德篇
一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也。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也。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也。上禮，為之而莫之應也，則攘臂而乃之，故失道矣。失道矣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泊也，而亂之首也。前識者，道之華也，而愚之首也。是以大丈夫居其厚而不居其泊，居其實而不居其華，故去皮取此。
二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侯王得一以為正。其至之也，謂天毋已清將恐蓮，謂地毋已寧將恐發，謂神毋已靈將恐歇，謂谷毋已盈將恐渴，謂侯王毋已貴以高將恐厥故必貴而以賤為本，必高矣而以下為基。夫是以侯王自謂曰孤寡不穀，此其賤之為本與，非也？故致數與無與，是故不欲祿祿若玉，硌硌若石。
三
上士聞道，堇能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弗笑不足以為道。是以建言有之曰：明道如費，進道如退，夷道如類。上德如谷；大白如辱；廣德如不足；建德如偷；質真如渝；大方無禺；大器免成；大音希聲；天象無刑。道褒無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四
反也者，道之動也。弱也者，道之用也。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五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中氣以為和。天下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自名也。勿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故人之所教，夕議而教人。故強良者不得死，我將以為學父。
六
天下之至柔，馳騁於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能及之矣。
七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八
大成若缺，其用不幣，大盈若盅，其用不窮。大直如詘，大巧如拙，大贏如㶧。趮勝寒，靚勝炅，請靚可以為天下正。
九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憯於欲得。故知足之足，恆足矣。
十
不出於戶，以知天下。不規於牖，以知天道。其出也彌遠，其知也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弗為而成。
十一
為學者日益，聞道者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取天下也，恆無事；及其有事也，又不足以取天下。
十二
聖人恆無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得善也。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得信也。聖人之在天下也，歙歙焉，為天下渾心。百姓皆屬耳目焉，聖人皆咳之。
十三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民生生，動皆之死地之十有三。夫何故也？以其生生也。蓋聞善執生者，陵行不辟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椯其角，虎無所昔其蚤，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也？以其無死地焉。
十四
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形之而器成之，是以萬物奠道而貴德。道之奠，德之貴也，夫莫之爵，而恆自祭也。道生之、畜之、長之、遂之、亭之、毒之、養之、復之。生而弗有也，為而弗寺也，長而弗宰也，此之謂玄德。
十五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塞其悶，閉其門，終身不堇。啟其悶，濟其事，終身不朸。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毋遺身央，是謂襲常。
十六
使我挈有知也，行於大道，唯他是畏。大道甚夷，民甚好解。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帶利劍，厭食而貨財有餘，是謂盜杇，非道也！
十七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以祭祀不絕。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有餘。修之鄉，其德乃長。修之邦，其德乃夆。修之天下，其德乃博。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十八
含德之厚者，比於赤子。蜂癘虺蛇弗螫，攫鳥猛獸弗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怒，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憂，和之至也。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即老，謂之不道，不道蚤已。
十九
知者弗言，言者弗知。塞其悶，閉其門，和其光，同其塵，坐其閱，解其紛，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亦不可得而淺；故為天下貴。
二十
以正之邦，以畸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也哉？夫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民多利器，而邦家兹昏。人多知，而何物兹起。法物兹章，而盜賊多有。是以聖人之言曰：我無為也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欲不欲而民自樸。
二十一
其正𨵆𨵆，其民屯屯。其正察察，其邦夬夬。禍，福之所倚；福，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正復為畸，善復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是以方而不割，兼而不刺，直而不紲，光而不眺。
二十二
治人事天莫若嗇，夫唯嗇，是以蚤服，蚤服是謂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氐，長生久視之道也。
二十三
治大國若亨小鮮。以道立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傷人也；非其神不傷人也，聖人亦弗傷。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二十四
大邦者，下流也，天下之牝。天下之郊也，牝恆以靚勝牡。為其靚也，故宜為下。大邦以下小邦，則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則取於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故大邦者，不過欲兼畜人；小邦者，不過欲入事人。夫皆得其欲，則大者宜為下。
二十五
道者萬物之注也，善人之葆也，不善人之所葆也。美言可以市，奠行可以賀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卿，雖有共之璧以先四馬，不善坐而進此。古之所以貴此者何也？不謂求以得，有罪以免與，故為天下貴。
二十六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未。大小多少，報怨以德。圖難乎其易也，為大乎其細也。天下之難作於易，天下之大作於細，是以聖人冬不為大，故能成其大。夫輕若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冬於無難。
二十七
其安也，易持也。其未兆也，易謀也。其脆也，易判也。其微也，易散也。為之乎其未有，治之乎其未亂。合抱之木，作於毫末；九成之臺，作於羸土；百仁之高，台於足下。
二十八
為之者敗之，執之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也，故無敗也；無執也，故無失也。民之從事也，恆於其成事而敗之，故慎終若始，則無敗事矣。是以聖人欲不欲，而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而復眾人之所過；能輔萬物之自然，而弗敢為。
二十九
故曰：為道者非以明民也，將以愚之也。民之難治也，以其知也。故以知知邦，邦之賊也；以不知知邦，邦之德也。恆知此兩者，亦稽式也；恆知稽式，此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乃至大順。
三十
江海之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是以能為百谷王。是以聖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其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後之。故居前而民弗害也，居上而民弗重也。天下皆樂隼而弗厭也。非以其無爭與，故天下莫能與爭。
三十一
小邦寡民，使十百人之器毋用，使民重死而遠徙。有車周無所乘之，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樂其俗，安其居。鄰邦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三十二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善者不多，多者不善。聖人無積，既以為人，己俞有；既以予人矣，己俞多。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弗爭。
三十三
天下皆謂我大，似不宵。夫唯大，故不宵。若宵，久矣其細也夫。我恆有三葆之：一曰兹，二曰檢，三曰不敢為天下先。夫兹，故能勇；檢，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為成事長。今舍其兹，且勇；舍其檢，且廣；舍其後，且先，則必死矣。夫兹，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建之，女以兹垣之。
三十四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適者弗與，善用人者為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是謂肥天古之極也。
三十五
用兵有言曰：吾不敢為主而為客，吾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執無兵，乃無適矣。禍莫大於無適，無適近亡吾，吾葆矣。故稱兵相若，則哀者勝矣。
三十六
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也，而莫之能行也。言又宗，事又君。其唯無知也，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貴矣。是以聖人被褐而褱玉。
三十七
知不知，尚矣；不知不知，病矣。是以聖人之不病，以其病病也，是以不病。
三十八
民之不畏畏，則大畏將至矣。毋閘其所居，毋厭其所生。夫唯弗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知而不自見，自愛而不自貴也。故去被取此。
三十九
勇於敢者則殺，勇於不敢者則栝。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天之道，不單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彈而善謀。天罔恢恢，疏而不失。
四十
若民恆且不畏死，奈何以殺懼之也？若民恆且畏死，則而為畸者，吾將得而殺之，夫孰敢矣。若民恆且必畏死，則恆有司殺者。夫代司殺者殺，是代大匠斲也，夫代大匠斲者，則希不傷其手矣。
四十一
人之饑也，以其取食𨁑之多也，是以饑。百姓之不治也，以其上有以為也，是以不治。民之巠死，以其求生之厚也，是以巠死。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貴生。
四十二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𦵕仞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𣒞槁。故曰：堅強者死之徒也；柔弱微細，生之徒也。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恆。強大居下，柔弱微細居上。
四十三
天下之道，猶張弓者也。高者印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故天之道，損有餘而益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而奉有餘。孰能有餘而有以取奉於天者乎？此有道者乎。是以聖人為而弗有，成功而弗居也，若此其不欲見賢也。
四十四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也，以其無以易之也。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天下莫弗知，莫之能行也。故聖人之言云曰：受邦之訽，是謂社稷之主；受邦之不祥，是謂天下之王。正言若反。和大怨，必有餘怨，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執右介，而不以責於人。故有德司介，無德司徹。夫天道無親，恆與善人。
道篇
四十五
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恆無欲也，以觀其眇；恆有欲也，以觀其所噭。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玄之有玄，眾眇之門。
四十六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惡已；皆知善，訾不善矣。有無之相生也，難易之相成也，長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意聲之相和也，先後之相隨，恆也。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司也。為而弗志也，成功而弗居也。夫唯弗居，是以弗去。
四十七
不上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不亂。是以聖人之治也，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恆使民無知無欲也，使夫知不敢，弗為而已，則無不治矣。
四十八
道沖，而用之有弗盈也。潚呵，始萬物之宗。銼其兌，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呵始或存，吾不知誰子也，象帝之先。
四十九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與？虛而不淈，動而俞出。多聞數窮，不若守於中。
五十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緜緜呵若存，用之不堇。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無私輿？故能成其私。
五十一
上善治水。水善利萬物而有靜，居眾之所惡，故幾於道矣。居善地，心善潚，予善天，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靜，故無尤。
五十二
㨁而盈之，不若其已。𢵦而允之，不可常葆之。金玉盈室，莫之守也。貴富而驕，自遺咎也。功述身退，天之道也。
五十三
戴營𥙃抱一，能毋離乎？槫氣至柔，能嬰兒乎？脩除玄監，能毋疵乎？愛民栝國，能毋以知乎？天門啟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毋以知乎？生之畜之，生而弗有，長而弗宰，是謂玄德。
五十四
三十楅同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也。然埴為器，當其無，有埴器之用也。鑿戶牖，當其無，有室之用也。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五十五
五色使人目明，馳聘田臘使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使人之行方，五味使人之口爽，五音使人之耳聾。是以聖人之治也，為腹不為目，故去罷取此。
五十六
寵辱若榮，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榮？寵之為下，得之若榮，失之若榮，是謂寵辱若榮。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也；及吾無身，有何患？故貴為身於為天下，若可以橐天下矣；愛以身，為天下，女可以寄天下。
五十七
視之而弗見，名之曰微。聽之而弗聞，名之曰希。捪之而弗得，名之曰夷。三者不可至計，故𡇯而為一。一者，其上不攸，其下不𢗘。尋尋呵不可名也，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𢗘望。隨而不見其後，迎而不見其首。執今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謂道紀。
五十八
古之善為道者，微眇玄達，深不可志。夫唯不可志，故強為之容。曰：與呵其若冬涉水，猶呵其若畏四鄰。儼呵其若客。渙呵其若凌澤。沌呵其若樸。湷呵其若濁。𣼥呵其若谷。濁而情之徐清，安以重之徐生。葆此道不欲盈，夫唯不欲盈，是以能敝而不成。
五十九
至虛，極也；守情，表也。萬物旁作，吾以觀其復也。天物雲雲，各復歸於其根曰情，情是謂復命。復命常也，知常明也；不知常，妄；妄作，兇。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沕身不殆。
六十
大上，下知有之。其次，親譽之。其次，畏之。其下，母之。信不足，案有不信。猶呵，其貴言也。成功遂事，而百姓謂我自然。故大道廢，案有仁義。知快出，案有大偽。六親不和，案有畜兹。邦家昏乳，案有貞臣。絕聖棄知，民利百負。絕仁棄義，民復畜兹。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言也，以為文未足，故令之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欲，絕學無憂。
六十一
唯與呵，其相去幾何？美與惡，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亦不可不畏人。望呵，其未央才，眾人熙熙，若鄉於大牢，而春登臺。我泊焉未佻，若嬰兒未咳。纍呵，如無所歸。眾人皆有餘，我獨遺。我禺人之心也，惷惷呵。鬻人昭昭，我獨若昏呵。鬻人察察，我獨悶悶呵。忽呵，其若海。望呵，其若無所止。眾人皆有以，我獨䦎以鄙。吾欲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六十二
孔德之容，唯道是從。道之物，唯望唯忽。忽呵望呵，中有象呵。望呵忽呵，中有物呵。𣾧呵鳴呵，中有請呵；其請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順眾父。吾何以知眾父之然也？以此。
六十三
炊者不立，自視者不章，自見者不明，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曰𥺌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欲者弗居。
六十四
曲則全，枉則定，洼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牧。不自見故明，不自視故章，不自伐故有功，弗矜故能長。夫唯不爭，故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全者，幾語才？誠全歸之。
六十五
希言自然，飄風不冬朝，暴雨不冬日。孰為此？天地而弗能久，有兄於人乎！故從事而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德者，道亦德之。同於失者，道亦失之。
六十六
有物昆成，先天地生。繡呵繆呵，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強為之名曰大。大曰筮，筮曰遠，遠曰反。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國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六十七
重為巠根，清為趮君。是以君子眾日行，不蘺其甾重。唯有環官，燕處則昭若。若何萬乘之王，而以身巠於天下？巠則失本，趮則失君。
六十八
善行者無勶迹；善言者無瑕適；善數者不以檮𥮥；善閉者無關籥而不可啟也；善結者無纆約而不可解也。是以聖人恆善㤹人，而無棄人，物無棄財，是謂曳明。故善人，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齎也。不貴其師，不愛其齎，唯知乎大眯，是謂眇要。
六十九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恆德不離。恆德不離，復歸嬰兒。知其日，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恆德乃足。恆德乃足，復歸於樸。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恆德不貣。恆德不貣，復歸於無極。樸散則為器，聖人用則為官長。夫大制無割。
七十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弗得已。天下神器也，非可為者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物或行或隨，或炅或炊，或強或挫，或坯或撱。是以聖人去甚，去大，去楮。
七十一
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強於天下。其事好睘。師之所居，楚朸生之。善者果而已矣，毋以取強焉。果而毋驕，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毋得已居，是謂果而不強。物壯而老，是謂之不道，不道蚤已。
七十二
夫兵者，不祥之器也。物或惡之，故有欲者弗居。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銛襲為上，勿美也。若美之，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是以吉事上左，喪事上右。是以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居之也。殺人眾，以悲依立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七十三
道恆無名，樸唯小，而天下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俞甘洛，民莫之令而自均焉。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俾道之在天下也，猶川谷之與江海也。知人者知也，自知者明也。勝人者有力也，自勝者強也。知足者富也。強行者有志也。不失其所者久也，死不忘者壽也。
七十四
道泛呵，其可左右也。成功遂事而弗名有也，萬物歸焉而弗為主。則恆無欲也，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弗為主，可名於大。是以聖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為大也，故能成大。
七十五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大。樂與餌，過格止。故道之出言也，曰談呵其無味也。視之不足見也，聽之不足聞也，用之不可既也。
七十六
將欲翕之，必古張之；將欲弱之，必古強之；將欲去之，必古與之；將欲奪之，必古予之。是謂微明。友弱勝強。魚不可脫於潚，邦利器不可以視人。
七十七
道恆無名，侯王若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闐之以無名之樸。闐之以無名之樸，夫將不辱。不辱以情，天地將自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