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13日 星期五

資治通鑑卷120



資治通鑑 卷第一百二十
  宋紀二 起閼逢困敦(甲子),盡強圉單閼(丁卯),凡四年。

  太祖文皇帝上之上

元嘉元年(甲子、紀元二九四一年)西秦文昭王建弘五年、胡夏武烈帝真興六年、北涼武宣王玄始十三年、北燕文成帝太平十六年、北北魏太武帝始光元年
 □春,正月,考異曰: 本紀:「正月癸巳朔,日有食之。」宋紀「二月己巳」,宋略「二月癸巳」,李延壽 南史「二月己卯朔」,皆誤也。按長曆,是年正月癸亥朔、二月壬辰朔,〔「癸亥朔」原作「丁巳」,「壬辰」原作「丁亥」,據曆表朔日改。按溫公誤引元嘉二年正月、二月朔日考証。〕後魏書 ,是年無食,〔「日」字原無,據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一百二十引考異補。〕今從之。〉改元始光
 □丙寅, 安定殤王 卒。
 □營陽王居喪無禮,好與左右狎暱,遊戲無度。特進致仕范泰上封事曰:「伏聞陛下時在後園,頗習武備,鼓鞞在宮,聲聞于外。黷武掖庭之內,諠譁省闥之間,非徒不足以威四夷,校:「甲十六行本『威』作『畏』。」〕祗生遠近之怪。陛下踐阼,委政宰臣,實用高宗諒闇之美;而更親狎小人,懼非社稷至計,經世之道也。」不聽。之子也。
  南豫州刺史廬陵王 義真,警悟愛文義,而性輕易,與太子左衛率謝靈運、員外常侍顏延之慧琳道人情好款密。嘗云:「得志之日,以靈運延之為宰相,慧琳西豫州都督。」靈運之孫也,性褊傲,不遵法度;朝廷但以文義處之,不以為有實用。靈運自謂才能宜參權要,常懷憤邑。延之之曾孫也,嗜酒放縱。
  徐羨之等惡義真靈運等遊,義真故吏范晏從容戒之,義真曰:「靈運空疏,延之隘薄,魏文帝所謂『古今文人類不護細行』者也;但性情所得,未能忘言於悟賞耳。」於是羨之等以為靈運延之構扇異同,非毀執政,出靈運永嘉太守,延之始安太守。
  義真歷陽,多所求索,執政每裁量不盡與;義真深怨之,數有不平之言,又表求還都,諮議參軍廬江 何尚之屢諫,不聽。時羨之等已密謀廢帝,而次立者應在義真;乃因義真與帝有隙,先奏列其罪惡,廢為庶人,徙新安郡。前吉陽堂邑 張約之上疏曰:「廬陵王少蒙先皇優慈之遇,長受陛下睦愛之恩,故在心必言,所懷必亮,容犯臣子之道,致招驕恣之愆。至於天姿夙成,實有卓然之美,宜在容養,錄善掩瑕,訓盡議方,進退以漸。今猥加剝辱,幽徙遠郡,上傷陛下常棣之篤,下令遠近恇然失圖。臣伏思大宋開基造次,根條未繁,宜廣樹藩戚,敦睦以道。人誰無過,貴能自新;以武皇之愛子,陛下之懿弟,豈可以其一眚,長致淪棄哉!」書奏,以約之梁州府參軍,尋殺之。
 □夏,四月,甲辰,主東巡大寧
 □秦王 熾磐遣鎮南將軍吉毗等率步騎一萬南伐白苟車孚崔提旁為四國,皆降之。
 □徐羨之等以南兗州刺史檀道濟先朝舊將,威服殿省,且有兵眾,乃召道濟江州刺史王弘入朝;五月,皆至建康,以廢立之謀告之。
  甲申,謝晦以領軍府屋敗,悉令家人出外,聚將士於府內;又使中書舍人邢安泰潘盛為內應。夜,邀檀道濟同宿,悚動不得眠,道濟就寢便熟,以此服之。
  時帝於華林園為列肆,親自沽賣;又與左右引船為樂,夕,遊天淵池,即龍舟而寢。乙酉詰旦,道濟引兵居前,羨之等繼其後,入自雲龍門安泰等先誡宿衛,莫有禦者。帝未興,軍士進殺二侍者,傷帝指,扶出東閣,收璽綬,群臣拜辭,衛送故太子宮。
  侍中程道惠羨之等立皇弟南豫州刺史義恭羨之等以宜都王 義隆素有令望,又多符瑞,乃稱皇太后令,數帝過惡,廢為營陽王,以宜都王纂承大統,赦死罪以下。又稱皇太后令,奉還璽綬;并廢皇后為營陽王妃,遷營陽王。使檀道濟入守朝堂。王至,止金昌亭;六月,癸丑,羨之等使邢安泰就弒之。王多力,突走出昌門,追者以門關踣而弒之。
  裴子野論曰:古者人君養子,能言而師授之辭,能行而傅相之禮。之教誨,雅異於斯,居中則任僕妾,處外則近趨走。太子、皇子,有帥,有侍,是二職者,皆臺皁也。制其行止,授其法則,導達臧否,罔弗由之;言不及於禮義,識不達於今古,謹敕者能勸之以吝嗇,狂愚者或誘之以凶慝。雖有師傅,多以耆艾大夫為之;雖有友及文學,多以膏粱年少為之;具位而已,亦弗與遊。幼王臨州,長史行事;宣傳教命,校:「本『命』作『令』;校同。」〕又有典籤;往往專恣,竊弄威權,是以本枝雖茂而端良甚寡。嗣君沖幼,世繼奸回,雖惡物醜類,天然自出,然習則生常,其流遠矣。降及太宗,舉天下而棄之,亦昵比之為也。嗚呼!有國有家,其鑑之矣!
 □傅亮率行臺百官奉法駕迎宜都王江陵。祠部尚書蔡廓尋陽,遇疾不堪前;與之別。曰:「營陽,宜厚加供奉;一旦不幸,卿諸人有弒主之名,欲立於世,將可得耶!」時已與羨之議害營陽王,乃馳信止之,不及。羨之大怒曰:「與人共計議,如何旋背即賣惡於人耶?」羨之等又遣使者殺前廬陵王 義真新安考異曰:南史 本紀,二月廢義真新安之下,即云「執政使使者誅義真新安」。 義真傳:「六月癸未,羨之等遣使殺義真於徙所。」羨之傳亦云:「廢帝後,殺義真新安,殺帝於吳縣。」按長曆,六月庚寅朔,無癸未,蓋癸丑也。〉
  羨之荊州地重,恐宜都王至,或別用人,乃亟以錄命除領軍將軍謝晦行都督等七州諸軍事、荊州刺史,欲令居外為援,精兵舊將,悉以配之。
  秋,七月,行臺至江陵,立行門於城南,題曰「大司馬門」。傅亮率百僚詣門上表,進璽紱,儀物甚盛。宜都王時年十八,下教曰:「猥以不德,謬降大命,顧己兢悸,何以克堪!輒當暫歸朝廷,展哀陵寢,并與賢彥申寫所懷。望體其心,勿為辭費。」府州佐史並稱臣,請題牓諸門,一依宮省;王皆不許。教州、府、國綱紀宥所統內見刑,原逋責。
  諸將佐聞營陽廬陵王死,皆以為疑,勸王不可東下。司馬王華曰:「先帝有大功於天下,四海所服;雖嗣主不綱,人望未改。徐羨之中才寒士,傅亮布衣諸生,非有晉宣帝王大將軍之心明矣;受寄崇重,未容遽敢背德。畏廬陵嚴斷,將來必不自容;以殿下寬叡慈仁,遠近所知,且越次奉迎,冀以見德;悠悠之論,殆必不然。又,羨之等五人,同功並位,孰肯相讓!就懷不軌,勢必不行。廢主若存,慮其將來受禍,致此殺害;蓋由貪生過深,寧敢一朝頓懷逆志!不過欲握權自固,以少主仰待耳。殿下但當長驅六轡,以副天人之心。」王曰:「卿復欲為宋昌耶!」長史王曇首、南蠻校尉到彥之皆勸王行,曇首仍陳天人符應,王乃曰:「諸公受遺,不容背義。且勞臣舊將,內外充滿,今兵力又足以制物,夫何所疑!」乃命王華總後任,留鎮荊州。王欲使到彥之將兵前驅,彥之曰:「了彼不反,便應朝服順流;若使有虞,此師既不足恃,更開嫌隙之端,非所以副遠邇之望也。」會雍州刺史褚叔度卒,乃遣彥之權鎮襄陽
  甲戌,王發江陵,引見傅亮,號泣,哀動左右。既而問義真及少帝薨廢本末,悲哭嗚咽,侍側都莫能仰視。流汗沾背,不能對;乃布腹心於到彥之王華等,深自結納。王以府州文武嚴兵自衛,臺所遣百官眾力不得近部伍。中兵參軍朱容子抱刀處王所乘舟戶外,不解帶者累旬。
 □主還平城〔「還平城」原作「還宮」,據通鑑體例改。〕
 □秦王 熾磐遣太子率征北將軍木弈干等步騎三萬出貂渠谷〔「末」原訛「宋」,據後文改。〕河西 白草嶺臨松郡,皆破之,徙民二萬餘口而還。
 □八月,丙申,宜都王建康,群臣迎拜於新亭徐羨之傅亮曰:「王可方誰?」曰:「晉文以上人。」羨之曰:「必能明我赤心。」曰:「不然。」
  丁酉,王謁初寧陵,還,止中堂。百官奉璽綬,王辭讓數四,乃受之,即皇帝位于中堂。備法駕入宮,御太極前殿,大赦,改元元嘉〔「元嘉」二字原無,今補其年號。〕文武賜位二等。
  戊戌,謁太廟。詔復廬陵王先封,迎其柩及孫脩華謝妃建康
  庚子,以行荊州刺史謝晦為真。將行,與蔡廓別,屏人問曰:「吾其免乎?」曰:「卿受先帝顧命,任以社稷,廢昏立明,義無不可。但殺人二兄而以之北面,挾震主之威,據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為難。」始懼不得去,既發,顧望石頭城喜曰:「今得脫矣!」
  癸卯,徐羨之進位司徒,王弘進位司空,傅亮加開府儀同三司,謝晦進號衛將軍,檀道濟進號征北將軍。
  有司奏車駕依故事臨華林園聽訟。詔曰:「政刑多所未悉;可如先者,二公推訊。」
  帝以王曇首王華為侍中,曇首領右衛將軍,領驍騎將軍,朱容子為右軍將軍。
 □甲辰,追尊帝母胡婕妤章皇〔「太」字原無,據宋書 武帝胡婕妤傳南史 文章胡太后傳補。建康實錄卷十二繫於九月丙寅。〕封皇弟義恭江夏王義宣竟陵王義季衡陽王;仍以義宣為左將軍,鎮石頭
  徐羨之等欲即以到彥之雍州,帝不許;徵彥之為中領軍,委以戎政。彥之襄陽南下,謝晦已至鎮,慮彥之不過己。彥之楊口,步往江陵,深布誠款;亦厚自結納。彥之留馬及利劍、名刀以與由此大安。
 □柔然 紇升蓋可汗魏太宗殂,將六萬騎入雲中,殺掠吏民,攻拔盛樂宮魏世祖自將輕騎討之,三日二夜至雲中紇升蓋引騎圍主五十餘重,騎逼馬首,相次如堵;將士大懼,主顏色自若,眾情乃安。紇升蓋以弟子於陟斤為大將,人射殺之;紇升蓋懼,遁去。考異曰:後魏 本紀云:「赭陽子 尉普文率輕騎討之,虜乃退走。」李延壽 北史 云:「帝率輕騎之,〔「討」原訛「詩」,據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一百二十引考異改。〕虜乃退走。」今據蠕蠕傳,從北史。〉尚書令〔「潔」原作「絜」,據魏書 劉潔傳北史 劉潔傳改;下同。〕言於主曰:「大檀自恃其眾,必將復來,請俟收田畢,大發兵為二道,東西並進以討之。」主然之。
 □九月,丙子,立妃袁氏為皇后;之曾孫也。
 □冬,十月,吐谷渾威王 阿柴卒。阿柴有子二十人。疾病,召諸子弟謂之曰:「先公車騎,以大業之故,捨其子拾虔而授孤;孤敢私於緯代而忘先君之志乎!我死,汝曹當奉為主。」緯代者,阿柴之長子;者,阿柴之母弟、叔父烏紇提之子也。考異曰:魏書 吐谷渾傳阿柴兄子,按宋書表云「臣亡兄阿犲慕義天朝」,與之不同。據魏書所記,樹洛干視羆子,阿犲樹洛干弟,而視羆烏紇堤子,且烏紇堤樹洛干母而生慕利延。如此樹洛干為同母異父兄弟,宋書所記為確,魏書誤。〉
  阿柴又命諸子各獻一箭,取一箭授其弟慕利延使折之。慕利延折之。又取十九箭使折之,慕利延不能折。阿柴乃諭之曰:「汝曹知之乎?孤則易折,眾則難摧。汝曹當戮力一心,然後可以保國寧家。」言終而卒。
  亦有才略,撫納失業之民及雜種至五六百落,部眾轉盛。
 □十二月,主命安集將軍長孫翰、安北將軍尉眷北擊柔然主自將屯柞山柔然北遁,諸軍追之,大獲而還。之子也。
 □詔拜營陽王張氏營陽太妃
 □林邑王 范陽邁日南九德諸郡。
 □宕昌王 梁彌怱遣子彌黃入見于宕昌之別種也。地東接中國,西通西域,長數千里,各有酋帥,部落分地,不相統攝;而宕昌最強,有民二萬餘落,諸種畏之。
 □主將廢太子而立少子酒泉公 聞之,將兵七萬北伐將騎三萬拒之,戰于高平敗死。太原公 將騎一萬襲,殺之,并其眾八萬五千,歸于統萬主大悅,立為太子。
  主好自矜大,名其四門:東曰招魏,南曰朝宋,西曰服涼,北曰平朔
元嘉二年(乙丑、紀元二九四二年)西秦文昭王建弘六年、胡夏赫連昌承光元年、北涼武宣王玄始十四年、北燕文成帝太平十七年、北北魏太武帝始光二年
 □春,正月,徐羨之傅亮上表歸政;表三上,帝乃許之。丙寅,始親萬機。羨之仍遜位還第;徐佩之程道惠吳興太守王韶之等並謂非宜,敦勸甚苦;乃復奉詔視事。
 □辛未,帝祀南郊,大赦。
 □己卯,主還平城
 □二月,有女子化為男;主以問群臣。尚書左丞傅權對曰:「西漢之末,雌雞化為雄,猶有王莽之禍。況今女化為男,臣將為君之兆也。」
 □三月,丙〔「丙辰」原作「丙寅」,據魏書 世祖紀上、北史 魏本紀二改。〕主尊保母竇氏保太后密后之殂也,世祖尚幼,太宗竇氏慈良,有操行,使保養之。竇氏撫視有恩,訓導有禮,世祖德之,故加以尊號,奉養不異所生。
 □丁巳,長孫嵩為太尉,長孫翰為司徒,奚斤為司空。
 □夏,四月,秦王 熾磐遣平遠將軍叱盧犍等襲河西鎮南將軍沮渠白蹄臨松,擒之,徙其民五千餘戶于枹罕
 □主遣龍驤將軍步堆等來聘,始復通好。
 □六月,武都惠文王 楊盛卒。初,亡,不改義熙年號,謂世子曰:「吾老矣,當終為臣;汝善事宋帝。」及卒,自稱都督隴右諸軍事、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遣使來告喪,始用元嘉年號。
 □秋,七月,秦王 熾磐鎮南將軍吉毗等南擊黑水羌丘擔,大破之。
 □八月,夏武烈帝殂,葬嘉平陵,廟號世祖;太子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承光
 □王弘自以始不預定策,不受司空;表讓彌年,乃許之。乙酉,以為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冬,十月,丘擔以其眾降為歸善將軍;拜折衝將軍乞伏信帝為平校尉以鎮之。
 □癸卯,主大舉伐柔然,五道並進;長孫翰等從東道,出黑漠考異曰:翰傳云:「與娥清長川。」今從蠕蠕傳。〉廷尉卿長孫道生等出二漠之間,主從中道,東平公 娥清栗園考異曰:清傳云:「與長孫翰長川。」今從蠕蠕傳。〉奚斤等從西道,出爾寒山。諸軍至漠南,捨輜重,輕騎,齎十五日糧,渡漠擊之。柔然部落大驚,絕跡北走。
 □十一月,以武都世子北秦州刺史、武都王考異曰: 本紀,癸酉;南史,庚午。按十一月壬朔,庚午十九日、癸酉廿二日〔以上二句原作「按十一月壬午朔,無癸酉及庚午」,據曆表改。〕今不書日。〉
 □初,會稽 孔甯子為帝鎮西諮議參軍,及即位,以甯子為步兵校尉;與侍中王華並有富貴之願,疾徐羨之傅亮專權,日夜構之於帝。會謝晦二女當適彭城王 義康新野侯 義賓,遣其妻曹氏及長子世休送女至建康。帝欲誅羨之,并發兵討,聲言當伐,取河南,又言拜京陵,治行裝艦。書曰:「薄伐朔,事猶未已,朝野之慮,憂懼者多。」又言:「朝士多諫北征,上當遣外監萬幼宗往相諮訪。」時朝廷處分異常,其謀頗泄。
元嘉三年(丙寅、紀元二九四三年)西秦文昭王建弘七年、胡夏赫連昌承光二年、北涼武宣王玄始十五年、北燕文成帝太平十八年、北北魏太武帝始光三年
 □春,正月,謝晦弟黃門侍郎馳使告猶謂不然,以傅亮書示諮議參軍何承天曰;「計幼宗二日必至。傅公慮我好事,故先遣此書。」承天曰:「外間所聞,咸謂西討已定,幼宗豈有上理!」尚謂虛妄,使承天豫立答詔啟草,言伐虜宜須明年。江夏內史程道惠尋陽人書,言「朝廷將有大處分,其事已審」,使其輔國府中兵參軍樂冏封以示承天曰:「若果爾,卿令我云何?」對曰:「蒙將軍殊顧,常思報德。事變至矣,何敢隱情!然明日戒嚴,動用軍法,區區所懷,懼不得盡。」懼曰:「卿豈欲我自裁耶?」承天曰:「尚未至此。以王者之重,舉天下以攻一州,大小既殊,逆順又異。境外求全,上計也。其次,以腹心將兵屯義陽,將軍自率大眾戰於夏口;若敗,即趨義陽以出北境,其次也。」良久曰:「荊州用武之地,兵糧易給,聊且決戰,走復何晚!」乃使承天造立表檄;又與衛軍諮議參軍琅邪 顏邵謀舉兵,飲藥而死。
  立幡戒嚴,謂司馬庾登之曰:「今當自下,欲屈卿以三千人守城,備禦劉粹。」登之曰:「下官親老在都,又素無部眾,情計二三,不敢受此旨。」仍問諸將佐:「戰士三千足守城否?」南蠻司馬周超對曰:「非徒守城而已,若有外寇,可以立功。」登之因曰:「必能辦,下官請解司馬、南郡以授之。」即於坐命為司馬,領南義陽太守。轉登之為長史,南郡如故。登之之孫也。
  帝以王弘檀道濟始不預廢弒之謀,曇首又為帝所親委,事將發,密使報,且召道濟,欲使討王華等皆以為不可,帝曰:「道濟止於脅從,本非創謀,殺害之事,又所不關;吾撫而使之,必將無慮。」乙丑,道濟建康
  丙寅,下詔暴羨之營陽廬陵王之罪,命有司誅之,且曰:「據有上流,或不即罪,朕當親率六師為其過防。可遣中領軍到彥之即日電發,征北將軍檀道濟駱驛繼路,符衛軍府州,以時收翦,已命雍州刺史劉粹等斷其走伏。罪止元凶,餘無所問。」
  是日,詔召羨之羨之行至西明門外,正直,遣報云:「殿內有異處分。」辭以嫂病暫還,遣信報羨之羨之西州注:「揚州刺史治臺城西,故曰西州。〕乘內人問訊車出郭,步走至新林,入陶竈中自經死。乘車出郭門,乘馬奔兄墓,屯騎校尉郭泓收之。至廣莫門遣中書舍人以詔書示,并謂曰:「以公江陵之誠,當使諸子無恙。」讀詔書訖,曰:「受先帝布衣之眷,遂蒙顧託。黜昏立明,社稷之計也。欲加之罪,其無辭乎!」於是誅而徙其妻子於建安;誅羨之二子,而宥其兄子佩之。又誅世休,收繫
  帝將討謝晦,問策於檀道濟,對曰:「臣昔與同從北征,入關十策,有其九,才略明練,殆為少敵。然未嘗孤軍決勝,戎事恐非其長。注:「『其』下當有『所』字。」按不補「所」字亦可。〕臣悉智,悉臣勇。今奉王命以討之,可未陣而擒也。」丁卯,徵王弘為侍中、司徒、錄尚書事、揚州刺史,以彭城王 義康為都督等八州諸軍事、荊州刺史。
  樂冏復遣使告謝晦等已誅。先舉羨之哀,次發子弟凶問,既而自出射堂勒兵。高祖征討,指麾處分,莫不曲盡其宜,數日間,四遠投集,得精兵三萬人。乃奉表稱羨之等忠貞,橫被冤酷。且言:「臣等若志欲執權,不專為國,初廢營陽,陛下在遠,武皇之子尚有童幼,擁以號令,誰敢非之!豈得泝流三千里,虛館七旬,仰望鸞旗者哉!故廬陵王,於營陽之世積怨犯上,自貽非命。不有所廢,將何以興!耿弇不以賊遺君、父,臣亦何負於宋室耶!此皆王弘王曇首王華險躁猜忌,讒構成禍。今當舉兵以除君側之惡。」
 □秦王 熾磐復遣使如,請用師于
 □初,袁皇后生皇子,后自詳視,使馳白帝曰:「此兒形貌異常,必破國亡家,不可舉。」即欲殺之。帝狼狽至后殿戶外,手撥幔禁之,乃止。以尚在諒闇,故祕之。閏月,丙戌,始言生。
 □帝下詔戒嚴,大赦,諸軍相次進路以討謝晦以弟竟陵內史,將萬人總留任,率眾二萬發江陵,列舟艦自江津至于破冢,旌旗蔽日,嘆曰:「恨不得以此為勤王之師!」
  欲遣兵襲湘州刺史張邵何承天益州刺史茂度善,曰:「意趣未可知,不宜遽擊之。」以書招不從。
 □二月,戊午,以金紫光祿大夫王敬弘為尚書左僕射,豫章太守鄭鮮之為右僕射。〔「豫章」原作「建安」,據宋書 文帝紀鄭鮮之傳南史 宋本紀中、鄭鮮之傳改。〕敬弘之曾孫也。
 □庚申,建康〔「帝」原作「上」,今改之;下同。〕王弘彭城王 義康居守,入居中書下省;侍中殷景仁參掌留任;帝姊會稽長公主留止臺內,總攝六宮。
  謝晦江陵東下,何承天留府不從。江口到彥之已至彭城洲庾登之巴陵,畏懦不敢進;會霖雨連日,參軍劉和之曰:「彼此共有雨耳;檀征北尋至,東軍方強,唯宜速戰。」登之恇怯,使小將陳祐作大囊,貯茅懸於帆檣,云可以焚艦,用火宜須晴,以緩戰期。然之,停軍十五日。乃使中兵參軍孔延秀攻將軍蕭欣彭城洲,破之。又攻洲口柵,陷之。諸將咸欲退還夏口到彥之不可,乃保隱圻又上表自訟,且自矜其捷,曰:「陛下若梟四凶於廟庭,懸三監於絳闕,臣便勒眾旋旗,還保所任。」
  初,徐羨之傅亮為自全之計:以為據上流,而檀道濟廣陵,各有強兵,足以制朝廷;羨之居中秉權,可得持久。及聞道濟率眾來上,惶懼無計。
  道濟既至,與到彥之軍合,牽艦緣岸。始見艦數不多,輕之,不即出戰。至晚,因風帆上,前後連咽;西人離沮,無復鬪心。戊辰,臺軍至置洲尾,〔「忌」原作「悉」,據宋書 謝晦傳通鑑紀事本末卷十九、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一百二十改。〕列艦過軍一時皆潰。夜出,投巴陵,得小船還江陵
  先是,帝遣雍州刺史劉粹自陸道率步騎襲江陵,至沙橋周超率萬餘人逆戰,大破之,士眾傷死者過半。俄而敗問至。初,善,以曠之為參軍;帝疑之,王弘曰:「無私,必無憂也。」及受命南討,一無所顧,帝以此嘉之。亦不殺曠之,遣還所。
  丙子,帝自蕪湖東還。
  江陵,無他處分,唯愧謝周超而已。其夜,捨軍單舸詣到彥之降。眾散略盡,乃攜其弟等七騎北走。肥壯,不能乘馬,每待之,行不得速。己卯,至安陸 延頭,為戍主光順之所執,檻送建康
  到彥之馬頭何承天自歸。彥之因監荊州府事,以周超為參軍;劉粹沙橋之敗告,乃執之。於是誅及其兄弟之子,并同黨孔延秀周超等。彭城王妃被髮徒跣,與訣曰:「大丈夫當橫尸戰場,奈何狼藉都市!」庾登之以無任,免官禁錮;何承天南蠻行參軍新興 王玄謨等皆見原。之走也,左右皆棄之,唯延陵蓋追隨不捨,帝以為鎮軍功曹督護。
  之起兵,引 南蠻校尉王慧龍為援。慧龍率眾一萬拔思陵戍,進圍項城,聞敗,乃退。
  益州刺史張茂度受詔襲江陵敗,茂度軍始至白帝。議者疑茂度有貳心,帝以茂度有誠節,赦不問,使還。
  三月,辛巳,帝還建康,徵謝靈運為祕書監,顏延之為中書侍郎,賞遇甚厚。
  帝以慧琳道人善談論,因與議朝廷大事,遂參權要,賓客輻湊,門車常有數十輛,四方贈賂相係,方筵七八,座上恒滿。著高屐,披貂裘,置通呈、書佐。會稽 孔覬嘗詣之,遇賓客填咽,暄涼而已。慨然曰:「遂有黑衣宰相,可謂冠屨失所矣!」
  夏,五月,乙未,以檀道濟為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到彥之南豫州刺史。遣散騎常侍袁渝等十六人分行諸州郡縣,觀察吏政,訪求民隱;又使郡縣各言損益。丙午,延賢堂〔「訟」原作「訊」,據宋書 文帝紀南史 宋本紀二、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一百二十改。〕自是每歲三訊。
  左僕射王敬弘,性恬淡,有重名;關署文案,初不省讀。嘗預聽訟,問以疑獄,敬弘不對。變色,問左右:「何故不以訊牒副僕射?」敬弘曰:「臣乃得訊牒讀之,正自不解。」甚不悅,雖加禮敬,不復以時務及之。
  六月,以右衛將軍王華為中護軍,侍中如故。王弘輔政,王曇首為上所親任,與己相埒,自謂力用不盡,每嘆息曰:「宰相頓有數人,天下何由得治!」是時,宰相無常官,唯人主所與議論政事、委以機密者,皆宰相也,故有是言。亦有任侍中而不為宰相者;然尚書令、僕、中書監、令、侍中、侍郎、給事中,皆當時要官也。
  劉湛王曇首殷景仁俱為侍中,風力局幹,冠冕一時。嘗與四人於合殿宴飲,甚悅。既罷出,目送良久,嘆曰:「此四賢,一時之秀,同管喉脣,恐後世難繼也!」
  黃門侍郎謝弘微等皆所重,當時號曰五臣。弘微之從孫也。精神端審,時然後言,婢僕之前不妄語笑;由是尊卑小大,敬之若神。從叔特重之,常曰:「微子異不傷物,同不害正,吾無間然。」
  欲封王曇首王華等,拊御牀曰:「此坐非卿兄弟,無復今日。」因出封詔以示之。曇首固辭曰:「近日之事,賴陛下英明,罪人斯得;臣等豈可因國之災以為身幸!」乃止。
 □主詔問公卿:「今當用兵,赫連蠕蠕,二國何先?」長孫嵩長孫翰奚斤皆曰:「赫連土著,未能為患。不如先伐蠕蠕,若追而及之,可以大獲;不及,則獵於陰山,取其禽獸皮角以充軍實。」太常崔浩曰:「蠕蠕鳥集獸逃,舉大眾追之則不能及,輕兵追之又不足以制敵。赫連氏土地不過千里,政刑殘虐,人神所棄,宜先伐之。」尚書武京侯 安原請先伐。於是主自雲中西巡至五原,因畋於陰山,東至和兜山;秋,八月,還平城
 □詔殿中將軍吉恒聘于
 □太子卒,立次子為太子。
 □秦王 熾磐河西,至廉川,遣太子暮末步騎三萬攻西安〔「率」原作「等」,據嚴衍 資治通鑑補卷一百二十改。通鑑紀事本末卷十八作「守」。〕不克,又攻番禾河西王 蒙遜發兵禦之,且遣使說主,使乘虛襲枹罕主遣征南大將軍呼盧古將騎二萬攻苑川,車騎大將軍韋伐將騎三萬攻南安熾磐聞之,引歸。九月,徙其境內老弱、畜產於澆河莫河 仍寒川,留左丞相曇達枹罕韋伐攻拔〔「南安」原作「長安」,據通鑑紀事本末卷十八、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一百二十改。〕 秦州刺史翟爽南安太守李亮
 □吐谷渾 握逵等率部眾二萬餘落叛,奔昴川,附於吐谷渾王
 □大旱,蝗。
 □左光祿大夫范泰上表曰:「婦人有三從之義,無自專之道。謝晦婦女猶在尚方,唯陛下留意。」有詔原之。
 □主聞夏世祖殂,諸子相圖,國人不安,欲伐之。長孫嵩等皆曰:「彼若城守,以逸待勞,大檀聞之,乘虛入寇,此危道也。」崔浩曰:「往年以來,熒惑再守羽林、鉤己而行,其占亡;今年五星并出東方,利以西伐。天人相應,不可失也。」固諍之,大怒,〔「魏主」原作「帝」,今改之;下同。〕在官貪汙,命武士頓辱之。於是遣司空奚斤率四萬五千人襲蒲阪兵將軍周幾率萬人襲陝城,以河東太守薛謹為嚮導。之子也。
  主欲以中書博士平棘 李順總前驅之兵,訪於崔浩曰:「誠有籌略;然臣與之婚姻,深知其為人果於去就,不可專委。」乃止。由是有隙。
  冬,十月,丁巳,主發平城
 □左丞相曇達 呼盧古戰於嵻㟍曇達兵敗。十一月,呼盧古韋伐進攻枹罕秦王 熾磐遷保定連呼盧古入南城,鎮京將軍趙壽生率死士三百人力戰,却之。呼盧古韋伐又攻沙州刺史出連虔湟河遣後將軍乞伏萬年擊敗之。又攻西平,執安西將軍庫洛干,坑戰士五千餘人,掠民二萬餘戶而去。
 □仇池 楊興平求內附。南秦二州刺史吉翰始平太守龐諮武興氐王 楊玄遣其弟難當將兵拒擊走之。
 □主行至君子津,會天暴寒,冰合,戊寅,率輕騎二萬濟統萬。壬午,冬至,主方宴群臣,師奄至,上下驚擾。主軍於黑水,去城三十餘里。出戰而敗,〔「主」原作「王」,據通鑑紀事本末卷十八、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一百二十改。〕退走入城。門未及閉,內三郎豆代田率眾乘勝入西宮,焚其西門;宮門閉,代田踰宮垣而出。主拜勇武將軍。〔「田」原訛「曰」,今改之。「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軍夜宿城北,癸未,分兵四掠,殺獲數萬,得牛馬十餘萬。主謂諸將曰:「統萬未可得也,他年當與卿等取之。」乃徙其民萬餘家而還。
   弘農太守曹達周幾將至,不戰而走;師乘勝長驅,遂入三輔。會卒于軍中,蒲阪守將東平公 乙斗考異曰:奚斤傳作「乙升」,今從帝紀。〉奚斤將至,遣使詣統萬告急。使者至統萬軍已圍其城;還,告乙斗曰:「統萬已敗矣。」乙斗懼,棄城西奔長安遂克蒲阪主之弟助興先守長安乙斗至,與助興長安,西奔安定。十二月,長安 皆詣降。河西王 蒙遜氐王 楊玄聞之,皆遣使附
 □前吳郡太守徐佩之聚黨百餘人,謀以明年正會於殿中作亂,事覺,壬戌,收斬之。
 □營陽太妃 張氏卒。
 □征南將軍吉毗南漒隴西辛澹率戶三千據城逐走還枹罕南奔仇池
 □初得中原,民多逃隱。天興中,詔采諸漏戶,令輸繒帛;於是自占為紬繭羅縠戶者甚眾,不隸郡縣;賦役不均。是歲,始詔一切罷之,以屬郡縣。
元嘉四年(丁卯、紀元二九四四年)西秦文昭王建弘八年、胡夏赫連昌承光三年、北涼武宣王承玄元年、北燕文成帝太平十九年、北北魏太武帝始光四年
 □春,正月,辛巳,帝祀南郊。
 □乙酉,主還平城統萬徙民在道多死,能至平城者什纔六七。
  己亥,主如幽州主遣平原公 率眾二萬向長安主聞之,伐木陰山,大造攻具,再謀伐
 □山羌。二月,秦王 熾磐遣左丞相曇達招慰武始,征南將軍吉毗招慰洮陽人執曇達吉毗所擊,奔還,士馬死傷者什八九。
 □主還平城
 □乙卯,帝如丹徒;己巳,謁京陵。初,高祖既貴,命藏微時耕具以示子孫。帝至故宮,見之,有慚色。近侍或進曰:「大舜躬耕歷山伯禹親事水土。陛下不睹遺物,安知先帝之至德,稼穡之艱難乎!」
 □三月,丙子,主遣高涼王 長安之孫也。又詔執金吾桓貸造橋於君子津
 □丁丑, 廣平王 卒。
 □丁亥,帝還建康
 □戊子,尚書右僕射鄭鮮之卒。
 □秦王 熾磐以輔國將軍段暉涼州刺史,鎮樂都;平西將軍麴景沙州刺史,鎮西平;寧朔將軍出連輔政梁州刺史,鎮赤水
 □夏,四月,丁未,員外散騎常侍步堆等來聘。
 □庚戌,以廷尉王徽之交州刺史,徵前刺史杜弘文弘文有疾,自輿就路;或勸之待病癒,弘文曰:「吾杖節三世,常欲投軀帝庭,況被徵乎!」遂行,卒於廣州弘文慧度之子也。
 □ 奚斤 平原公 相持於長安主欲乘虛伐統萬,簡兵練士,部分諸將,命司徒長孫翰等將三萬騎為前驅,常山王 等將步兵三萬為後繼,南陽王 伏真等將步兵三萬部送攻具,將軍賀多羅將精騎三千為前候。之子也。五月,主發平城,命龍驤將軍陸俟督諸軍鎮大磧以備柔然。辛巳,濟君子津
 □壬午,中護軍王華卒。
 □主至拔鄰山,築城,輜重,〔「舍」原作「捨」。注:「北史『捨』作『舍』,當從之,讀如字。」此據注改。〕以輕騎三萬倍道先行。群臣咸諫曰:「統萬城堅,非朝夕可拔。今輕車討之,進不可克,退無所資,不若與步兵、攻具一時俱往。」曰:「用兵之術,攻城最下;必不得已,然後用之。今以步兵、攻具皆進,彼必懼而堅守。若攻不時拔,食盡兵疲,外無所掠,進退無地。不如以輕騎直抵其城,彼見步兵未至,意必寬弛;吾羸形以誘之,彼或出戰,則成擒矣。所以然者,吾之軍士去家二千餘里,又隔大河,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者也。故以之攻城則不足,決戰則有餘矣。」遂行。
 □六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主至統萬,分軍伏於深谷,以少眾至城下。狄子玉,言:「主聞有師,遣使召平原公 曰:『統萬堅峻,未易攻拔。待我擒奚斤,然後徐往,內外擊之,蔑不濟矣。』故主堅守以待之。」主患之,乃退軍以示弱,遣娥清永昌王 率騎五千西掠居民。
  有得罪亡奔者,〔「士」原作「上」,據通鑑紀事本末卷十八、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一百二十改。〕軍糧盡,士卒食菜,輜重在後,步兵未至,宜急擊之。主從之,甲辰,將步騎三萬出城。長孫翰等皆言:「兵步陣難陷,宜避其鋒。」主曰:「吾遠來求賊,唯恐不出。今既出矣,乃避而不擊,彼奮我弱,非計也。」遂收眾偽遁,引而疲之。
  兵為兩翼,鼓譟追之,行五六里,會有風雨從東南來,揚沙晦冥。宦者趙倪,頗曉方術,言於主曰:「今風雨從賊上來,我向之,彼背之,天不助人;且將士飢渴,願陛下攝騎避之,更待後日。」崔浩叱之曰:「是何言也!吾千里制勝,一日之中,豈得變易!賊貪進不止,後軍已絕,宜隱軍分出,掩擊不意。風道在人,豈有常也!」主曰:「善!」乃分騎為左右隊以掎之。主馬蹶而墜,幾為兵所獲;拓跋齊以身捍蔽,決死力戰,兵乃退。主騰馬得上,刺尚書斛黎文,殺之,又殺騎兵十餘人,身中流矢,奮擊不輟,眾大潰。翳槐之玄孫也。
  人乘勝逐主至城北,殺主之弟河南公 滿及兄子蒙遜,死者萬餘人。主不及入城,遂奔上邽主微服逐奔者,入其城;拓跋齊固諫,不聽,乃與數人從主入。〔此句八字原無,據魏書 河間公齊傳北史 河間公齊傳補。〕人覺之,諸門悉閉;主因與等入其宮中,得婦人裙,繫之槊上,主乘之而上,僅乃得免。會日暮,尚書僕射問至主之母出走,長孫翰將八千騎追主至高平,不及而還。
  乙巳,主入城,獲王、公、卿、校及諸母、后妃、姊妹、宮人以萬數,馬三十餘萬匹,牛羊數千萬頭,府庫珍寶、車旗、器物不可勝計,頒賜將士有差。
  初,夏世祖性豪侈,築統萬城,高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廣十步,宮牆高五仞,其堅可以厲刀斧。臺榭壯大,皆雕鏤圖畫,被以綺繡,窮極采。〔「文」原作「大」,據通鑑紀事本末卷十八、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一百二十改。〕主顧謂左右曰:「蕞爾國而用民如此,欲不亡得乎!」
  得太史令張淵徐辯,復以為太史令。得故毛脩之將軍庫洛干,歸庫洛干,以毛脩之善烹調,用為太官令。主見著作郎天水 趙逸所為文,譽主太過,怒曰:「此豎無道,何敢如是!誰所為耶?當速推之!」崔浩曰:「文士褒貶,多過其實,蓋非得已,不足罪也。」乃止。主納夏世祖三女為貴人。
  奚斤 平原公 猶相拒於長安主命宗正娥清、太僕丘堆率騎五千略地關右統萬已破,遂奔上邽追至,不及而還。 貳城,拔之。
  主詔等班師。上疏言:「赫連昌亡保上邽,鳩合餘燼,未有蟠據之資;今因其危,滅之為易。請益鎧馬,平而還。」主不許。固請,乃許之,給兵萬人,遣將軍劉拔送馬三千匹,并留娥清丘堆使共擊
  辛酉,主自統萬東還,以常山王 為征南大將軍、假節,與執金吾桓貸莫雲留鎮統萬之弟也。
 □秦王 熾磐枹罕
 □秋,七月,己卯,主至柞嶺柔然雲中,聞已克統萬,乃遁去。
 □秦王 熾磐謂群臣曰:「孤知赫連氏必無成,冒險歸,今果如孤言。」八月,遣其叔父平遠將軍渥頭等入貢于
 □壬子,主還至平城,以所獲頒賜留臺百官有差。
  主為人,壯健鷙勇,臨城對陣,親犯矢石,左右死傷相繼,神色自若;由是將士畏服,咸盡死力。性儉率,服御飲膳,取給而已。群臣請增峻京城及修宮室曰:「云:『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又蕭何云:『天子以四海為家,不壯不麗,無以重威。』」帝曰:「古人有言:『在德不在險。』屈丐蒸土築城而朕滅之,豈在城也?今天下未平,方須民力,土功之事,朕所未為。蕭何之對,非雅言也。」每以為財者軍國之本,不可輕費。至於賞賜,皆死事勳績之家,親戚貴寵未嘗橫有所及。命將出師,指授節度,違之者多致負敗。明於知人,或拔士於卒伍之中,唯其才用所長,不論本末。聽察精敏,下無遁情,賞不違賤,罰不避貴,雖所甚愛之人,終無寬假。常曰:「法者,朕與天下共之,何敢輕也。」然性殘忍,果於殺戮,往往已殺而復悔之。
 □九月,丁酉,安定民舉城降〔此段原與上段車文,據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一百二十分為二段。〕
 □氐王 楊玄遣將軍苻白作 梁州刺史出連輔政赤水;城中糧盡,民執輔政以降。輔政駱谷,逃還。冬,十月,以驍騎將軍吳漢為平南將軍、梁州刺史,鎮南漒
 □十一月,主遣軍司馬公孫軌兼大鴻臚,持節策拜楊玄為都督等四州諸軍事、梁州刺史、南秦王。及境,不出迎;責讓之,欲奉策以還,懼而郊迎。主善之,以為尚書。之子也。
 □十二月, 梁州刺史吳漢為群所攻,率戶二千還于枹罕
 □主行如中山;癸卯,還平城
 是歲,涼王改元承玄〔此段原無,據魏書 沮渠蒙遜傳北史 沮渠蒙遜傳補,並據出土文物所記年號干支逆推繫於此年。〕考異曰:十六國 北涼錄以明年戊辰年改元承玄。今酒泉 文殊山 田弘塔塔腹有刻經文與發願文,云「承玄二年歲在戊辰二月廿八日丙寅。」然則改承玄在今年丁卯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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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年號

 從好太王建元永樂開始,至寶藏王共10王,其中長壽王及安原王至少有3個年號,平原王至少有2個年號,因此保守估計高句麗最少使用15個以上的年號。 好太王,391-412在位 永樂391-412 22 長壽王,412-491在位 □□413-? 延壽451-? 建興472-? 文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