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前紀卷001

資治通鑑前紀　卷第一

　　世紀　起混沌初始，至獲麟，凡二百七十六萬歲；起閼逢困敦（甲子），盡強圉作噩（丁酉），凡五百十四年。〔原作「資治通鑑外紀，卷一，包犧以來紀」，今恢復此書初名，並改其起乞。〕

　　創世

　□遂古之初，上下未形，冥昭瞢闇，馮翼惟象，〔以上據屈原 楚辭 天問補。〕天地混沌，狀如雞子，溟涬始牙，濛鴻滋萌，歲在攝提，元氣肇始，〔以上據太平御覽卷一引三五曆記補。〕其間育有一株混沌青蓮，此蓮有葉五片，開花二十四瓣而結蓮子。待億萬年期滿，蓮子裂開，盤古手執開天斧出世，不滿那混沌無窮盡之壓抑，遂用開天斧劈開天地，陽清為天，陰濁為地。

　　天地初開，上下不穩，盤古生其中，一日九變，神於天，聖於地。盤古日長一丈，天日亦高一丈，地日亦厚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地定型，天數極高，地數極深，盤古極長。數起於一，立於三，成於五，盛於七，處於九，故天去地九萬里。盤古有感於天地間萬物皆無，垂死化身為洪荒：氣成風雲，聲為雷霆，左眼為日，右眼為月，四肢五體為四極五岳。血液為江河，脂膏為海洋，筋脈為地理，肌肉為田土，髮為星辰，皮膚為草木，齒骨為金石，精髓為珠玉，脊梁為天地支點不周山，肚濟為湖泊，汗流為雨澤，身之碎屑，因風所感，化為生物，為天地萬物之祖也。〔以上二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作「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氏在其中，一日九變，神於天，聖於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盤古極長。然則生物始於盤古，天地萬物之祖也。其死也，頭為五岳，目為日月，脂膏為江海，毛髮為草木。先儒說盤古泣為江河，氣為風，聲為雷，目瞳為電，喜為晴，怒為陰。秦、漢間俗說，盤古頭為東岳，腹為中岳，左臂為南岳，右臂為北岳，足為西岳。吳、楚間說，盤古夫妻，陰陽之始也。後乃有三皇，數起於一，立於三，成於五，盛於七，處於九，故天去地九萬里」，附於注文「十紀」之後，今改為正文並移至「創世」篇，並據徐整 五運歷年紀刪改。〕

　　盤古元神化為三道清氣與十二道濁氣。三道清氣升為天道聖人：太清、玉清、上清。十二道濁氣降為十二祖巫：蓐收，金之祖巫；句芒，木之祖巫；共工，水之祖巫；祝融，火之祖巫；天吳，風之祖巫；玄冥，雨之祖巫；強良，雷之祖巫；翕茲，電之祖巫；帝江，間速之祖巫；燭九陰，時辰之祖巫；奢比尸，天象之祖巫；后土，土之祖巫。開天斧不敵開天阻力，其身化為太極圖、幡，刃化為誅仙古劍，柄化為混沌鐘，是為四大先天至寶！混沌青蓮亦因天地開裂而毀，二十四瓣蓮花各化為造化玉牒，記載大道三千，而太半為鴻鈞所得，藉此悟道成聖。五葉青蓮化為天地五行旗，曰中央戊己杏黃旗、東方青蓮寶色旗、南方離地焰光旗、西方素色雲界旗、北方玄元控水旗，是為先天靈寶；其根化為菩提木、人參果、葫蘆根，是為三大先天靈根；唯蓮莖不知所終。

　　天地戾氣化為神祗，有帝俊裹先天靈寶河圖洛書出世，太一執先天至寶混沌鐘而生，其餘女媧、準提、接引、鯤鵬、冥河、紅雲、鎮元子，或以至寶，或以五行旗，或以靈根誕生於世。是時有鴻鈞于紫宵宮講道，帝俊、太一聽其講道，悟得入聖要領，於三十三天外建立妖皇宮，帝俊自號妖皇、太一自號東皇，拜妖族大神鯤鵬為師，統領天下妖族，於盤古脊梁所化之不周山上建立天庭，有妖族大聖無數：鯤鵬觀天地星辰變化而造周天星斗大陣，帝俊取河書洛圖為陣眼。一時風光無兩。又有巫族出世。

　　巫族乃盤古一脈，天生神通，能掌各洪荒元素，族人盼能以力成聖，故只煉肉身，不修元神。巫族以十二祖巫為首，十二祖巫肉身堅實、準聖修為，合煉一陣名曰十二天都煞神大陣，乃洪荒第一凶陣，無人敢擋其鋒！

　　是時天地為萬物生靈所據，有三大混沌神獸：祖龍、元鳳、始麒麟。龍族領鱗甲，掌大海；鳳族領飛禽，掌天空；麒麟族領走獸，掌大陸。爾後三族之數益增，多有糾紛，又魔族羅睺肆意挑撥，故三族相爭百年之久，殃及大地，生靈什不存一，上古諸神獸多亡。三族多年血戰，大傷元氣。祖龍因殺伐太凶，業力太深，自身氣運盡喪，為玉清封印於昆侖山 龍泉洞內，永世不得翻身。元鳳身受重傷欲回不滅火山。行至半途遭遇五行靈氣入體，本源交媾間產一雀卵。卵殼破，孔雀出世，五行毫光照耀方圓百里。元鳳賜其名為「孔宣」。然強敵環伺，元鳳無力護子，於落鳳坡泣血哀鳴。天道感念元鳳母愛偉大，不忍血脈斷絕，故使鴻鈞駕至以保元鳳血脈；元鳳含笑而卒。

　　龍、鳳初劫之時，始麒麟向天道發願：麒麟出沒，必有祥瑞。天道降下功德，麒麟族再現生機。始麒麟欲保嫡子四不相之生機，為求玉清庇護，命四不相為玉清坐騎。玉清從之，始麒麟心願得償，在不周山之巔隕落，身軀化為麒麟崖。爾後巫、妖崛起。

　　巫人數過千萬，遍布洪荒大地。巫、妖兩族相爭，大小戰役無數，如此幾百萬年，死傷無數，鴻鈞現身，阻止大戰，定千年之約，形成妖管天、巫管地之局，逐稍平和！

　　后土見巫、妖大戰死後，冤魂飄蕩在天地間，孤苦無依，於是身化六道，成就無上功德，后土隕落，功德降至巫族之身，巫族大興。

　　女媧以九天息壤和天河水在乾坤鼎中祭練，摻入己身精血。初次摶土成人，息壤多而精血不足，故土性極重，色黑，蠢笨無比，不為女媧所喜而棄之；二次成人，精血多而息壤不足，故而膚白，又失土性厚重，雖堪稱聰明，却德薄輕浮，亦不為女媧所喜而棄之；三度成人，精血與息壤恰當，既聰慧穩重，最重德才兼備，為女媧喜愛，使置於中土寶地，以其地天道氣運最為濃厚，近於天庭，居天下之中，謂之中國，或曰華夏，或曰赤縣神州。然劇務，力不暇供，乃引繩於縆泥中于舉以為人。故富貴者黃土人也，貧賤凡庸者縆人也。〔「女媧造人」段據太平御覽卷七十八引風俗通義補。〕女媧成就大功德而成聖，分得妖族氣運，妖族有了聖人，故也十分興盛。

　　妖師鯤鵬受女媧成聖所激，與冥河伏殺紅雲於五莊觀，紅雲命隕，鯤鵬身傷，冥河逃亡，鴻蒙紫氣莫知所終。

　　太清立人教，玉清立闡教，上清立截教。三清成聖。於昆侖開宮講課收徒。接引、準提見東方已有四聖，而己身成聖渺茫，於是發大宏願，立西方教，因此成聖。

　　千年以後，妖、巫二族為爭天地所有而死戰。帝俊、太一隕落，河書洛圖為玉清所得，東皇鐘失蹤。祖巫紛紛隕落，巫、妖死傷太半，共工怒極，頭觸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維缺，四極廢，洪荒裂，〔「洪荒」原作「九州」，今改之。〕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原下有「猛獸食精民，鷙鳥攫老弱」十字，今刪之。〕於是女媧鍊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鼇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川，聚蘆灰以止滔水。〔「滔」原作「淫」，今改之。〕於是地平天成。六聖聚合洪荒碎片形成六大陸，曰東勝神洲，〔今亞洲大部加大洋洲。〕曰西牛賀洲，〔今南美洲、北美洲。〕曰北俱盧洲，〔今歐洲。〕曰南瞻部洲，〔今非洲。〕曰內須彌洲，〔今西亞洲、南亞洲。〕曰外虛無洲，〔今南極洲。〕其餘散為海外諸島；又分水為四大海，曰東大洋，〔今太平洋。〕曰西大洋，〔今大西洋。〕曰南大洋，〔今印度洋。〕曰北大洋。〔今北極海。〕玉清取半截不周山，製成翻天印。巫族唯大巫蚩尤尚在，后土化身六道輪回。妖族唯陸壓出使西方，成為大日如來與烏巢禪師。而妖族多成仙人座騎，大部進往苦寒北地，一部拜入上清門下。是以六大洲妖族力弱，妖王以上不存，巫族幾盡死絕，然血脈已與人族混合，得以傳承。

　　鴻鈞出，重定天庭，立門下童子昊天為天帝，瑤池為天后。傳天鏡於昊天，天庭再立。

　　玉清不滿上清收妖怪門人，以至爭鬥，三清分家，玉清仍留昆侖，上清到東海金鼇島，一時萬仙來朝，氣勢無雙。爾後人族興盛，故成人間之主。

　　又，世間有三神樹，其名曰扶桑、若木、建木，生天地之中，在極東、極西與正中。高百仞，能通天，眾神緣之上天。千年後，有西蠻人曰拔天，不思自強，欲一窺天庭以享極樂，於若木之上建通天塔以圖登天，天帝聞之大怒，乃命巨靈神毀去神樹，至此世間無存。又西蠻人眾，天帝使文曲星抹去記憶，亂其言語，故西蠻皆忘中土文言，反而一地一語。

　　天帝為防有人圖登天享樂，命玉清以無上法力分離天堂、地獄、人間，自此三界隔閡，不再往來。〔以上據近人所著洪荒小說簡介補。〕

　　開闢

　□太古之世，人們以石器為具，而吮露精，食草木實，捕捉畋獵，穴居野處。人民少而禽獸多，人不勝禽獸蛇虺。有聖人作，構木為巢，以避群害，而民悅之，使王天下，號曰「有巢」，亦曰「大巢氏」，亦謂之「始君」，言君臣之道於是乎始也。有天下百餘代，民知巢居。〔此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有巢氏，上古穴處，人民不勝禽獸蟲蛇。有聖人教之，構木為巢，以避群害，食草木實，號大巢氏。治石樓山南。有天下百餘年，或云百餘代」，繫於「包犧」篇之後，據太平御覽卷七十八引韓子、鄭樵 通志卷一改並作為正文，移至「開闢」篇。〕

　　時民多以生食果腹。山居則食鳥獸，飲血茹毛；近水則食魚鱉、蚌蛤。未有火化，〔以上原作「燧人氏，民食果蓏蚌蛤」，據太平御覽卷七十八引古史考改。〕腥臊臭惡，傷害腹胃，而多疾病。有聖人作，〔原下有「上觀星辰，下察五木」八字，今刪之。〕鑽木取火，炮生為熟，養人利性，避臭去惡；鑄金作刃，民人大悅。〔以上二句八字原無，據太平御覽卷七十八引古史考補。〕遂天之意，〔原下有「有天下百餘代，八萬年。或云一萬二千年。通卦驗曰：遂皇始出，握機矩表計寘。注云：遂皇謂遂人，在伏犧前，始王天下。矩，法也。言遂皇持斗機運轉之法，指天以施政教。六藝論曰：易者，陰陽之象，天地之所變化，政教之所生。自人皇初起，人皇即遂皇也。譙周古史考曰：有聖人以火德王」一百九字，今「有天下百餘代，八萬年」九字改為正文移至後段，其餘刪之。〕號「燧人」。〔原下有「次有三姓，乃至伏犧。皇甫謐帝王世紀曰：燧人氏沒，包犧氏代之。自天皇至燧皇，九十一代，一百八萬二千七百六十年」四十六字，今刪之。此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正文，移至「開闢」篇。〕以夫燧者，火所生也。又經積久累驗，察樹木之性質，四時用火各異，故曰改火也。自有火後，乃有竈壇之用。

　　時無文字，未有甲曆紀年，始作結繩之政而立傳教之，臺始為日中之市而興交易之道，亦謂之「遂皇」。或言遂皇持斗，機運轉之法以施政教，此亦欽若昊天以授民時之義也。〔「時無文字」以下原無，據鄭樵 通志卷一補。〕有天下百餘代，八萬年。後有三皇者：包犧、神農、黃帝。〔以上十一字原無，今據後文擬補。〕一云天皇、地皇、人皇也。〔此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繫於盤古開天闢地之後，今改為正文並移至「開闢」篇末，末補「也」字。原前有「天皇氏，天地初立，元氣肇始，歲起攝提，有神人一身十二頭，號曰天靈，或云一姓十二人頭，即人也，古語質如今人。數魚鳥以頭計之。被跡在西北柱州崑崙山下。一作括州。治一萬八千歲。易緯通卦驗曰：『天皇之先，與乾曜合元。天地成位，君臣道生。君有五期，輔有三名。』注云：『君之用事五行，王亦有五期。輔有三名，公、卿、大夫也。』　地皇氏，代天皇，一姓十一頭，興於熊耳、龍門山。定星辰，分晝夜，以三十日為月，十一月為冬至。治一千年，或云八千年，或云一萬一千年。　人皇氏，代地皇，九頭兄弟，九人生於刑馬山，出於堤地之口。依山川土地之勢，財度為九州，謂之九囿，各居其一，而為之長，人皇居中州以制八輔。駕六羽，乘雲車，使風雨。兄弟各三百歲，或云各一百歲。一百五十六代，合四萬五千六百年，謂之九頭紀。或云兄弟各一百六十代」二百八十三字，後有「兄弟九人，分長天下」八字，今刪之。〕〈考異曰：三皇之說，諸書所言各有不同。史記 秦始皇本紀：「臣等謹與博士議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貴。」河圖、三五曆紀、春秋緯：「天皇、地皇、人皇。」司馬貞 補三皇本紀、春秋緯運斗樞、春秋元命苞：「伏羲、女媧、神農。」白虎通：「伏羲、神農、祝融。」尚書大傳：「燧人、伏羲、神農。」尚書 序、帝王世紀：「伏羲、神農、黃帝。」潛夫論：「世傳三皇五帝，多以為伏羲、神農為三皇。其一者或曰遂人，或曰祝融，或曰女媧。其是與非未可知也。」按包犧、神農為各家所同，而其另一人則紛紜無定。燧人、祝融與火有關，可排除，女媧與包犧全「以木德王」，足証二人本出於同氏，亦可排除。則當以包羲、神農、黃帝為三皇是也。〉

　　包犧氏〈考異曰：漢書 律曆志以春秋傳之太昊氏為即易傳之包羲，患其世次不合，遂以春秋傳文為逆數。按傳文如果逆數，則當由少昊以至極前之包羲：乃由黃帝逆數以至包羲，而忽以極後之少昊承之，文理尚可通乎！且太昊、少昊二帝不同姓，若其時又不相及，則何為皆以「昊」名？而太昊紀官為龍，少昊紀官為鳳，亦似相比然者。然則少昊氏固當繼太昊而帝，左傳非逆數，太昊非包羲矣。〉

　□包犧氏，名蒼牙，〔「名蒼牙」三字原無，據易緯通卦驗卷上引鄭玄注補。〕母曰華胥。〔此句原為外紀注文「蛇首人身，母曰華胥」，今刪前句，後句改為正文。原下有外紀正文「風姓」二字，今刪之。〕履大人跡於雷澤，而生包犧於成紀。〔「履大人跡於雷澤，而」「包犧」十字原無，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補。原下有外紀注文「上古至周厲王，無年可紀，而皇甫謐、諸儒所紀皆有年，眾說差互不同，及疑事異端備列於注，以示傳聞異辭」四十二字，今刪之。又原下有外紀正文「象日月之明，謂之太昊。取犧牲以充包廚，號包犧。後世音謬，謂之伏犧，或謂之宓犧，一號皇雄氏。都陳」三十九字，注文「或作黃熊」「元年辛巳，或云甲寅」十二字，今「後世音謬，謂之伏犧」八字移至後文，其餘刪之。〕有聖德。〔此句原無，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補。〕上古之時，人民無別，群物不殊，未有三綱六紀、衣食器用之利。民人但知其母，不知其父。臥則呿呿，起則吁吁，飢則求食，飽即棄餘，茹毛飲血而衣皮革。包犧德合上下，〔「包」原作「伏」，今改之。〕天應以鳥獸文章，地應以河圖洛書，則而象之。仰觀象於天，俯觀法於地，中觀萬物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此二句原無，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補。〕造八卦。始作三畫，以象二十四氣，因而重之，爻象備矣。筮之，紀陽氣之初，以為律法。建五氣，立五常，定五行，始名官。〔原下有外紀正文「而以龍紀」四字，今刪之。〕有甲曆五運，象法乾坤，以正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繼天而王，為百王先。度時制宜，作結網罟，以教佃漁，〔此二句原作「為網罟以佃以漁」，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改。〕以贍民用，故曰宓犧氏。養犧牲以庖廚，故曰庖犧。〔「故曰宓犧氏」以下十五字原無，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補。〕後世音謬，謂之伏犧；制嫁娶，以儷皮為禮；於是人民乃治，君親以尊，臣子以順，群生和洽，各安其性。〔原下有外紀注文「在位一百一十年，或云一百一十六年，至周任、宿、須句、顓臾四國，皆風姓。司太昊有濟之祀。昔者天地未分，謂之太易；元氣始萌，謂之太初；氣形始端，謂之太始；形變有質，謂之太素；質形已具，謂之太極，亦曰渾沌。五氣通運，二靈體散，為天地之元。故離為清濁，清以陽發；故氣沖為天，濁以陰凝；故氣下為地，天地形別，謂之二儀。以人參之，謂之三才」一百三十三字，今「至周任、宿、須句、顓臾四國，皆風姓」十三字改為正文，移至「黃帝」篇末，其餘刪之。〕

　　女媧氏，有神聖之德。代包犧立，號曰女希氏。〔以上原作「包犧氏沒，女媧氏代立，號女帝，是為女皇。元年辛未。風姓，蛇身人首」，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改。〕禱神祠祈而為女媒，因置婚姻。〔以上二句原無，據馬驌 繹史卷三引風俗通補。〕作笙簧。〔原下有「張雲幕而枚占神明。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精民，鷙鳥攫老弱。於是女媧鍊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鼇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川，積蘆灰以止淫水。天不足西北，故日月移焉；地不足東南，故百川注焉。蒼天神四極正，淫水涸，冀川平，狡蟲死，精民生。承包犧制度，無所革造，在位一百三十年」一百三十五字，今「四極廢」至「積蘆灰以止淫水」十二句移至「創世」篇，其餘刪之。〕一曰女媧亦木德王。蓋包犧之後，已經數世。金木輪環，周而復始。特舉女媧，以其功高而充三皇，故頻木王也。〔「一曰女媧亦木德王」以下八句原無，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補。此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繫於「燧人氏」段之後，今移至「包犧」篇之後，並改為正文。〕

　　女媧氏沒，有〔以上五字原無，據太平御覽卷七十八引遁甲開山圖補。〕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胥氏、尊盧氏、混沌氏、昊英氏、有巢氏、〔原下有「非人皇之後有巢氏」八字，今刪之。〕朱襄氏、〔原下有「之治天下也。多風而陽氣蓄積，萬物散解，果實不成，士達作為五弦瑟，以來陰氣，以定群生」三十五字，今刪之。〕葛天氏、〔原下有「之樂，三人犙牛尾，投足以歌八闋：一曰載民，二曰玄鳥，三曰遂草木，四曰奮五穀，五曰敬天常，六曰達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總萬物之極」五十三字，今刪之。〕陰康氏、無懷氏，〔原下有「自伏犧至無懷一千二百六十年，或云五萬七千七百八十二年。女媧至無懷十五君」三十三字，今刪之。〕襲包犧氏之號。〔原下有「一千一百五十年，或云一萬七千七（小注：「七一作八。」）百八十七年，一云一萬六千八十年。宋均曰：女媧至神農，七十二姓。譙周曰：伏犧次有三姓，始至女媧，女媧後五十姓至神農」六十二字，今刪之。〕自包犧至無懷，五十九姓，傳世五萬餘歲。〔以上三句原無，據唐文粹卷九五陳鴻 大統紀序引帝王世紀補。〕經史不載，莫知姓、王年世，都之所在。〔「經史不載」以下三句原無，據太平御覽卷七十八引遁甲開山圖補。此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正文。原下有「共工氏，在包犧後，任知刑以強，伯九域而不王。以水紀官，雖有水德，在火木之間，非其序也。周語曰：『昔共工虞于湛樂，淫失其身，欲壅防百川，墮高堙庳，以害天下。皇天弗福，庶民弗助，禍亂並興，共工用滅。』賈逵曰：『共工，諸侯，炎帝之後，姜姓。顓頊氏衰，共工氏侵陵諸侯，與高辛氏爭而王。』歸藏啟筮曰：『共工，人面，蛇身，朱髮。』文子曰：『共工為水害，故顓頊誅之。』淮南子曰：『昔共工之力觸不周之山，使地東南傾。與高辛爭而帝，遂潛于淵，宗族殘滅，繼嗣絕祀。』又曰：『舜時，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荀卿子曰：『禹伐共工。』六韜曰：『共工氏自賢，以為無可臣者，久空大官，天下日亂，民無所附而亡。』韓詩外傳曰：『古封太山禪梁甫者，萬餘人，仲尼觀焉，不能盡識。』」二百四十六字，今刪之。〕〈考異曰：管子 治國曰：「昔者，七十九代之君，俱王天下。」封禪書曰：「封太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夷吾所識十二而已，無懷氏乃至伏犧、神農。」列子 楊朱曰：「伏犧以來，三十餘萬歲。」莊子 胠篋曰：「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畜氏、軒轅氏、赫胥氏、尊盧氏、祝融氏、伏犧氏、神農氏。」六韜 大明曰：「柏皇氏、栗陸氏、黎連氏、軒轅氏、共工氏、宗盧氏、祝融氏、庸成氏、混沌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陰康氏、無懷氏。」漢書 古今人表曰：「共工氏、容成氏、大廷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胥氏、尊盧氏、沌渾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陰康氏、亡懷氏、東扈氏、帝鴻氏。」帝王世紀曰：「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胥氏、尊盧氏、祝融氏、混沌氏、昊英氏、有巢氏、葛天氏、陰康氏、朱襄氏、无懷氏。」金樓子 興王曰：「容成氏、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蘇氏、宗盧氏、祝和氏、渾沌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陰康氏、无懷氏。」鶡冠子稱成鳩氏。秦丞相綰等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貴。」孔衍 春秋後語：「泰皇作人皇。」董仲舒 春秋繁露曰：「推神農以為九皇。」史記曰：「九皇民沒，六十四氏興；六十四氏沒，三皇興。」張晏曰：「三皇之前，有人皇九首。」韋昭曰：「上古有人皇者九人，即九皇也。」淮南子曰：「泰古二皇。」尚書 中侯 義明曰：「洞五九，禮閼郵。」注云：「閼，止；郵，過。言五帝後洞三王之世，其治各九百歲，當以禮止過也。」按諸儒各稱上古名號年代，世遠書亡，其存者參差乖背，且復煩而無用，今並略之粗舉一二，可以見古今眾說，誕妄不同。〉〔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

　　神農氏〈考異曰：漢書 律曆志以炎帝為神農氏，後之學者編纂古史皆遵之無異詞。易傳曰「庖羲氏沒，神農氏作；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氏作」，是神農在黃帝之前；春秋傳曰「黃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太昊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是炎帝在黃帝之後也，則神農氏之非炎帝明矣！又史記 五帝本紀曰：「軒轅之時，神農氏世衰。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農氏弗能征。」又曰：「炎帝欲侵陵諸侯，諸侯咸歸軒轅。軒轅乃修德振兵，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其志。」夫神農氏既不能征諸侯矣，又安能侵陵諸侯！既云世衰矣，又何待三戰然後得志乎！觀五帝本紀之文，炎帝皆不言神農氏，然則與黃帝戰者自炎帝，與神農氏無涉也。封禪書云「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神農封泰山，禪云云；炎帝封泰山，禪云云」。夫十二家中既有神農，復有炎帝，其為二人明矣，烏得以炎帝為神農氏也哉！戰國策曰「神農氏伐補遂，黃帝伐涿鹿而擒蚩尤」，亦列神農於黃帝前，而不云炎帝。晉語曰「黃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亦列炎帝於黃帝後，而不云神農。神農之非炎帝也明矣。〉

　□神農氏，〔原下有外紀正文「姜姓」二字，今刪之。〕名石年，〔「名石年」三字原無，據藝文類聚卷十一引春秋命歷序補。太平御覽卷七十八引作「石耳」。〕母曰女登，有媧氏之女，為少典妃。感神龍而生神農。〔「母曰女登」以下二十字原為外紀注文，作「人身牛首。母曰任己，有蟜氏女，名曰女登，少典之正妃」，今改為正文，並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改。原下有外紀正文「長於姜水，以火承木，故為炎帝」十二字，注文「元年己巳，或云辛丑、壬午」十字，今刪之。〕古者民茹草飲水，采樹木之實，食蠃蛖之肉，多疾病毒傷之害。神農以為人民眾多，禽獸難以久養，乃求可食之物。相土地燥溼肥墝高下，因天之時，分地之利，教民播種五穀；〔原下有外紀注文「周書曰：神農之時，天雨粟，神農耕而種之」十六字，今刪之。〕作陶冶斤斧，為耒耜鉏耨，以墾草莽，然後五穀興，以助果蓏實而食之。又嘗百草酸鹹之味，察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避就，始有醫藥。〔「始有醫藥」四字原無，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補。〕當此之時，一日而遇七十毒，神而化之，使民宜之，天下號曰神農。〔原下有外紀正文「本起烈山，稱烈山氏，一曰連山氏、伊耆氏、大庭氏、魁隗氏。都魯。以火紀官」二十八字，注文「非包犧之後大庭氏。禮記明堂位曰：『土鼓、蕢桴、葦籥，伊耆氏之樂也。』郊特牲曰：『伊耆氏始為蜡。』鄭玄曰：『伊耆氏，古天子，有天下之號。』詩譜曰：『大庭軒轅逮於高辛。』皇侃曰：『神農、伊耆，一代總號，其子孫為天子者，始為蜡祭。』熊安生曰：『伊耆氏即神農也。』按易：神農始作耒耜。或云：大庭、神農之別號。則伊耆、神農與大庭為一人也」一百二十三字，今刪之。〕其俗樸重、端慤，不忿爭而財足，無制令而人從，威厲而不殺，法省而不煩。列廛於國，日中為市，以聚貨帛，國實民富，而教化成。始作五弦，〔「始作五弦」四字原無，據鄭樵 通志卷一補。〕削桐為琴，繩絲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人之和。諸侯夙沙氏叛不用命，箕文諫而殺之。神農退而修德，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來歸。其地南至交趾，北至幽都，東至湯谷，西至三危，莫不聽從，〔原下有外紀注文「在位一百二十年，或云一百四十年」十四字，今刪之。〕之有天下是也。崩，葬長沙。〔「之有天下是也。崩，葬長沙」十字原無，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補。〕

　　神農納奔水氏之女聽詙，〔「奔」原作「莽」，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改。「女」下原有「曰」字，今刪之。原下有外紀注文「生臨魁。　帝臨魁，元年辛巳，在位六十年，或云八十年。　帝承，元年辛巳，在位六年，或云六十年。一本承在臨魁先。　帝明，元年丁亥，在位四十九年。　帝直，元年丙子，在位四十五年。　帝釐，一曰克，元年辛酉，在位四十八年。　帝哀，元年己酉，在位四十三年。　帝榆罔，元年壬辰，在位五十五年。自神農至榆罔，四百二十六年。臨魁至榆罔七帝，襲神農氏之號，三百六年」一百三十五字，今刪之。〕為妃，生帝臨魁。至帝榆罔，凡十七世，五百餘年。〔「為妃」以下十八字原無，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易 繫辭疏引帝王世紀、呂氏春秋補。〕〈考異曰：呂氏春秋曰：「神農有天下十七世。」〔此句原在下文「春秋緯命歷序」文之後，今移至前。〕春秋緯命歷序曰：「炎帝傳八世，五百二十歲，或云三百八十年。」譙周曰：「神農至炎帝一百三十三姓。」〔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司馬貞 三皇本紀云：「神農立一百二十年，生帝哀，哀生帝克，克生帝榆罔，凡八代，五百三十年，而軒轅氏興。」帝王世紀云：「神農在位百四十年，子臨魁八十年，臨魁子承六十年，承子明四十九年，明子宜四十五年，宜子來四十八年，來子襄四十三年，襄曾孫榆罔五十五年。」按經、傳不述，彼魏、晉以後之人何從而知所謂八世五百餘年者哉！今不取，僅略述其事。〉後有少典氏娶于有蟜氏，曰附寶，生黃帝、炎帝。〔「後有」「氏」三字原無，據國語 晉語四補。〕〈考異曰：史記索隱：秦本紀云「顓頊氏之裔孫曰女脩，吞鳥之卵而生大業，大業娶少典氏而生柏翳」。明少典是國號，非人名也。黃帝即少典氏後代之子孫。國語云「少典娶有蟜氏女，生黃帝、炎帝」。然則炎帝亦少典之子。炎、黃二帝雖則相承，如帝王世紀中閒凡隔八帝，五百餘年。若以少典是其父名，豈黃帝經五百餘年而始代炎帝後為天子乎？何其年之長也！按索隱說是，今從之。〉

　　黃帝

　□黃帝者，〔「者」字原無，今補之。原下有外紀正文「有熊國君少典之子，姓公孫」十一字，今刪之。〕名軒轅。〔「者」字原無，今補之。原下有外紀注文「母曰附寶，其先即炎帝母家有蟜氏之女，孕軒轅，二十四月而生。晉語曰：少典娶于有蟜氏，生黃帝、炎帝」四十字，今「曰附寶」「少典娶于有蟜氏，生黃帝、炎帝」十五字改為正文，移至「神農」篇之末，其餘刪之。〕生於壽丘。後以姬水成，故為姬姓。受國於有熊，故號有熊氏；炎帝者，名曰伊耆，以姜水成，故為姜姓。起於烈山，故左氏稱烈山氏之子，曰柱，亦曰厲山氏。一曰連山氏。軒轅年十五即位，時丁亥歲也。〔「後以姬水成」以下原作「長於姬水，改姓姬」，據國語 晉語四、司馬貞 補三皇本紀、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路史卷十二、雲笈七籤卷一百改。〕

　　神農氏世衰。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農氏弗能征。〔「神農氏」三字原不重，今補之。〕軒轅習用干戈，以征不亭，〔「亭」原作「享」，據史記 五帝本紀 索隱注改。〕諸侯咸來賓從。蚩尤最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諸侯，諸侯咸歸軒轅。軒轅修德振兵，治五氣，藝五種，撫萬民，度四方，教熊羆貔貅貙虎，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考異曰：帝王世紀曰：「黃帝乃擾馴猛獸，與神農氏戰於阪泉之野。」史記索隱：「猛獸，可以教戰。周禮有服不氏，掌教擾猛獸。即古服牛乘馬，亦其類也。」史記正義：「言教士卒習戰，以猛獸之名名之，用威敵也。」按正義之說近是，如後世虎牙、驍騎者也。〉三戰，然後得志。丁未歲，〔「丁未歲」三字原無，據王永恒 黃帝年代之曆法鉤沉 黃帝大事年表引雲笈七籤補。〕蚩尤作亂，不用命。軒轅徵師諸侯，〔「諸侯」二字原不重，今補之。〕與蚩尤戰于涿鹿之野。蚩尤為大霧，軍士昏迷，軒轅作指南車，以示四方，遂擒蚩尤，戮於中冀，名其地曰絕轡之野。〈考異曰：按蚩尤，上古之君，其形象，古籍所記各有異同，今附之於下。應劭曰：「蚩尤，古天子。」鄭玄曰：「蚩尤伯天下。」尚書 呂刑曰：「蚩尤惟始作亂，延及於平民。」孔安國曰：「九黎之君，號曰蚩尤。」孔子 三朝記曰：「蚩尤，庶人之貪者。」韋昭曰：「九黎氏九人，蚩尤之徒也。」周書 嘗麥曰：「赤帝分正二卿，命蚩尤臨四方，司百工。蚩尤乃逐帝于涿鹿之阿，赤帝大懼，說于黃帝，執蚩尤，殺之于中冀。」山海 大荒北經曰：「蚩尤作兵，伐黃帝。帝命應龍攻於冀川之野。應龍蓄水，蚩尤請風伯雨師，作大風雨。黃帝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管子曰：「葛盧之山發而出金，蚩尤以為劍鎧矛戟。」河圖曰：「蚩尤兄弟八十一人，並獸身人語。食沙石，作兵杖、刀戟、大弩，威振天下，誅殺無道。天授軒轅神符，伏蚩尤，主兵以制八方。蚩尤沒後，天下擾亂，軒轅畫蚩尤形象，以威海內，眾謂蚩尤不死，萬邦弭伏。」述異記云：〔「述異記」原作「或」，今改之。〕「蚩尤兄弟七十二人，食鐵石，軒轅誅之。秦、漢間說，蚩尤氏耳鬢如劍，戟頭有角，與軒轅鬪，以角觝人，人不能向。」〉〔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諸侯咸尊軒轅，代神農氏為天子。〔原下有外紀注文「元年丁亥，或云己丑、辛丑、丙子」十二字，今刪之。〕

　　初，軒轅使羲和占日，常儀占月，臾區占星氣，造星官之書。〔以上原作「帝受河圖。見日月星辰之象。始有星官之書」，據史記 曆書 索隱引世本改。〕其師大撓探五行之情，占斗綱所建，始作甲子。甲乙謂之干，子丑謂之支，支干相配以名日，以成六旬。〔「以成六旬」四字原無，據禮記 月令章句補。〕命容成綜占日、占月、占星氣、律呂、甲子、算數六術而著調曆。〔「容成」以下二十二字原作「容成造曆」，據史記 曆書 索隱引世本補。原下有「隸首作數」四字，今刪之。此段原繫於「史官蒼頡造文字」句之後，今移至「軒轅即位」段之前。〕

　　軒轅三十八年，年月日俱為甲子，帝即位，〔以上三句原無，據五帝時代紀年推論所推黃帝即位年補。〕是為黃帝。黃者，中和美色。帝始制法，度萬世不易，有土德之瑞，故天下以為號。〔原下有外紀正文「一曰軒轅氏，有熊氏，帝鴻氏，歸藏氏」十四字，注文「三統曆曰：有軒冕之服，天下號曰軒轅氏。皇甫謐曰：新鄭，古有熊國，黃帝之所都。受國於有熊，居軒轅之丘，故因以為名，又以為號」五十字，今刪之。〕居有熊。〔「居有熊」三字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內行刀鋸，外用甲兵。制陣法，設五旗、五麾，天下不順者，從而征之。東至于海，西至于空桐，南至于江，北逐葷粥，而邑于涿鹿之阿。遷徙無常處，以師兵為營衛。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財。

　　受地形，象天文，適有雲瑞，因以雲紀官，官師長俱以雲名。〔「適有雲瑞」以下三句原作「以雲紀官」，據路史卷十四改。〕舉風后、力牧、太山、稽、常先、大鴻，得六相而天地治，神明至。風后明乎天道，故為當時；〈考異曰：管子〔「管子」原作「風后或」。〕作蚩尤，豈別一蚩尤耶？軒轅本紀曰「黃帝舉風后為相，力牧為將」，〔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繫於黃帝六相之中，今改為考異之文。〕與此不同。〉太常察乎地利。故為稟者；奢龍辨乎東方，故為土師；祝融辨乎南方，故為司徒；大封辨乎西方，故為司馬；后土辨乎北方，故為理。〔「理」原作「李」，據黎翔鳳 管子校注注語改。〕史官蒼頡造文字。〈考異曰：崔瑗、曹植、蔡邕、索靜曰：「蒼頡，古之王者。」張楫曰：「蒼頡，為帝王，生於禪通紀。」慎到曰：「在包犧前。」衛氏曰：「在包犧、蒼帝之世。」譙周曰：「在炎帝世。」徐整曰：「在神農、黃帝之間。」淮南子云：〔「淮南子」原作「或」，今改之。〕「蒼頡作書，天雨粟，鬼夜哭。」〔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按蒼頡為古之帝王說不見於先秦古籍，春秋元命苞曰：「蒼帝 史皇氏，名頡，姓侯剛，龍顏哆哆，四目靈光。實有容德，生而能書。及受河圖綠字，於昊窮天地之變。仰觀奎星圓曲之勢，俯察龜文鳥語，山川指掌，而創文字；天雨粟，鬼為哭，龍乃潛藏。」則源於緯書。〉伶倫自大夏之西，阮陯之陰，〔「陯」原作「隃」，據陳奇猷 呂氏春秋校釋引俞樾說改。〕取竹於嶰谿之谷，以生空竅厚均者、斷兩節間，長三寸九分而吹之，以為黃鍾之宮。制十二筒，以聽鳳凰之鳴，而別十二律。其雄鳴為六，雌鳴亦六，以比黃鍾之宮。生六律六呂，侯氣之應，以立宮、商、角、徵、羽五音之聲，〔「角徵羽五音」五字原無，今補之。〕治陰陽之氣。節四時之度，推律曆之數，起消息，正閏餘。作五聲，以正五鍾。五官以正人位。又命伶倫與榮猨鑄十二鍾，以和五音，以施英韶，〔「以施英韶」四字原無，據呂氏春秋 仲夏紀 古樂補。〕以仲春之月，乙卯之日，日在奎，始奏之，命曰咸池。胡曹作冕垂旒，伯余充纊為衣玄裳黃。〔「胡曹」「伯余」四字原無，據呂氏春秋 勿躬、淮南子 修務訓、世本補。〕旁觀翬翟草木之華，乃染五色為文章，以表貴賤。

　　作舟車以濟不通，旁行天下，方制萬里，畫野分州，得百里之國萬區。以分星次。經土設井以塞爭端，立步制畝以防不足。使八家為井，井開四道而分八宅，鑿井於中。一則不泄地氣，二則無費一家，三則同風俗，四則齊巧拙，五則通財貨，六則存亡更守，七則出入相司，八則嫁娶相媒，九則無有相貸，十則疾病相救；是以情性可得而親，生產可得而均，欺陵之路塞，鬪訟之心弭。井一為鄰，鄰三為朋，朋三為里，里五為邑，邑十為都，都十為師，師十為州。分之於井而計於州，則地著而數詳，人民不夭，百官無私，市不預賈，城郭不閉，邑無盜賊，相讓以財。風雨時，五穀登，虎豹不妄噬，鷙鳥不妄搏，遠夷之國莫不獻其貢職。

　　五十年，秋，七月，庚申，鳳凰至，黃帝祭於洛水。天霧三天三夜，晝昏，帝問天老、力牧、容成曰：「於公何如？」天老曰：「臣聞之，國安，其主好文，則鳳凰居之。國亂，其主好武，則鳳凰去之。今鳳凰翔於東郊而樂之，其鳴音中夷則，與天相副。以是觀之，天有嚴教以賜帝，帝勿犯也。」召史卜之，龜燋。史曰：「臣不能占也，其問之聖人。」帝曰：「已問天老、力牧、容成矣。」史北面再拜曰：「龜不違聖智，故燋。」霧既降，遊於洛水之上，見大魚，殺五牲以醮之，天乃甚雨，七日七夜，魚流於海，得圖書焉。龍圖出河，龜書出洛，赤文篆字，以授帝。〔此段原無，據宋書 符瑞志補。〕

　　五十九年，貫胸、深目、長股氏來賓。〔以上二句原無，據山海經 海外南經注引尸子、今本竹書紀年補。〕帝鑄鼎，以疾。一百年，地裂，帝知將亡；八月，甲戌，既望，鼎成，〔「帝鑄鼎」以下二十二字原無，據路史卷十四、開元占經卷四引尚書說、今本竹書紀年補。〕黃帝崩。

　　黃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四母之子，得姓者十四，別為十二姓：姬、酉、祁、己、滕、箴、任、苟、僖、姞、儇、衣。〔「苟」原作「荀」，「衣」原作「依」，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引王引之說改。〕二人為姬，二人為己。正妃西陵氏之女，〔「氏」字原無，據史記 五帝本紀補。〕曰嫘祖，生二子：一曰玄囂，是為青陽，居泜水；〔「居泜水」原作「名摯」，據大戴禮記 帝繫改。原下有外紀注文「或云：青陽母曰女節。　帝考德曰：少昊曰清。清者，黃帝之子清陽也。其子孫名摯」三十字，今刪之。〕二曰昌意，居若水。為諸侯；〔原下有外紀正文「娶蜀山氏女，曰昌僕，生顓頊於若水」十四字，今移至後文「顓頊」篇中。〕次妃方雷氏之女，曰女節，生休及清，繼黃帝後。黃帝〔「黃帝」二字原無，今補之。〕葬橋山，〔此句前原有「黃帝崩」三字，今移至前段。原下有外紀注文「在位一百年，或云一百一十年，或傳以為仙，或言壽三百歲」二十三字，今刪之。〕其臣左徹感思，取衣冠、几杖而削木像之，率諸侯而朝焉。崩七年，乃立帝休。〔「其臣左徹感思」以下二十七字原無，據太平御覽卷七九引抱朴子、卷三九六引博物志、路史卷十四補。〕

　　炎帝其後有州、甫、甘、許、戲、露、齊、紀、怡、向、申、呂、厲，皆姜姓之後，並為諸侯，或分掌四岳。當周室，甫侯、申伯，為王賢相。齊、許列為諸侯，霸於中國。蓋聖人德澤廣大，故其祚胤繁昌久長云。〔此段原無，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補。〕

　　是時有太昊氏，風姓，東夷氏族也，都於陳。東封泰山。有龍瑞，以龍紀官，號曰龍師。崩。又有少昊氏，嬴姓。有鳳鳥適至，以鳥紀官，號曰鳥師；皋陶氏，偃姓，亦東夷氏族。其後裔，至春秋時，有任、宿、須句、顓臾，皆風姓之胤；秦、徐、江、黃、郯、莒，嬴姓之胤；蓼、六、舒庸、舒蓼、舒鳩、舒龍、舒鮑、舒龔，偃姓之胤也。〔此段原作「至周任、宿、須句、顓臾四國，皆風姓」，據司馬貞 史記集解 補三皇本紀、徐旭生 中國古史的傳說時代、史記索隱 陳杞世家引世本、春秋左傳正義 文公十二年引世本補。〕

　　帝休

　□帝休，釐姓，黃帝之子。母女節，感掖晶而生，生而多祥，黃帝厭，帝休是立。正朔服度一，仍黃帝之故，故無思無為，不慮不圖，而臻至治。在位四十有七年，崩，葬雝。生白民及嘻，嘻生季格，季格生帝魁。〔此段原無，據路史卷十五補。〕

　　帝魁

　□帝魁，帝休之曾孫也，母曰任己，感神而生魁。昔孔子求古史記，得黃帝玄孫帝魁之書，是矣。〔以上七句原無，據路史卷十五補。〕掩義隱賊，好行凶慝，天下謂之渾沌。〔以上三句原無，據史記 五帝本紀補。〕在位三年，廢。〔以上五字原無，據五帝時代紀年推論所推帝魁在位年數補。〕

　　帝鷙

　□帝鷙，贏姓，黃帝之孫。父曰清，黃帝時命為司馬鳥師。〈考異曰：按周書、漢志謂清即黃帝之子清陽，史記無明文，而世紀更合摰與清陽、玄囂為一人，尤屬牽合，當缺其疑。〉母曰皇娥。黃帝時有大星如虹，下流華渚。皇娥夢接意感，生帝。帝登位，〔以上四十九字原作「少昊青陽」，據逸周書 嘗麥解、太平御覽卷七十九引帝王世紀、古史考、今本竹書紀年、路史卷十六、拾遺記卷一改。〕居江水，邑于窮桑，天下號曰窮桑帝。〔原下有「一曰帝宣。元年丁卯。或云己巳、乙丑」十四字，今刪之。〕以金德王，故號金天氏。〔「故」字原無，據太平御覽卷七十九引古史考補。原下有「能修太昊之法，故曰少昊，或云金天。國號少昊。身號以鳥紀官」二十四字，今刪之。〕〈考異曰：漢書 律曆志云：「少昊號曰金天氏。」按金天氏之名見於春秋傳，但云「裔子為玄冥師」而已，未言為少昊也。劉歆蓋以月令秋帝少昊秋於行為金，故謂金天氏為少昊耳。〉都曲阜。〔原下有「別為己姓之祖。昌意子顓頊，十年而佐少昊，十二而冠」二十一字，今移「十年而佐少昊，十二而冠」十字至下段「顓頊」篇中，其餘刪之。〕帝在位八十四年，〔「帝」原作「少昊」，今改之。〕崩。〔原下有「年一百歲，或云在位百年，葬雲陽。命歷序曰：少昊傳八世，五百年；或云十世，四百年」三十二字，今刪之。〕生倍伐。〔「生倍伐」三字原無，據山海經 大荒南經補。此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正文。〕

　　倍伐

　□倍伐者，毀信惡忠，崇飾惡言，天下謂之窮奇。〔「倍伐者」以下十七字原無，據史記 五帝本紀補。〕〈考異曰：史記 五帝本紀作「窮蟬」；世本作「窮係」；宋衷云：「一云窮係，謚也。」左傳 文十八：「少皞氏有不才子，毀信惡忠，崇飾惡言，天下謂之窮奇。」按蟬、係、奇，古音皆一聲之轉。〉在位十一年。〔此句原無，據五帝時代紀年推論所推倍伐在位年數補。〕降處緡淵，既封蔑，為蔑氏。夏后世衰，有緡為桀所克。有倍氏、緡氏。〔「降處緡淵」以下二十五字原無，據路史卷十六補。〕

　　顓頊

　□顓頊，妘姓，〈考異曰：新唐書 表 韋氏、彭氏皆云出風姓顓帝之後，說異。〉黃帝之曾孫。黃帝妻嫘祖，生昌意，以德劣降居若水，為諸侯。〔「妘姓」以下六句原無，據太平御覽卷七十九引帝王世紀、古史考補。〕昌意生韓流，〔此句原無，據山海經 海內經補。〕娶蜀山氏女，曰昌僕，謂之女樞。〈考異曰：大戴禮作「昌濮」，蓋古字通用。搜神記及帝王世紀並作「景僕」，「景」字誤。又史記 五帝本紀、大戴禮記、帝王世紀並以昌意娶景僕，生顓頊，按山海經，「韓流取淖子曰阿女，生帝顓頊」。蜀，古字通濁，又通淖，是淖子即蜀山子也。曰阿女者，即女樞也。則山海經作顓頊是韓流之子，是也。〉金天氏之末，女樞〔「謂之女樞」以下三句原無，據太平御覽卷七十九引帝王世紀補。〕生顓頊於若水，首戴干戈，有聖德。〔以上二句原無，據太平御覽卷七十九引帝王世紀補。〕十年而佐帝鷙，〔「帝鷙」原作「少昊」，今改之。〕十二而冠，二十登帝位。〔原下有「元年辛卯，或云癸卯、癸巳」十字，今刪之。〕都衛，故為帝丘。後徙高陽，稱高陽氏。〔原下有「或云顓者，專也；頊者，正也。能專正天人之道，故稱之」二十字，今刪之。〕〈考異曰：大戴記云：「高陽，是為帝顓頊。」與史記同。按鄭語云「黎為高辛氏火正」，楚語云「顓頊命火正黎司地」，又似顓頊為高辛者。〉尚赤，薦王以赤繒。古者民神異業。

　　少昊之衰，九黎亂德，民神雜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為巫史，無有要質。民匱于祀，而不知其福。蒸享無度，民神同位。民瀆齊盟，無有嚴威。神狎民則，不蠲其為。嘉生不降，無物以享。禍災薦臻，莫盡其氣。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火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瀆。

　　十三年，〔「十三年」三字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顓頊作曆，以孟春為元。是時正月朔旦立春，五星會于天，歷營室也，冰凍始泮。蟄蟲始發，雞始三號，天曰作時，地曰作昌，人曰作樂，鳥獸萬物莫不應和，故顓頊聖人為歷宗也。北至幽陵，南至交趾，西至流沙，東至蟠木，莫不砥屬。顓頊之法，婦人不辟男子於路者。拂之四達之衢。二十一年，〔「二十一年」四字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飛龍作效八風之音，命曰「承雲」，以祭上帝。令鱓先為樂倡，鱓乃偃浸，以其尾鼓其腹，其音英英。〔「英」字原不重，據呂氏春秋 仲夏紀 古樂補。原下有「少昊孫蟜極之子曰嚳，生而神靈，自言其名。年十五，佐顓頊」二十三字，今移至後文「帝嚳」中。〕

　　顓頊時，有才子八人，曰倉舒、隤皚、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達，謂之「八凱」。〔以上原無，據史記 五帝本紀及索隱引左傳補。〕顓頊在位七十八年崩，〔原下有「年九十八歲。或云年九十一」十一字，今刪之。〕葬濮陽。〔原下有「命歷序曰：顓頊傳九世三百五十年，或云八世五百四十八年」，今刪之。以上四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正文。〕元子禹祖立。〔「元子禹祖立」五字原無，據路史卷十七補。〕

　　禹祖

　□禹祖，襲高陽氏，是為孺帝。〔以上三句原無，據路史卷十七補。〕在位七年，〔此句原無，據五帝時代紀年推論所推倉舒在位年數補。〕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天下謂之檮杌。〔以上三句原無，據史記 五帝本紀補。〕崩。

　　帝嚳〈考異曰：史記 三代世表、帝王世紀俱作「帝俈」。俈同嚳也。〉

　□帝嚳，房姓，黃帝之曾孫也。黃帝生玄囂，玄囂生蟜極，蟜極生帝嚳。自玄囂與蟜極皆不得在位。帝〔「房姓」以下至「帝」字原作「少昊孫蟜極之子曰嚳」，據史記 五帝本紀、大戴禮記 帝繫、太平御覽卷八十引帝王世紀、古史考改。〕生而神靈，自言其名。年十五，佐顓頊。三十登帝位，〔原下有「元年己酉，或云辛亥、辛巳」十字，今刪之。〕號高辛氏。帝鷙之前，〔「帝鷙」原作「少昊」，今改之。〕天下之號象其德，百官之號象其徵。顓頊以來，天下之號因其地，百官之號因其事。高陽、高辛皆所興之地名，顓頊與嚳皆以字為號：上古質故也。〔原下有「或云高辛非地名，德高而新也。或云顓頊、帝嚳為帝之身號，高陽、高辛，皆國氏土地之號。或云嚳者，極也，言能窮極道德，序三辰以固民」五十二字，今刪之。〕都亳。尚黑，薦玉以黑繒。命咸黑為唐歌：〔「唐」原作「聲」，據陳奇猷 呂氏春秋校釋引畢沅說改。〕九招、六列、六英。倕作鼙鼓、鐘磬、吹笙、〔「笙」原作「苓」，據陳奇猷 呂氏春秋校釋引王引之說改。〕管、壎、箎。令鳳鳥、天翟舞之，以康帝德。

　　昔有鄶君嗇儉，滅爵損祿，群臣卑讓，上下不臨，後鄶小弱，禁罰不行，十六年，帝命重氏伐之，鄶君以亡。〔此段原無，據逸周書 史記解補。〕

　　帝嚳納四妃：元妃有邰氏女，曰姜原，生棄。次妃有娀氏女，曰簡狄，生契。次妃陳鋒氏〈考異曰：史記 五帝本紀、大戴禮作「陳鋒氏」，世本作「陳酆氏」，漢書 律曆志、人表作「陳豐氏」，豈古假借用字歟？〉女，曰慶都，孕十四月生堯於丹陵。次妃娵訾氏女，曰常儀，生摯。

　　昔顓頊生稱，稱生卷章，卷章生黎，〔「黎」上原有「重」字，今刪之。後三「黎」字同。〕〈考異曰：按左氏傳，少昊氏有子曰重，顓頊氏有子曰黎，重、黎二人各出一帝，而司馬遷并以重黎為楚國祖，又以重黎為官號，而吳回為之，故束皙譏遷并兩人而為一，以無為有謂此也。〉〔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為嚳火正，淳燿敦大，天明地德，光照四海，以生柔嘉材，故命曰祝融。共工氏作亂，嚳使黎誅之而不盡，帝以庚寅日誅黎，而以其弟吳回為黎後，復居火正，為祝融。嚳在位六十三年崩，〔「六十三」原作「七十五」，據太平御覽卷八十引陶弘景云、路史卷十八改。原下有「或云六十三年，年一百，或一百五歲，九十八歲，九十二歲」二十二字，今刪之。〕葬宜陽。〔原下有「或云濮陽。命歷序曰：嚳傳十世四百年」十五字，今刪之。以上三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正文。〕

　　高辛氏時，有才子八人，曰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肅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此段原無，據史記 五帝本紀及索隱引左傳補。〕

　　帝摯

　□帝摯者，〔「者」字原無，今補之。原下有「元年己未」四字，今刪之。〕母常儀於四人之中，其班最下，而摯年兄弟最長，故得登帝位。封異母弟放勳為唐侯。〔以上五句原無，據太平御覽卷八十引帝王世紀補。〕在位九年，不善，崩。〔原下有「或云荒淫無法度，不修善政見廢。摯，少昊曾孫同名，未詳。自黃帝至帝摯，三百四十一年；少昊至帝摯四君，二百四十一年。命歷序曰：『黃帝傳十世，一千五百二十年，或云十八代。』尚書緯曰：『孔子得黃帝玄孫帝魁之書。』」八十三字，今刪之。此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正文。〕

　　帝堯

　□帝堯，帝嚳之子。年十五，長十尺，佐兄摯，受封唐侯。姓伊祁，〔原下有外紀注文「元年戊辰，或云戊寅、辛卯」十字，今刪之。〕年十七以侯伯恢踐帝位，〔此句原無，據路史卷二十補。〕元年丙子，即天子位，〔此二句原無，據隋書 律曆志、路史卷二十注引古本紀年補。〕〈考異曰：皇甫謐 帝王世紀、邵雍 皇極經世書並云堯元年甲辰，紀年云堯元年丙子。今以年數檢之，紀年為是。〉號陶唐氏，都平陽。〔原下有外紀注文「鄭玄詩譜曰：『唐，帝堯舊都之地，今曰太原晉陽，堯始居此。後遷河東平陽。』皇甫謐曰：『堯始封於唐，今中山唐縣也，後徙晉陽。及為天子，都平陽。』漢書音義曰：『唐，今河東永安，去晉四百里，即彘也。』」七十三字，今刪之。〕尚白，薦玉以白繒。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之時。〔以上三句原無，據書經 堯典補。〕

　　堯茅茨不翦，樣桷不斲，〔「樣」原作「樸」，據張雙棣 淮南子校釋引王念孫說改。〕素題不枅，大路不畫，越席不緣，大羹不和，秶食不毇，〔「秶」原作「粢」，據張雙棣 淮南子校釋引王紹蘭說改。〕藜藿之羹，飯於土簋，飲於土鉶。金銀珠玉不飾，錦繡文綺不展，奇怪異物不視，玩好之器不寶，淫泆之樂不聽，宮垣室屋不堊色，布衣揜形，鹿裘御寒，衣履不敝盡不更為也。不以私曲之故，害耕稼之時。吏忠正奉法者尊其位，廉貞平絜愛民者厚其祿，民有孝慈力耕桑者，遣使表其閭。正法度，禁詐偽。存養孤寡，賑亡禍之家。自奉甚薄，賦役甚寡。

　　五年，〔「五年」二字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巡狩行教，周流五嶽。西教沃民，東至黑齒。存心於天下，加志於窮民。一民飢，則曰「我饑之也」；一人寒，則曰「我寒之也」；一民有罪，曰「我陷之也」。百姓戴之如日月，親之如父母，仁昭而義立，德博而化廣，故不賞而民勸，不罰而民治，先恕而後教，單均刑法以儀民。

　　是時十日並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猰㺄、鑿齒、九嬰、大風、封豨、修蛇，皆為民害。堯乃使羿誅鑿齒於疇華之澤，〔「澤」原作「野」，據張雙棣 淮南子校釋引王念孫說改。〕殺九嬰於凶水之上，繳大風於青丘之野，〔「野」原作「澤」，據張雙棣 淮南子校釋引王念孫說改。〕上射十日，下殺猰㺄，斷修蛇於洞庭，擒封豨於桑林，萬民皆喜。天下廣狹、險易、遠近，始有道里。十二年，〔「十二年」三字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並據林春溥 古史紀年繫於「三苗」句之前。〕三苗復九黎之德，堯征而克之于丹水之浦，以服南蠻，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原下有外紀正文「是為羲氏、和氏」六字，據國語 楚語下刪。〕至于夏、商，〔原下有「周」字，據國語 楚語下刪。〕重、黎氏世敘天地，而別其分主。

　　十六年，渠搜氏來賓。二十九年春，僬僥氏來朝，貢沒羽。四十二年，景星出於翼。五十年，堯遊於首山，乘素車玄駒。五十三年，堯率群臣東沈璧於洛。〔此段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

　　是時龍門未開，〔「是時」原作「於是」，今改之。〕呂梁未發，河出孟門，江、淮通流，四海溟涬，無有平原高阜，盡皆滅之，名曰鴻水。民上丘陵，赴樹木陰。多滯伏而湛積，〔原下有外紀正文「水道壅塞，不行其原」八字，陳奇猷 呂氏春秋校釋謂此八字原係注文，後羼入正文者，今從陳說刪之。〕民氣鬱閼而滯遏，筋骨瑟縮而不達，堯作為舞以宣導之。

　　堯求能治水者，群臣四岳皆曰：「鯀可。」帝曰：「方命圯族。」岳曰：「等之未有賢于鯀者，願帝試之。」乃用鯀治水。鯀，顓頊之苗裔。〔「之苗裔」原作「五世孫」，見下文考異。〕〈考異曰：史記、帝繫及帝王世紀，「顓頊生鯀」；三統曆，「顓頊五世生鯀」。杜預曰：「鯀則舜之五世從祖父也。而及舜共為堯臣，堯則舜之三從高祖，而妻其女，此史記之可疑也。」〔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按杜說是，然三統曆之說亦有所源，今言「苗裔」以概之。又山海經，「黃帝生駱明，駱明生白馬，白馬是為鯀，鯀復生禹」，亦誤，疑「駱明」前當闕十餘字。〉堯封為崇伯。〔原下有外紀正文「鯀生禹於石細。長於西羌。長九尺二寸。堯娶散宜氏女，曰女皇，生朱，不肖」二十八字，前三句移至「禹為人敏給克勤」句之前，後四句移至「丹朱」篇。〕治水九年，鄣洪水而不息，功用不成。六十九年，黜崇伯鯀。〔以上二句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考異曰：諸書或言「殺」，或言「殛」，皆舉舜後事也。唯楚詞注言「放」，與紀年書「黜」相表裡，殆先黜而後殛歟。〉

　　堯在位七十年，求巽位，知許由賢德，欲以天下讓之，許由不受而逃。讓於善卷，亦不受去，入深山。又讓於子州支父，支父曰：「我適有幽憂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讓其友石戶之農，以堯之德為至也，攜妻子入海，終身不返。〔「知許由賢德」以下至「終身不返」原無，據莊子 讓王、皇甫謐 高士傳卷上補。〕四岳薦舜。舜者，顓頊七世孫也。〔此二句原無，據虞舜世系補。〕堯妻二女以觀其內，任之百官以觀其外，封於虞，為諸侯。昔高陽氏有才子〔「子」下原有「八人，天下謂之」六字，今刪之。〕八凱，高辛氏有才子〔「子」下原有「八人，天下謂之」六字，今刪之。〕八元。世濟其美，堯不能舉。舜舉八凱主后土，八元布五教于四方，舉鯀子禹，而使續鯀之業。〔此二句原無，據史記 夏本紀補。〕

　　鯀生禹於石細。長於西羌。長九尺二寸。〔原下有外紀注文「禹字高密，母有莘氏，女曰志，是為修己」十五字，今刪之。〕禹為人敏給克勤；其德不違，其仁可親，其言可信；聲為律，身為度。見耕者五耦而式，過十室之邑則下，為秉德之士存焉。與益、稷命諸侯百姓興人徒以傅土，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禹傷先人功之不成，念前之非度，釐改制量，象物天地，比類百則，儀之于民，而度之于群生。共工從孫四岳佐之。禹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考異曰：尚書、史記 夏本紀、河渠書及漢書 溝洫志皆言禹在外十三年，孟子言八年，與諸書異。〉陸行載車，水行載舟，泥行蹈橇，山行則梮。身執耒臿，以為民先。股無胈，脛無毛。手足胼胝，支體偏枯，高高下下，疏川導滯，鍾水豐物，封崇九山，決汩九州，陂鄣九澤，豐殖九藪，汩越九原，宅居四隩，〔「四」原作「九」，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引俞樾說改。〕合通四海。品處庶類，以為河所從來者高，水湍悍，難以行平地，數為敗，乃釃二渠以引其河，北載之高地，至大陸，播為九河，瀹濟、漯，決江、漢，排淮、泗，而注之海。鑿龍門，闢伊闕，析底柱，破碣石，通九派，疏五湖，濬四瀆，鴻水漏，中州乾，百川順流，蛇龍潛處，各歸其所，民得去，高險，處平土，皆寧其性。故天無伏陰，地無散陽，水無沈氣，火無炎燀，〔「炎」原作「災」，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引昭明文選 景福殿賦 李善注引改。〕神無間行，民無淫心，時無逆數，物無害生。禹常稱人無食，則不能使也；不利於人，則不能勸也；民勞而不怨苦者，利歸於人也。人有無饘賣子者，禹以歷山之金鑄幣贖之。令益予眾庶稻，可種卑溼。命稷予眾庶難得之食。食少，調有餘相給，以均諸侯。禹乃行相地宜所有以貢，及山川之便利。復舊制為九州，行自冀州始，制土田，各因所生遠近，賦入貢棐，楙遷有無，萬國作乂。禹使大章步自東極，至于西垂，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一步。〔「七十一」，淮南子 墜形訓作「七十五」。〕又使豎亥步南極，盡於北垂，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四海之內，東西二萬八千里，南北二萬六千里；民口凡千三百五十五萬三千九百二十三人。〔此句原無，據續漢郡國志一注引帝王世紀補。〕帝錫禹玄圭，以告成功，天下於是平治。

　　稷，帝嚳子棄也。為兒時，忔如巨人之志。其遊戲，好種樹麻、菽，麻、菽美。及為成人，遂好耕農，地之宜穀者稼穡焉，民皆法則之。堯舉為農師，民得其利。

　　命夔效山林谿谷之音〔原下有外紀注文「夔或作質」四字，今刪之。〕以歌，以麋革置缶而鼓之，拊石擊石，以象上帝玉磬之音，以致舞獸。拌五弦之瑟為十五弦。命曰大章，以祭上帝，而天下大和。

　　舜用事二十年，〔此句原無，據史記 五帝本紀補。〕三載考績，〔此句原在前文「舜與八凱、八元」句之下，今移至此段。〕三考，黜陟幽明，庶績咸熙。〔此三句原無，據尚書 舜典補。〕使攝行天子事。〔此句原在後文「卒授舜」之下，今移至此段。〕

　　堯有子十人，〔原下有外紀正文「辟位二十八年。凡在位百年而崩，舜即天子位」十九字，「舜即天子位」句移至下段，其餘刪之。〕長子丹朱不肖。〔此句原在前文「堯封為崇伯」句之後，今繫於此段，並於前補「長子丹朱」四字。〕堯知舜足授天下，以為授舜則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病，授丹朱則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堯曰：「終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卒使后稷放朱于丹水。將授舜。〔「使」字以下九字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此段原在前文「舜與八凱、八元」句之下，今移至此段。〕〈考異曰：史記曰：「舜巡狩四岳，流共工，放驩兜，竄三苗，殛鯀，四罪而天下咸服。」〔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正文，今改為考異之文。〕呂氏春秋曰：「堯以天下讓舜，鯀怒曰：『得天之道者為帝，得地之道者為三公。』以堯為失論。〔「以」字原無，據呂氏春秋 行論補。〕欲得三公。怒甚猛獸，欲為亂。比獸之角，能以為城，舉其尾，能以為旌。召之不來，彷徉於野以患帝。舜於是殛之於羽山。禹不敢怨，而反事之，官為司空，以通水潦，顏色黎黑，步不相過，竅氣不通，以中帝心。」韓子曰：「堯欲傳天下於舜，鯀諫曰：『不詳哉！孰以天下而傳之匹夫。』堯不聽，舉兵殺鯀於羽山之郊。共工又諫，堯又舉兵而誅之於幽都。於是天下莫敢言無傳天下於舜。」〔原下有「仲尼曰：堯知舜賢非其難也，不以所疑敗其所察至乎誅諫者，乃其難也」二十八字，今刪之。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按呂覽、韓子皆以鯀諫堯傳舜天子位之事見殺，與史記 五帝本紀、夏本紀、尚書 堯典不同也。〉

　　九十八年，堯崩於陶。三年之喪畢，〔此三句原無，據太平御覽卷八十引帝王世紀、今本竹書紀年、史記 五帝本紀補。〕舜即天子位。〈考異曰：謚法：「翼善傳聖曰堯。」周書 謚法，周公所作。檀弓曰「死謚，周道也」，而堯、舜、禹、湯、桀、紂得有謚者，因上世之生號，追之為死謚。上世質，非至善至惡無號，故他君無謚也。白虎通曰：「堯猶嶤嶤；至高之貌，清妙高遠，優遊博衍，百王之長也。」孔安國曰：「堯年十六升為天子，七十載求禪，試舜三載，自正月上日至崩二十八載，堯凡壽百一十七歲。」王肅曰：「歷試三載，其一在徵用之年，其餘二載，與攝位二十八年，凡三十歲。」孔穎達曰：「堯一百一十六歲，言七誤也。」皇甫謐曰：「堯以甲申歲生，甲辰即位，甲午徵舜，甲寅舜代行天子事，辛巳崩，年百一十八，在位九十八年。」〉〔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葬穀林。〔原下有外紀注文「鄭玄曰：堯遊成陽而死，葬焉」十一字，今刪之。〕

　　丹朱

　□丹朱，堯之子也。〔以上二句，據「帝堯」篇擬補。〕堯娶散宜氏女，曰女皇，生朱。〔此三句原在前文「堯封為崇伯」句之後，今繫於「丹朱」篇。〕驁狠媢克，兄弟為鬩。帝悲之，為制奕棋以閑其情。〔以上四句原無，據路史卷二十補。〕不行，放朱于丹水，故號曰丹朱。〔以上三句原無，據山海經 大荒南經 郭濮注引紀年、尚書 逸篇補。〕堯以天下讓舜，三苗之君非之，〔以上二句原無，據山海經 大荒南經 郭濮注補。〕堯戰於丹水之浦以服南蠻。〔此句原無，據呂氏春秋 召類補。〕遷三苗於三危。堯崩，舜讓辟丹朱於南河之南。諸侯朝覲者不之丹朱而之舜，獄訟者不之丹朱而之舜，謳歌者不謳歌丹朱而謳歌舜。舜曰：「天也。」夫而後之中國，踐天子位焉。〔「遷三苗於三危」以下，據山海經 大荒南經 郭濮注、史記 五帝本紀、路史卷二十補。〕封堯子朱處丹淵，遂封於房，為房侯，〔「遂封於房，為房侯」原作「為諸侯」，據今本竹書紀年、路史卷二十改。〕以奉先祀。服其服，禮樂如之，謂之虞賓。天子弗臣，示不敢專也。

　　帝舜

　□帝舜，名曰重華，〔此句原無，據史記 五帝本紀補。〕其先出自顓頊。〔此句原無，據太平御覽卷八十引帝王世紀補。〕昔顓頊生窮蟬，窮蟬生敬康，敬康生句望，〔「句望」原作「句芒」，據史記 五帝本紀改；下同。〕〈考異曰：大戴禮記作「句芒」。按山海經：「東方句芒，鳥身人面，乘兩龍。」呂氏春秋：「其帝太皞，其神句芒。」高誘注：「句芒，少皞氏之裔子曰重，佐木德之帝，死為木官之神。」以上可知，句望非句芒，句芒乃少昊子重，安得指為敬康之子，蟜牛立父耶？〉句望生蟜牛，蟜牛生瞽叟，〈考異曰：漢書 人表作「鼓叟」，左傳作「瞽瞍」。鼓、瞽、叟、瞍古字通用也。〉瞽叟娶握登，〔「娶握登」三字原無，據太平御覽卷八十引帝王世紀補。〕生舜於姚墟，姓姚。〔原下有外紀注文「字都君，母曰屋登」七字，今刪之。〕母死，後母生象，父母及象皆下愚不移。瞽叟愛後妻子，常欲殺舜。舜順事父母與弟，日以篤謹，出田則號泣，年五十猶嬰兒。慕好學孝㕛，寬裕溫良。耕於歷山，期年而田者爭處墝埆，以封畔肥饒相讓；〔「畔」原作「壤」，據張雙棣 淮南子校釋引王念孫說改。〕漁於雷澤，漁者爭處湍瀨，以曲隈深潭相予；陶於河濱，河濱器不苦窳。作什器於壽丘；就時於負夏。一年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二十以孝聞。三十堯聞其賢，徵之草茅之中，與之語禮樂而不逆，道廣大而不窮；〔以上原繫於「帝堯」篇「堯在位七十年」段之下，今移至「帝舜」篇中。〕於是堯以二女娥皇、女英妻之。見舜於貳宮，設饗禮，送為賓主，南面而問政。命為司徒太尉，試以五典，有大功。堯老而命舜代已攝政。〔以上十句原無，據太平御覽卷八十引帝王世紀補。〕

　　舜受終于文祖。鯀播其淫心，稱遂共工之過。〔原下有外紀正文「治水九年，鄣洪水而不息，功用不成」十四字，今移至前文「堯封為崇伯」之下。〕舜巡狩四岳，流共工，放驩兜，竄三苗，殛鯀，四罪而天下咸服。〈考異曰：〔「考異」原作「劉恕」，今改之。〕或云帝鴻氏、少昊氏、顓頊氏、縉雲氏皆有不才子，曰渾敦、窮奇、檮杌、饕餮，堯不能去，舜投諸四裔以禦螭魅，即四罪也。〔「或云帝鴻氏」以下四十六字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正文，繫於「四罪而天下咸服」句之下，今改為考異之文。原下有外紀正文「帝乃舉禹使續鯀之業，鯀殛于羽山以死，鯀作九仞之城，或云禹作城郭」二十八字，今刪之。〕八凱、八元，堯之諸父昆弟。四凶之罪著於海內，堯知舜於側微，天下未盡厭服，遺之大功二十，使民臣仰其功業。而鄭玄以「堯之末年，四凶在朝為，亢龍有悔」，烏足以知聖人哉？〉〔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劉恕曰之文，今改為考異之文。〕

　　即位之明年，正月元日，格於文祖。〔原下有外紀注文「元年戊申」四字，今刪之。〕本處虞之媯汭，天下號曰有虞氏，都蒲坂。〔原下有外紀注文「皇甫謐曰：舜都或言蒲坂，或言平陽，或言潘。潘，今上谷也」二十二字，今刪之。〕尚赤，其社用土。〔原下有外紀正文「封堯子朱處丹淵為諸侯，以奉先祀。服其服，禮樂如之，謂之虞賓。天子弗臣，示不敢專也」三十四字，今移至「丹朱」篇。〕舜載天子旗，往朝瞽叟，夔夔唯謹，如子道。封弟象於有庳，為諸侯，不得有為於其國，天子使吏治其民，而納其貢稅；故謂之放。〈考異曰：韓子曰：「瞽叟為父，而舜放之；象為弟，而舜殺之。」與史記不同。〉〔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舜廣開視聽，求賢人以自輔，作五明扇，立誹謗木。恭己無為，彈五弦之琴，歌南風之詩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帥象禹之功，度之於軌儀，莫非嘉績，克厭帝心。舜美禹能以德修鯀之功，以為司空，賜姓曰姒，封為夏伯，氏曰有夏，謂之伯禹，天下宗之，謂之大禹。祚四嶽國，命以侯伯，賜姓曰姜，氏曰有呂，謂其能為禹股肱心膂，以養物豐民人，封於申、呂，即伯夷也。禹曰：「非予能成，亦大費為輔。」舜曰：「咨！爾費，贊禹功，其賜爾皁游，爾後嗣將大出。」乃妻之姚姓之玉女。〔原下有外紀注文「皇甫謐曰：賜之玄玉，妻以姚姓之女」十四字，今刪之。〕大費拜受，佐舜，能議百物，調馴鳥獸而知其言，是為柏翳，舜賜姓嬴。〈考異曰：鄭語曰：「嬴，柏翳之後。」漢 地理志曰「秦之先伯益助禹治水，為舜虞官，養草木鳥獸，賜姓羸」，則柏翳、伯益乃一人聲轉，故字異也。列女傳曰：「皋子生五歲而佐禹。」曹大家注云：「皋子，皋陶之子伯益也。」中侯苗興曰：「皋陶之苗為秦。」史記音義曰：「大業是皋陶；大費是伯益，一名柏翳。」按史記歷敘舜、禹名臣之後，云柏翳之後為秦，有本紀。垂、益、夔、龍，其後不知所封，則秦之先柏翳，非伯益也。尚書，皋陶、益同佐堯、舜、禹，而諸家或云父子，不可詳考。〉〔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

　　先，顓頊之裔孫曰女脩，生子大業，大業取少典之子曰女華，生大費。大費生子二人，一曰大廉，實鳥谷氏；二曰若木，實費氏，其子孫或在中國，或在夷狄。

　　舜以樂教天下，重黎舉夔，舜以為樂正。仰延益八弦，〔「仰延」原作「命延」，陳奇猷 呂氏春秋校釋謂「仰延」自可為人名，今從陳說改。〕為二十三弦之瑟。夔修九招、六列、六英，以明帝德。於是正六律、和五聲，以通八風，而天下大服。重黎欲益求人，舜曰：「樂，天地之精，得失之節。夔能和之，以平天下。一而足矣。」棄及契、益、伯夷，皆佐禹平水土有功，舜以棄為后稷，契為司徒，益作虞，伯夷作秩宗，皋陶作士，垂作共工，夔典樂，教胄子，龍作納言。四岳十二牧咸成厥功，唯禹之功為大。四海之內咸戴舜之明德。禹既興九韶之樂，致異物。天下宗禹之明度數聲樂，為山川神主。禹當朝廷嘗曰：「吾不恐四海之士留於道路，恐其留吾門也。」故士皆至。舜以契能和合五教，保于百姓，封於商，賜姓子；棄能播殖百穀蔬，以衣食民人，封於邰，賜姓姬。棄勤百穀而山死。

　　初，舜娶堯二女，長妃〔「長妃」原作「曰」，據資治通鑑外紀注引帝王世紀改。〕娥皇無子，〔「無子」原作「女英」，據資治通鑑外紀注引帝王世紀改。〕次妃〔「次妃」原作「女英」，據資治通鑑外紀注引帝王世紀改。〕女英生商均，〔「商均」下原有「亦」字，今刪之。〕不肖；〔原下有外紀注文「帝王世紀曰：舜長妃娥皇無子，次妃女英生商均，次妃癸比生二女宵明、燭光」三十字，今「次妃癸比生二女宵明、燭光」十一字改為正文，其餘刪之。〕次妃癸比生二女：宵明、燭光。有庶子八人。〔此句原作「舜子九人」，據太平御覽卷八十一引帝王世紀改。〕在位十有四年，〔「在位十有四年」原作「在位三十三載」，據宋書 符瑞志改。〕命禹攝行天子事。十五年，〔「十五年」三字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於時俊乂，百工相和而歌卿雲。帝倡之曰：「卿雲爛兮，禮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八伯稽首曰：「明明上天，爛然星陳。日月光華，弘于一人。」帝乃再歌，擁旋持衡，枕首而笑曰：「時哉！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亦見乎鐘石竽瑟，乃及鳥獸莫不闢情歸意焉。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時順經，萬姓允誠。於予論樂，配天之靈。遷于賢聖，莫不咸聽。鼚乎鼓之，軒乎舞之。精華已竭，褰裳去之。」

　　十七年，日妖宵出。〔「日妖宵出」四字原無，據墨子 非攻下補。據夏商周斷代工程之禹伐三苗專題運用現代天文學方法計算遠古日食，得出此日食發生在西曆前二十一世紀，該世紀的大食分日食有四次，即前二Ｏ九七年八月三十一日「天再旦」、前前二Ｏ七五年六月三十日「天再昏」、前前二Ｏ七二年四月二十日「天再昏」、前前二Ｏ二九年七月一日「天再旦」，今取第四者說，並補「十七年」三字。〕時有苗氏之居，〔「時」「之居」三字原無，今補之。〕左洞庭、右彭蠡，大山在其南北，因險而不服。禹欲伐之，舜不許，曰：「吾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乃諭教焉，三年，有苗氏請服，天下聞之，皆非禹而歸舜之德。〈考異曰：舜典云「竄三苗于三危」，謂舜居攝之時投竄之於西裔也。又云「庶績咸熙，分北三苗」，謂舜即位後，三苗復不從化，分北流徙之。大禹謨云「帝曰惟時，有苗弗率，汝徂征」，謂禹攝位，受命討之。鄭玄曰「苗民，即九黎之後，顓頊誅九黎，其子孫為三國。高辛之衰，又復九黎之惡。堯末，禹攝位，又三誅之。穆王深惡此族三生凶德」，故呂刑曰「苗民弗用靈，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又曰「遏絕苗民，無世在下」。又曰「苗民無辭于罰，乃絕厥世」。吳起曰：「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德義不修，禹滅之。」韋昭曰：「三苗，炎帝之後，諸侯也。堯、舜之時，誅討有罪，廢絕其世，不滅其國，立其近親，紹其先祀。所以有苗國，歷代常存，屢不從化。」隨巢子、汲冢紀年曰：「三苗將亡，天雨血，夏有冰，地坼及泉，青龍生於廟，日夜出，晝日不出。」三苗數叛數亡，未知眾異出於何時。〉〔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劉恕曰之文，今改為考異之文。〕西王母、息慎氏、有苗氏、玄都氏各來朝獻貢。〔此句十七字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今本竹書紀年記西王母以帝舜九年來朝，息慎氏以二十五年來朝，有苗氏以三十五年來朝，玄都氏以四十二年來朝。〕

　　禹攝政十七年，舜乃命子商鈞封於商，命禹總師。〔以上二句十三字原無，據今本竹書紀年補。〕舜勤民事，南巡狩，明年，〔此句原無，今補之。〕崩於蒼梧之野。〔原下有外紀正文「禹即天子位」五字，今移至「商均」篇。〕

　　舜生三十徵庸，三十在位，〔原下有外紀注文「孔安國曰：歷試二年，攝位二十八年」十四字，今刪之。〕三十九載，〔「三十九」原作「五十」，據史記 五帝本紀改。〕陟於鳴條。〔「於鳴條」原作「方乃死」，據孟子 離婁下改。〕〈考異曰：〔「考異曰」原作「謚法曰」，今改之。原下有外紀注文「受禪成功曰舜，仁聖盛明曰舜。白虎通曰：舜猶僢僢也，言能推信堯道而行之」三十字，今刪之。〕孔安國曰：「舜三十徵庸，三十在位，服喪三年，其一在三十之數，為天子五十年，凡壽百一十二歲。」按書稱帝乃殂落，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遏密八音，言百姓思慕堯德，且明舜雖受終，令天下服喪三年，如繼世之禮，故於殂落下終言之。下文云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謂堯崩踰年見于文祖廟而改元。孟軻不達此言，以為三載服除後舜格于文祖，乃妄稱孔子曰舜既為天子，又率天下諸侯以為堯三年喪，是二天子矣。若然，當以服除之月至廟，不當用正月元日也。踰年改元，春秋常法，迄今如之。軻又云堯、舜、禹崩三年喪畢，舜、禹、益皆避其子，然後踐位。且舜正月上日受終文祖，已二十八年，豈容至服除未定，方讓其子？孔安國仍軻之謬，乃曰：「舜服堯喪三年畢，將即政，復至文祖廟。周衰，楊、墨道盛，孟子排而闢之，可謂醇矣！」其於論經義、談世事，知謀往往短局乖戾，陋儒愛其詞簡意淺，雜然崇尚，固可鄙笑也。司馬遷云「舜年三十堯舉之，五十攝行天子事，五十八堯崩，六十一代堯踐帝位，三十九年崩」，亦用孟軻舊說也。鄭玄讀此經云：「舜生三十，謂生三十年也；微庸三十，謂歷試三十年也；在位五十載陟方乃死，謂攝位至死為五十年，舜年一百歲也。」皇甫謐曰：「舜以堯之二十一年甲子生，三十一年甲午徵用，七十九年壬午即真，百歲癸卯崩，或云舜年一百五歲，亦云一百一十三歲。」〉〔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今改為考異之文。〕葬於江南九疑，是為零陵。有虞氏禘黃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幕能帥顓頊者也，故報焉。

　　劉恕曰：舜受堯顧託之重，公天下而不私其親。禹平水土，拯民昏墊，而舜在位五十載，功德浹於眾心，故舜巡狩南裔往而不返，欲兆庶專意戴禹而遠邇，無徯望之意也。夫堯、舜之德，禹之大功，自生民以來未之有也。

　　商均

　□商均生於虞室，〔此句原無，據論衡 本性補。〕禹讓位於商均，處陽城。萬民不附商均，追就禹之所，登高號呼，曰：「禹棄我，如何所戴？」〔「禹讓位於商均」以下三十二字原無，據吳越春秋 越王無余外傳補。〕禹三年服畢，哀民，不得已，〔「三年服畢哀民不得已」九字原無，據吳越春秋 越王無余外傳補。〕即天子位。封商均于虞城，為諸侯。〔以上二句原無，據通志卷二十六氏族略二補。〕

　□自混沌初始至獲麟凡〔以上原作「開闢至獲麟」，今改之。〕二百七十六萬歲，分為十紀。〔原下有「大率一紀二十七萬六千年，或曰二十六萬七千年」二十字，今刪之。〕十紀者：九頭紀一，〔原下有「也，時有臣無官，位尊卑之別」十一字，今刪之。〕五龍紀二，〔原下有「也，或云五姓紀，二十七萬三千六百年，是為五龍。一云七萬三千六百年」二十八字，今刪之。〕攝提紀三，〔原下有「也，或云七十二姓紀，六百一十四萬九千五百二十年，是為攝提，或云括提。一云六十四萬九千五百二十五年」四十三字，今刪之。〕合洛紀四，〔原下有「也，或云三姓紀，六千四十年，是為合洛。一云六千三十年」二十二字，今刪之。〕連通紀五，〔原下有「也，或云六姓紀，三萬二千年，是為連通」十五字，今刪之。〕序命紀六，〔原下有「也，或云四姓紀，四萬年，是為序命，亦云述紀。鄭玄六藝論曰：遂皇之後，歷六紀九十一代至伏犧，始作十二言之教。方叔機注曰：九頭紀一，五龍紀五，攝提紀七十二，合洛紀三，連通紀六，序命紀四，凡九十一代。或云一百八十七代」八十三字，今刪之。〕循飛紀七，〔原下有「也」字，今刪之。〕因提紀八，〔原下有「也」字，今刪之。〕禪通紀九，〔原下有「也」字，今刪之。〕流訖紀十；〔原下有「也，或云疏訖。　或以為十紀自燧人已下。　一云伏犧前六紀後三紀」二十五字，今刪之。〕流訖紀自黃帝為始。〔此段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注文，繫於「包犧」段後，今移至本卷末並改為正文。〕自黃帝即天子至商均，十三世，凡五百十四年。〔以上三句原無，據本卷各王及在位年數總結而補。〕〈考異曰：〔「考異」原作「劉恕」，今改之。〕六經唯春秋及易 彖、象、繫辭、文言、說卦、序卦、雜卦 仲尼所作，詩、書 仲尼刊定，皆不稱三皇、五帝、三王。易 下繫曰：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包犧氏沒，神農氏作；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氏作。載繼世更王而無三五之數，或以包犧至舜是為五帝，然孔子未嘗道，學者不可附會臆說也。書之在孔子前，存於今者無幾。漢 藝文志「周史六弢六篇，惠、襄之間，或曰顯王時，或曰孔子問焉」。顏師古曰「即今之六韜也」。今六韜 周文王、武王問太公兵戰之事，其言鄙俚煩雜，不類太公之語，蓋後人依託而為之。按志，兵書五十三家，自吳 齊 孫子已下而無六弢，又在儒家，非兵書也。顏說之妄。孔穎達云：「六韜後人所作，好事者妄云太公，非實事也。」班固曰：「禮經三百，威儀三千，及周之衰，諸侯將踰法度，惡其害己，皆滅去其籍，自孔子時而不具，至秦大壞。」馬融云：「秦孝公已下用商君之法，其政酷烈，與周官相反，故始皇禁挾書，特疾惡，欲絕滅之，搜求焚燒獨悉。漢武帝開獻書之路，周禮出於山巖屋壁，復入秘府，諸儒莫得見焉。孝成時劉歆校秘書，始得列序，著于錄 略，為眾排棄。」林碩以為末世瀆亂不驗之言，作十論、七難以詆之。何休亦謂六國陰謀之書。據秦火之餘，周禮最後出，儒者附益，固非完本。周三百六十官，今乃有三百六十職，冗瑣淺陋，可明其偽妄，劉歆不當謂之周公致太平書，而目為六國陰謀，過矣。管子亦在孔子前，稱明一者皇，察道者帝，通德者王，謀得兵勝者霸，又稱五帝、三王。傅子云「管仲之書過半便是後之好事所加」，乃說管仲死後事，其輕重篇尤復鄙俗。孔穎達曰：「世有管子書，或是後人所錄。」故知六韜稱三皇，周禮稱三皇五帝，及管氏書皆雜孔子後人之語，校其歲月，非本書也。先秦之書存於今者，周書、老子、曾子、董子、慎子、鄧析子、尹文子、孫子、吳子、尉繚子，皆不言三皇、五帝、三王，論語、墨子稱三代，左氏傳、國語、商子、孟子、司馬法、韓非子、燕丹子稱三王，穀梁傳、荀卿子、鬼谷子、亢倉子稱五帝，亢倉子又稱明皇聖帝。孔穎達云：穀梁傳 漢初始作，不見經文，故多妄言。陸德明云：穀梁赤乃後代傳聞。按漢、隋、唐書無亢倉子，新唐書 藝文志云天寶元年詔號亢桑子為洞靈真經，求之不獲，襄陽處士王士元謂莊子作庚桑子，太史公、列子作亢倉子，其實一也，取諸子文義類者，補其亡。封演云：王巨源采莊子 庚桑楚篇義，補葺分為九篇，云其先人於山中得古本，奏上之，敕付學士詳議，疑不實，竟不施行，今亢桑子三卷是也。唯文子、列子、莊子、呂氏春秋、五經緯始稱三皇，鶡冠子稱九皇。按文子稱墨子，而列子稱魏文侯，墨子稱吳起，皆周安王時人，去孔子沒百年矣。藝文志 鶡冠子一篇，楚人居深山以鶡為冠，唐世嘗辯，此書後出，非古鶡冠子，今書三卷十五篇，稱劇辛，似與呂不韋皆秦始皇時人，其文淺意陋，非七國時書。藝文志云文子，老子弟子，孔子並時，非也。莊子又在列子後，與文、列皆寓言，誕妄不可為據。秦、漢學者宗其文詞富美，論議辯博，故競稱三皇五帝而不究古無其人，仲尼未嘗道也。漢 夏侯勝、眭孟之徒，以道術立名，其所述著，無讖一言。劉向父子校定九流，亦無讖錄。故知讖緯起於哀、平間，假託鬼神，妄稱祥瑞。王莽好符命，光武以圖讖興，俗儒趨時，其學遂盛。乃云孔子既敘六經，恐後世不能稽同其意，別立緯讖，而春秋元命包稱公輸班、墨翟，又言益州。按班、翟在仲尼之後，漢武帝始置益州。春秋讖云堯使共工理水，詩讖云蚩尤敗然後堯受命，前後顛倒，咸與經 傳不合，故名儒以為妖妄，亂中庸之典。司馬遷、孔安國皆仕漢武帝，遷據穀梁傳、荀卿子等稱五帝，不敢信文、列、莊子、呂氏春秋稱三皇。見百家言黃帝，左氏傳言高陽、高辛氏，書始堯、舜，而當時大儒董仲舒亦云「推神農為九皇，改號軒轅謂之黃帝」，因存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為五帝，遷故作五帝本紀；孔安國為博士，考正古文獨見周禮，據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左傳云「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史克曰少昊氏有不才子」，「郯子曰我高祖少昊 摯之立也」，安國以周禮為古文，而不知周禮經周末、秦、漢增損，偽妄尤多。故尚書序云「伏犧、神農、黃帝之書，謂之三墳；少昊、顓頊、高辛、唐、虞之書，謂之五典」。孔穎達云：「三墳之書在五典之上，數與三皇相當，墳又大名，與皇義相類，故云三皇之書；堯、舜典是二帝之典，推此而上，則五帝當五典，三墳五典已經芟夷存者，二典而已」。書緯云「帝嚳以上朴略難傳，唐、虞以來煥炳可法，禪讓之首，至周五代。」此皆無所稽據，穿鑿妄說耳。史克又云縉雲氏，郯子又云共工氏，豈皆帝乎？論者以世本 帝繫、大戴禮 五帝德、家語 宰我問，與史記本紀同以黃帝為五帝，則三皇乃少一人，故甄耀度以燧人，白虎通以祝融或以共工，同犧、農為三皇。鄭玄注中侯敕省圖引運斗樞，以伏犧、女媧、神農為三皇，軒轅、少昊、高陽、高辛、陶唐、有虞六代為五帝。德合北辰、得天皇之氣者皆稱皇，協五帝座星者皆稱帝，故三皇三而五帝六也。梁武帝以伏犧、神農、燧人為三皇，黃帝、少昊、顓頊、帝嚳、帝堯為五帝，而曰「舜非三王亦非五帝，與三王為四代而已」。鄭及諸儒自相譏病，其指不通，世本經秦歷漢儒者改易，大戴禮出於世本，家語 王肅私定以難鄭玄，故有冉有問孔子三皇五帝不用五刑。按孔子時未有語三皇五帝，言者皆周末秦以後偽書耳。馬昭云：「家語 王肅增加，非鄭玄所見。」孔穎達云：「王肅欲家語與經 傳符同，故強為之辭，冀合其說，所言雖同司馬遷，而不足為遷之助。」賈逵云：「三墳，三皇之書；五典，五帝之典。」延篤言張平子說：「三墳、三禮，禮為人防，爾雅曰『墳，大防也』，書曰『誰能典朕三禮』，天地人之禮也，五典，五帝之常道也。」馬融云：「三墳三氣，陰陽始生，天地人之氣也；五典，五行也。」杜預云：「皆古書名。」漢、晉群儒論三墳五典，亦與孔說不同。唯鄭玄注周禮外史「三皇五帝之書」云：「楚靈王所謂三墳五典。此說出於孔安國，非其新意。」賈公彥云：「孔、鄭之說無正文，故延叔堅、馬季長所解有異也。」或說董仲舒對程雅曰：「三皇，三才也；五帝，五常也；三王，三明也；五伯，五嶽也。」其說全無意義，非仲舒之言也。或曰「左氏傳、禮記 祭法有少昊、顓頊、帝嚳名號，豈可據繫辭皆去之，以堯、舜次黃帝，無乃太略乎？」答曰：「儒學論議當本於經，顧彪謂『正可依經誥大典，不可用傳記小說』，此言得之。先儒云女媧至無懷氏十五帝，臨魁至榆罔七帝承襲犧、農而王，然則少昊以後亦嗣黃帝，如無懷、臨魁比也，至堯功德特高，別為一代。又自古以來皆傳其子，或以干戈逆取，而堯及舜皆有子，擇賢而授不私其親，上古以來二人而已，故可上紹黃帝而繼犧、農。」藝文志云：「孝文時，得魏文侯樂人竇公獻其書，乃周官 大宗伯之大司樂章也。」桓譚 新論云「竇公時年百八十歲」。武帝時，河間獻王好儒，與毛生等共采周官及諸子言樂事者，取公孫尼子以作樂記、大司樂，舞雲門以祀天神，咸池以祭地，示大韶以祀四望，通夏、殷、周為六樂。樂記曰「武王封黃帝、堯、舜、夏、殷之後為三恪二王」，後黃帝而及堯、舜，不數少昊、顓頊、帝嚳。竇公所傳，在秦焚書之前，獻王采錄古書可以取信，然大司樂有雲門、大卷、大咸，而樂記有大章、咸池，已差異矣。包犧、神農世遠，樂名不見；少昊、顓頊、帝嚳承黃帝之後，不特為一代，故無樂名。孝經鉤命決云：「伏犧樂曰立基，神農曰下謀，祝融曰屬續。」帝系譜云：「伏犧樂曰扶來，神農曰扶持。」帝王世記云：「少昊樂曰九淵。」樂緯云：「顓頊樂曰五莖，帝嚳曰六英。」漢 禮樂志云：「顓頊作六莖，帝嚳作五英。皆緯書。」帝系譜、漢志、世紀放六樂撰其名，故多差異，非本稱也。秦初并六國，丞相等議帝號，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貴，臣等上尊號王為泰皇。」王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號，號曰皇帝。」乃知秦以前諸儒或言五帝猶不及三皇，後代不考，始皇本紀乃曰兼三皇五帝號曰皇帝，誤也。西漢之末去聖益遠，孔安國 尚書傳雖未立於學官，而儒者惑於安國、司馬遷二家殊異，又怪易繫、大司樂、樂記 堯、舜上繼黃帝，雖劉歆博物洽聞，疑而未了。故三統曆本易始於包犧，至少昊、顓頊、帝嚳，乃曰周遷其樂，故易不載而不明言遷樂及不載之義。鄭玄注易繫辭云：「金天、高陽、高辛，遵黃帝之道，〔「黃」原作「皇」，據周禮注疏卷二十二鄭玄注改。〕無所改作，故不述焉。」崔靈恩曰舞樂之始興於黃帝，其德宜法，遠存其後，敬之為恪。顓頊、高陽二代之君，雖復為樂進，非始舞之制，又非宜今之用，故越之而用雲門，不立其樂亦不為恪也。熊安生解禮，周以黃帝、堯、舜之後為三恪，但云取其制作之人。孔潁達謂易，略舉五帝之終始，則少昊、顓頊，帝嚳在其間也。歷世紛紛，莫知定論，皆泥於舊文，肆為解釋，不可強通。易云：作八卦，為網罟，取諸離，包犧氏也。為耜耒，取諸益；日中為市，取諸噬嗑，神農氏也。垂衣裳，取諸乾 坤；為舟楫，取諸渙；服牛乘馬，取諸隨；重門擊柝，取諸豫；為杵臼，取諸小過；弧矢，取諸睽，黃帝、堯、舜也。至於宮室，取大壯；棺槨，取大過；結繩而治，易之以書契，取諸夬。蓋世遠難明，傳聞殊異。仲尼於疑事則闕，而不強為之辭，六事則總言黃帝、堯、舜，三事但曰後世聖人。而孔安國 尚書序乃曰：「伏犧氏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指言伏犧，與繫辭文意相反。按家語篇後，及史記 孔子世家云，安國至臨淮太守，早卒。連叢子有孔臧 報從弟侍中書，言以隸篆定尚書五十餘篇，並為之傳，即安國也。安國於經義不詳，故書傳多差謬。馬、鄭、王肅諸儒悉解今文尚書，晉、宋後始行古學，獨有孔 傳因而傳之，其學非能優於諸家也。〉〔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一劉恕曰之文，今改為考異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