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前紀卷009

資治通鑑前紀　卷第九

　　周紀六　起強圉赤奮若（丁丑），盡重光單閼（辛卯），凡十五年。〔原作「資治通鑑外紀，卷第五，周紀三，起上章敦牂，盡玄黓攝提格，凡三十三年」，今恢復此書初名，襄王七年以前及二十三年以後之文獨立為另一卷。〕

　　襄王中

八年（丁丑、紀元一八七四年）魯僖公十六年、齊桓公四十二年、晉惠公七年、秦穆公十六年、楚成王二十八年、宋襄公七年、衛文公十六年、陳穆公四年、蔡莊侯二年、曹共公九年、鄭文公二十九年、燕襄公十四年、吳勾卑二十八年、杞成公十一年

　□春，正月，戊申朔，〔「正月戊申朔」五字原無，據春秋經 僖公十六年補。〕隕石于宋五；是月，〔「是月」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僖公十六年補。〕六鷁退飛，過宋都。

　□夏，齊伐厲，不克。救徐而還。〔「不克救徐而還」六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十六年補。〕

　□秋，狄侵晉，取狐、廚、受鐸，涉汾，及昆都。〔「涉汾及」三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十六年補。〕

　□王以戎難告於齊，齊桓公徵諸侯戍周。

　□冬，〔「冬」字前原有「是歲」二字，今刪之。〕十二月，齊桓公會諸侯于淮上，謀鄫，且東略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此段原作「冬，會諸侯于淮上，謀東略」，據左傳 僖公十六年補。〕

　□魯伐淮夷。〔「魯」原作「遂」，據左傳 僖公十六年改。〕

　□是歲，晉惠公畏其兄重耳，使宦者履鞮與壯士如狄殺之。重耳聞之，謀於趙衰、狐偃等。偃曰：「吾來此，非以狄可成事，以奔而易達，困而有資，可以戾也。戾久將厎，〔「厎」原作「底」，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引汪遠孫說改。〕盍速行乎！不適齊、楚，避其遠也。蓄力一紀，可以遠矣。齊侯長矣，而欲親晉。管仲歿矣，求善以終，茲可以親。」皆以為然。乃行。重耳謂其妻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乃嫁。」其妻笑曰：「犁二十五年，雖然，妾待子。」重耳居狄凡十二年而去。〔「重耳謂其妻」以下四十二字原無，據史記 晉世家、左傳 僖公二十三年補。〕

　　過衛。衛文公有邢、狄之虞，不能禮晉重耳。甯莊子曰：「康叔，文之昭也。唐叔，武之穆也。周之大功在武，天祚將在武族。武族唯晉實昌，晉胤公子實德。晉之守祀，必公子也。若復而獲諸侯，以討無禮。小人是懼，敢不盡心。」弗聽。〔此段原繫於周襄王十年，據史記 晉世家移至周襄王八年適齊之前。〕

　　過五鹿，饑而從野人乞食。野人盛土器中進之，重耳怒。子犯曰：「天賜也！〔此句原無，據國語 晉語四補。〕民以土服，又何求焉！天事必象，〔此句原無，據國語 晉語四補。〕十有二年，歲在鶉尾，其有此土。天以命矣，〔此句原無，據國語 晉語四補。〕復於壽星，必獲諸侯。天之道也，由是始之。」〔此句原無，據國語 晉語四補。〕再拜稽首，受而載之。遂適齊。齊桓公妻之，甚善焉。重耳曰：「民生安樂，誰知其他？」將死于齊。

九年（戊寅、紀元一八七五年）魯僖公十七年、齊桓公四十三年、晉惠公八年、秦穆公十七年、楚成王二十九年、宋襄公八年、衛文公十七年、陳穆公五年、蔡莊侯三年、曹共公十年、鄭文公三十年、燕襄公十五年、吳勾卑二十九年、杞成公十二年

　□春，齊、徐伐英氏。〔「徐」字原無，據春秋經 僖公十七年補。〕

　□夏，晉太子圉質於秦，秦歸河東而妻之。

　□魯滅項。淮之會，魯僖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淮之會」以下二十三字原作「或云齊滅之」，據左傳 僖公十七年改。〕

　□齊桓公之夫人三：王姬、徐姬、蔡姬，〔此六字原無，據史記 齊世家、左傳 僖公十七年補。〕皆無子。公多內寵，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共姬生公子無虧，是謂武孟；少衛姬，生公子元；〔「公子」原作「惠公」，今改之。〕鄭姬，生公子昭；〔「公子」原作「孝公」，今改之。〕葛嬴，生公子潘；〔「公子」原作「昭公」，今改之。〕密姬，生公子商人；〔「公子」原作「懿公」，今改之。〕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太子昭于宋襄公。雍巫、易牙有寵于衛姬，因豎刁厚獻于公，亦有寵，公許之立無虧。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公有病，常之巫從中出曰：「公將以某日薨。」〔「公有病」以下十六字原無，據呂氏春秋 知接補。〕易牙、豎刁、常巫、衛 公子啟方作難，圍公一室，塞宮門，築高牆，不通人，矯以公令。〔「塞宮門，築高牆，不通人，矯以公令」原作「不得出」，據呂氏春秋 知接改。〕冬，十月，乙亥，〔「乙亥」二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十七年補。〕有婦人從竇入，至公所。公曰：「吾飢渴欲食飲，而不可得。」婦人曰：「易牙、豎刁、常巫、啟方四人分齊國，塗十日不通，啟方以書社七百下衛矣。」公曰：「嗟乎，聖人之言！若死者有知，吾何面目見仲父於地下。」〔「吾」字原無，據管子 小稱補。〕乃援素幭裹首而絕。易牙、豎刁因內寵以殺群吏，立公子無虧。太子昭奔宋。公子各樹黨爭立，相攻，宮中空，莫敢棺。桓公尸在牀上六十七日，蠱出于戶。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

十年（己卯、紀元一八七六年）魯僖公十八年、齊孝公元年、晉惠公九年、秦穆公十八年、楚成王三十年、宋襄公九年、衛文公十八年、陳穆公六年、蔡莊侯四年、曹共公十一年、鄭文公三十一年、燕襄公十六年、吳勾卑三十年、杞成公十三年

　□春，正月，〔「正月」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僖公十八年補。〕宋襄公率諸侯伐齊，納太子昭。三月，齊人殺無虧。

　□鄭文公始朝于楚，楚成王賜之金，既而悔之，與之盟曰：「無以鑄兵。」故以鑄三鐘。〔「齊人」二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十八年補。〕

　□齊人將立公子昭。〔「齊人」「公子」四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十八年補。〕四公子之徒攻昭，而與宋人戰。夏，五月，戊寅，〔「戊寅」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僖公十八年補。〕宋敗四公子師而立昭，是為孝公。宋師還。〔「宋師師」三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十八年補。〕秋，八月，丁亥，〔「丁亥」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僖公十八年補。按殷曆，八月癸巳朔，無丁亥。〕葬桓公。

　□冬，邢及狄伐衛，圍菟圃。〔「圍菟圃」三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十八年補。〕衛文公以國讓父兄子弟及朝眾，曰：「苟能治之，燬請從焉。」眾不可，而後師于訾，〔「以國」以下至「而後」二十四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十八年補。〕婁、狄師還。

十一年（庚辰、紀元一八七七年）魯僖公十九年、齊孝公二年、晉惠公十年、秦穆公十九年、楚成王三十一年、宋襄公十年、衛文公十九年、陳穆公七年、蔡莊侯五年、曹共公十二年、鄭文公三十二年、燕襄公十七年、吳勾卑三十一年、杞成公十四年

　□春，三月，〔「三月」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僖公十九年補。〕宋襄公執滕宣公 嬰齊。自滕叔 繡至宣公十七世矣。

　□夏，六月，宋、曹、邾盟于曹南。鄫子會盟于邾。己酉，〔「六月」以下十七字原無，據春秋經 僖公十九年補。〕宋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況敢用人乎？祭祀以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誰饗之？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德。今一會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淫昏之鬼，將以求霸，不亦難乎？得死為幸！」〔「欲以屬東夷」以下九十二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十九年補。〕鄫，夏後，姒姓。

　□秋，衛大旱，甯莊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伯，天其或者欲使衛討邢乎？」從之。伐邢，師興而雨。〔此段原作「秋，衛大旱。伐邢，師興而雨」，據左傳 僖公十九年補。〕

　□宋圍曹。子魚言於宋公曰：「文王聞崇德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詩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德無乃猶有所闕，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內省德乎？無闕而後動。」〔「子魚言於宋公」以下七十五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十九年補。〕

　□陳穆公請修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公之德。冬，魯、陳、蔡、楚、鄭盟于齊。〔此段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僖公十八年補。〕

　□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處，民疲而弗堪，則曰：「某寇將至。」乃溝公宮，〔以上原作「梁伯溝公宮」，據左傳 僖公十九年補。〕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滅梁。〔「滅」原作「取」，今改之。〕〈考異曰：秦本紀作穆公二十年滅梁、芮，即襄王十二年。按表書秦滅梁于穆十九年，即襄王十九年，與左傳合。滅芮不可確考，今依秦本紀。〉

十二年（辛巳、紀元一八七八年）魯僖公二十年、齊孝公三年、晉惠公十一年、秦穆公二十年、楚成王三十二年、宋襄公十一年、衛文公二十年、陳穆公八年、蔡莊侯六年、曹共公十三年、鄭文公三十三年、燕襄公十八年、吳勾卑三十二年、杞成公十五年

　□滑人叛鄭，而服於衛。〔此二句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年補。〕夏，鄭入滑。滑，伯爵，姬姓。

　□秋，齊、狄盟于邢。衛病邢。〔此段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僖公二十年補。〕

　□隨以漢東諸侯叛楚。冬，楚伐隨，取成而還。〔此段原作「冬，楚伐隨」，據左傳 僖公二十年補。〕

　□是歲，秦滅芮。

　□晉 子犯知齊之不可動，患重耳之安齊，與從者謀。姜氏謂重耳曰：「自子之行，晉無寧歲，民無成君。天未喪晉，子其勉之！」重耳曰：「吾不動矣，必死於此。」姜曰：「齊國之政敗矣，晉之無道久矣，從者之謀忠矣，時日及矣，公子幾矣。子必速行！」重耳弗聽。

　　姜與子犯謀，醉而載之以行。醒，以戈逐子犯，曰：「若無所濟，吾食舅氏之肉。」舅犯走，且對曰：「若克有成，公子其甘食晉之柔嘉。偃之肉腥臊，將焉用之？」遂行。〔原下有外紀正文「過衛」二字，據史記 晉世家移至周襄王八年「衛文公有邢、狄之虞」段。〕

　　重耳〔原下有「自衛」二字，今刪之。〕過曹，曹共公亦不禮焉。欲觀重耳駢脅，〔此句原無，據史記 晉世家補。〕僖負羈諫曰：「晉公子生十七年而亡，卿材三人從之，不可不禮也。」公不從。〔以上三段原繫於周襄王十年，據史記 晉世家移至周襄王十二年。〕

　□魯近世政衰，國事多廢，僖公能遵伯禽之法，養四種之馬牧於坰野。修姜嫄之廟，復魯舊制。〔此段原繫於周襄王八年「齊桓公會諸侯于淮上」之上，據詩經 毛詩正義移至周襄王十二年。〕

十三年（壬午、紀元一八七九年）魯僖公二十一年、齊孝公四年、晉惠公十二年、秦穆公二十一年、楚成王三十三年、宋襄公十二年、衛文公二十一年、陳穆公九年、蔡莊侯七年、曹共公十四年、鄭文公三十四年、燕襄公十九年、吳勾卑三十三年、杞成公十六年

　□春，狄侵衛。〔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一年補。〕

　□宋、齊、楚盟于鹿上。宋襄公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諫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不聽。〔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一年、史記 宋世家補。〕

　□夏，魯大旱。

　□秋，宋襄公會楚、陳、蔡、鄭、許、曹于盂。〔「楚陳蔡鄭許曹」原作「諸侯」，據春秋經 僖公二十一年改。〕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於是楚成王執宋公以伐宋。冬，十二月，癸丑，諸侯會于薄，以釋宋公。〔「宋公」原作「之」，據春秋經 僖公二十一年改。〕子魚曰：「禍猶未也，未足以懲君。」〔此段原作「秋，宋襄公會諸侯于盂。楚成王執宋公以伐宋。冬，會于薄，以釋之」，據左傳 僖公二十一年補。〕

　□邾滅須句，須句子奔魯。

　□滑人又即衛。〔此段句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是歲，鄭伐滑。王使游孫伯請滑，鄭人執之。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曰：「鄭在天子，兄弟也。武、莊有大勳力于平、桓，不可以小怨置大德，棄親即狄。」王不聽。

十四年（癸未、紀元一八八Ｏ年）魯僖公二十二年、齊孝公五年、晉惠公十三年、秦穆公二十二年、楚成王三十四年、宋襄公十三年、衛文公二十二年、陳穆公十年、蔡莊侯八年、曹共公十五年、鄭文公三十五年、燕襄公二十年、吳勾卑三十四年、杞成公十七年

　□春，魯伐邾，取須句，返其君。〔「返其君」三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二年補。〕

　□三月，鄭伯如楚。夏，宋、衛、許、滕伐鄭。〔此段原作「夏，宋伐鄭」，據左傳 僖公二十二年補。〕

　□初，平王東遷，辛有適伊川，見被髮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亡矣。」〔「其」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二年補。〕秋，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

　□晉太子圉為質於秦，〔「為質於」原作「在」，據左傳 僖公二十二年改。〕聞惠公病，曰：「吾母家在梁，秦滅之，我外輕于秦而內無援於國。君即不起，大夫更立他公子。」乃謀與其妻俱亡歸。謂嬴氏曰：「與子歸乎？」對曰：「子，晉太子，而辱於秦。子之欲歸，不亦宜乎？寡君之使婢子侍執巾櫛，以固子也。從子而歸，棄君命也。不敢從，亦不敢言。」〔「謂嬴氏曰」以下原作「秦女不從，亦不言」，據左傳 僖公二十二年改。〕圉遂逃歸。

　□富辰言於王，曰：「請召太叔。吾兄弟之不協，焉能怨諸侯之不睦？」王悅。〔以上原作「襄王」，據左傳 僖公二十二年改。〕自齊召太叔帶復歸京師。〈考異曰：周本紀事在十二年，年表同左氏傳並在十四年，本紀誤。〉

　□邾人以須句故出師，魯侯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眾不可恃也。先王之明德，猶無不難也，無不懼也，況我小國乎！君其無謂邾小。蠭蠆有毒，而況國乎？」弗聽。八月，丁未，魯侯及邾師戰于升陘，魯師敗績。邾人獲魯侯冑，懸諸魚門。〔此段原作「八月丁未，邾敗魯于升陘」，據左傳 僖公二十二年補。〕

　□晉 重耳過宋，與司馬公孫固相善，固言於襄公曰：「晉公子亡，長幼矣，好善不厭。狐偃惠以有謀，趙衰文以忠貞，賈佗多識以恭敬。此三人者，實左右之。公子居則下之，動則諮焉，殆有禮也。」襄公贈以馬二十匹。〔此段原繫於周襄王十年「重耳過曹」段之後，據史記 宋世家移至周襄王十四年，並補「晉」字。〕

　□楚伐宋以救鄭。宋襄公將戰，大司馬固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興之，弗可赦也已。」弗聽。〔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二年補。〕

　　冬，十一月，己巳朔，襄公及楚人戰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眾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陣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殲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此段原作「冬，十一月，己巳朔，楚成王敗宋于泓，襄公傷股」，據左傳 僖公二十二年改。〕

　□丙子晨，鄭文夫人羋氏、姜氏勞楚成王于柯澤。楚王使師縉示之俘馘。丁丑，楚王入饗于鄭，九獻，庭實旅百，加籩豆六品。饗畢，夜出，文羋送于軍，取鄭二姬以歸。叔詹曰：「楚王其不沒乎！為禮卒於無別，無別不可謂禮，將何以沒？」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二年補。〕

十五年（甲申、紀元一八八一年）魯僖公二十三年、齊孝公六年、晉惠公十四年、秦穆公二十三年、楚成王三十五年、宋襄公十四年、衛文公二十三年、陳穆公十一年、蔡莊侯九年、曹共公十六年、鄭文公三十六年、燕襄公二十一年、吳勾卑三十五年、杞成公十八年

　□春，齊伐宋，圍緡。〔「圍緡」二字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僖公二十三年補。〕

　□夏，五月，宋襄公病傷，竟薨，子成公 王臣立。

　□秋，楚 成得臣率師伐陳，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叔伯曰：「子若國何？」對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與有幾？」〔此段原作「秋，楚伐陳，取焦、夷」，據左傳 僖公二十三年補。〕

　□晉 重耳過鄭，鄭文公不禮焉。叔詹諫曰：「親有天，用前訓，禮兄弟，資困窮，天所福也。棄此以徼天禍，無乃不可乎？」弗聽。叔詹曰：「若不禮，請殺之。」亦不從。

　　重耳遂如楚，楚成王以君禮享之，〔「君」原作「周」，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引俞樾說改。〕九獻，庭實旅百。重耳欲辭，子犯曰：「天命也，君其饗之。」既饗，成王問于重耳曰：「公子若返晉國，則何以報不穀？」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返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避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健，以與君周旋。」〔「既饗」以下至「以與君周旋」句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三年補。〕令尹子玉請止狐偃。王曰：「曹詩曰：『彼已之子，不遂其媾。』郵之也。效郵，非禮也。」〔以上二段原繫於周襄王十年，據史記 楚世家、鄭世家移至周襄王十五年，並補「晉」字。〕

　□九月，晉惠公薨，太子懷公 圉立。懷公之亡，秦怨之；聞重耳在楚，乃召之。楚成王曰：「楚遠，更數國乃至晉。秦、晉接境，秦君賢，子其勉行！」厚送重耳。〔「懷公之亡」以下原作「秦穆公召重耳於楚，楚成王厚幣以送于秦」，據史記 晉世家改。〕

　　重耳至秦，〔「重耳至秦」四字原無，據史記 晉世家補。〕穆公歸女五人，懷嬴與焉。重耳不欲受，司空季子曰：「其國且伐，況其故妻乎！且受以結秦親而求入，子乃拘小禮，忘大醜乎！」遂受。〔「重耳不欲受」以下三十九字原無，據史記 晉世家補。〕公子使奉匜沃盥，既而揮之。羸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重耳懼，降服囚命。穆公見重耳曰：「寡人之適，此為才。子圉之辱，備嬪嬙焉。公子有辱，寡人之罪也。」重耳欲辭，司空季子曰：「子於子圉，道路之人也，取其所棄，以濟大事，不亦可乎？」子犯曰：「將奪其國，何有於妻！為秦所命從也。」子餘曰：「將婚媾以從秦，受好以愛之，聽從以德之，懼其未可也，又何疑焉？」乃歸女而納幣，且逆之。

　　他日，穆公享重耳如享國君之禮，子餘相如賓。明日宴，穆公賦采菽，子餘曰：「君以天子之命服命重耳，重耳敢不降拜？」〔「重耳」二字原不重，據國語 晉語四補。〕子餘使重耳賦黍苗。子餘曰：「重耳之仰君也，若黍苗之仰陰雨也。使成嘉穀，薦在宗廟，君之力也。」穆公曰：「豈專在寡人乎！」穆公賦鳩飛，公子賦河水。穆公賦六月，子餘使公子降拜，曰：「君稱所以佐天子匡王國者以命重耳，重耳敢有惰心。」

　　重耳親筮之，曰：「尚有晉國。」得貞屯悔豫，皆八。筮史占之，曰：「不吉。閉而不通，爻無為也。」司空季子曰：「在周易，皆利建侯。不有晉國，以輔王室，安能建侯？得國之卦也。吉孰大焉！」〔以上三段原繫於周襄王十四年，據左傳 僖公二十三年、史記 晉世家移至周襄王十五年。〕

　　懷公畏秦之伐。乃令國中諸從重耳亡者與期，期盡不到者盡滅其家。狐突之子毛及偃從重耳在秦，弗肯召。冬，懷公執狐突，曰：「子來則免。」對曰：「臣子事重耳有年數矣，今召之，是教之反君也。何以教之？」乃殺之。〔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三年、史記 晉世家補。〕

　□十一月，杞成公薨，弟桓公 姑容立。

　□十二月，晉大夫欒、郤等聞重耳在秦，陰勸令返國，為內應者甚眾。

　□是歲，王使穨叔、桃子出狄師伐鄭。〔「師」原作「帥」，今改之。〕王德狄人，將以狄女為后，富辰曰：「婚姻，禍福之階。利內則福，外則取禍。王不忍小忿而棄鄭，又登叔隗以階狄。封豕豺狼，不可厭也。」王不聽。

　□秦穆公召群臣而謀曰：「昔者晉獻公與寡人交，諸侯莫弗聞。獻公不幸離群臣，出入十年矣。嗣子不善，吾恐此將令其宗廟不祓除，而社稷不血食也。如是弗定，則非與人交之道。吾欲輔重耳而入之晉，何如？」群臣皆曰：「善。」〔此段原無，據韓非子 十過補。〕

十六年（乙酉、紀元一八八二年）魯僖公二十四年、齊孝公七年、晉文公元年、秦穆公二十四年、楚成王三十六年、宋成公元年、衛文公二十四年、陳穆公十二年、蔡莊侯十年、曹共公十七年、鄭文公三十七年、燕襄公二十二年、吳勾卑三十六年、杞桓公元年

　□春，正月，秦穆公發革車五百乘，疇騎二千，步卒五萬，納重耳于晉。晉人多附，唯惠公貴臣發兵拒之。及河，重耳令籩豆茵席捐之，面目黧黑、手足胼胝者在後。舅犯聞之，中夜而哭。重耳曰：「不欲吾返國乎？」對曰：「籩豆茵席，所以資者，〔「資」原作「養」，據太平御覽卷四八七引說苑改。〕而棄之；面目黧黑，手足胼胝，勞有功者，而後之；臣聞國君蔽士，〔「蔽」原作「弊」，據說苑 復恩改。下同。〕無所取忠臣；大夫蔽游，無所取忠友；臣在所蔽之中，故不勝哀也。」乃以璧授重耳，曰：「臣過多矣，請從此辭。」重耳曰：「禍福利害，不與舅氏同者，河伯視之！」投璧於河。介子推笑曰：「天開公子，而子犯要市於君，固足羞也。吾不忍與同位。」乃去而隱。

　□董因迎重耳于河，重耳問曰：「吾其濟乎？」對曰：「實沈之墟，晉人是居。今君當之，必有晉國。臣筮之，得泰之八。曰：『是謂天地配享，小往大來。』且以辰出，而以參入，皆晉祥也，必伯諸侯。」重耳涉自河曲，圍令狐，入桑泉，取臼衰。二月，甲午，晉師軍於廬柳。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師退，軍於郇。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于郇。〔「圍令狐」以下四十八字原作「二月」，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國語 晉語四補。〕壬寅，重耳入于晉師。丙午，入於曲沃。丁未，入絳，即位于武宮，是為文公。群臣皆往。〔「群臣皆往」四字原無，據史記 晉世家補。〕懷公奔高梁。〔「懷公奔高梁」句原繫前文「二月」句之前，據史記 晉世家移至此處。〕戊申，使殺懷公於高梁。〔「使」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史記 晉世家補。〕

　　呂甥、冀芮畏逼，悔納文公，謀作亂，將焚公宮，欲公出救火而弒之。寺人勃鞮求見，公辭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汝即至。其後，余從狄君以田渭濱，汝為夷吾來求殺余，命汝三宿，汝中宿至。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夫祛猶在，汝其行乎。」〔「蒲城之役」以下原作「驪姬之讒，爾射余於屏內，困余於蒲城，斬余衣祛。又為惠公從余於渭濱。若干二命，以求殺余」，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改。〕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又將及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以上六句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君之德宇，何不寬裕也？余，罪戾之人，又何患焉？君不見我，其無悔乎！」公遽出見之，告以呂、郤之謀。公懼，三月，乘馹自下，脫會秦穆公于王城，告之亂。己丑晦，〔「晦」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公宮火，二子求公不獲，遂如河上，穆公誘而殺之。

　　文公逆夫人嬴氏以歸。秦伯送衛於晉三千人，實紀綱之僕。〔此二句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公屬百官，賦職任功，棄債薄斂，施舍分寡。救乏振滯，匡困資無。輕關易道，通商寬農。懋穡勸分，省用足財。利器明德，以厚民生。〔「生」原作「性」，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引汪遠孫說改。〕舉善援能，官方定物，正名育類。昭舊族，愛親戚，明賢良，尊貴寵，賞功勞，事耇老，禮賓旅，友故舊。〔「故」原作「古」，今改之。〕胥、籍、狐、箕、欒、郤、柏、先、羊舌、董、韓，實掌近官。諸姬之良，掌其中官。異姓之能，掌其遠官。政平民阜，財用不匱。

　□初，晉文公亡，〔原下有外紀正文「過曹」二字，今刪之。〕從者里鳧須盜其資而亡，公餒不能行。〔原下有外紀正文「介子推割股以食之」八字，今刪之。〕至是里鳧須請見，曰：「臣能安晉國。」公使人應之曰：「子何面目見寡人！」鳧須曰：「君沐耶？」曰：「否。」鳧須曰：「沐者其心倒，心倒者其言悖。〔「心」字原無，據韓詩外傳卷十補。〕今君不沐，何言之悖耶？」公聞而見之。鳧須曰：「君去國久，民臣多過；君返國，民臣自危，鳧須之為君賊大矣，君誠赦其罪，使之驂乘，遊於國中，百姓見之，知君不念舊惡，人自安矣。」文公悅而從之。民臣皆曰：「里鳧須不誅，吾何懼也？」

　　文公之亡於狄，狄人伐廧咎如，〔「伐」原作「代」，今改之。〕獲二女，納諸公子：公子娶季隗，以叔隗妻趙衰，生盾。至是衰之妻文公女趙姬請逆盾，與其母來，以盾為才，固請于公，以為嫡子，使其三子同、括、嬰下之，以叔隗為內子，而己下之。

　　劉恕曰：讓天下之至德也，勢位之際，君子其猶病諸。趙姬不以文公為寵，而以賢材為尚，屈身庶孽，以成趙宗。其後嬰以淫亂得罪，同、括罹譖刑戮。文子長，為名卿，趙氏益大于晉。仲尼曰：「泰伯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趙姬知人而讓，可謂賢矣。

　□文公賞從亡者，介子推從者懸書宮門曰：「有龍矯矯，頃失其所，五蛇從之，周流天下。龍飢無食，一蛇割股。龍返其淵，安其壤土，〔「壤」原作「壞」，據說苑 復恩改。〕四蛇入穴，皆有處所。一蛇無穴，號於中野。」公曰：「嘻，寡人之過也。」使人求之不得，環綿上山而封之，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曰」字以下九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號曰介山。

　　晉從亡賤臣陶叔、狄狐曰：「君三行賞，賞不及臣，〔「賞」字原無，據史記 晉世家補。〕敢請罪。」文公報曰：「導我以仁義者，受上賞。輔我以行，卒以成王，〔「輔我以行，卒以成王」原作「援我不得為非，引我於賢人之門者」，據史記 晉世家改。〕受次賞。矢石之難，汗馬之勞，復受次賞。若以力事我無補吾缺者，此復受次賞。〔「此復受次賞」五字原無，據史記 晉世家補。〕三賞之後，且及子。」晉人聞之，皆悅。

　　文公之理李離，過聽殺人，自拘當死。文公曰：「官有貴賤，罰有輕重。下吏有過，非子之罪也。」離曰：「臣居官為長，不與吏讓位；受祿為多，不與下分利。有罪傅其下而畏死，非義也。」公曰：「子則自以為有罪，〔此句原無，據史記 循吏列傳補。〕寡人亦有罪耶。」離曰：「臣受印綬之日，君命曰：『必以仁義輔政，寧過于生，無失于殺。』臣受命不稱，壅惠蔽恩，君何過之有？君以所私害公法，殺無罪而生當死，二者非所以教于國也。」遂伏劍而死。

　□王使太宰文公及內史興賜晉文公命，〔「王」前原有「襄」字，今刪之。〕上卿逆于境，晉侯郊勞，館諸宗廟，饋九牢，設庭燎。及期命于武宮，設桑主，布几筵，太宰莅之，晉侯端委以入。太宰以王命命冕服，內史贊之，三命而後即冕服。既畢，賓、饗、贈、餞，如公命侯伯之禮，而加之以宴好。內史興歸，以告王曰：「晉君必伯，逆王命敬，奉禮儀成。」王其善之，使于晉者，道相逮也。

　□王使頹叔、桃子出狄師。〔此句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國語 周語中補。〕夏，狄伐鄭，取櫟。〈考異曰：周本紀以伐鄭在十五年，國語作十七年，俱誤；今從左氏傳。〉王德狄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曰：『報者倦矣，施者未厭。』狄固貪惏，王又啟之，女德無極，婦怨無終，狄必為患。」王又弗聽。〔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

　　初，〔「初」原作「周」，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改。〕太叔帶有寵於惠后，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帶奔齊，王復之，又〔「有寵」以下二十一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通於狄后 隗氏。王黜之。頹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曰」字以下十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奉帶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御士」以下二十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王遂出。〔「遂」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及坎欿，國人納之。秋，頹叔等復以狄師伐周，〔「師」字原無，今補之。〕大敗王師，殺原伯，〔「殺原伯」原作「殺譚伯」，見下文考異。〕〈考異曰：史記集解引唐固曰「譚伯，周大夫原伯也」。史記索隱謂「國語 譚伯，而左傳 原伯，唐固據傳文讀『譚』為『原』，然春秋有譚，何妨此時亦仕王朝，預獲被殺。國語既云『殺譚伯』，故太史公依之，不從左傳也」。按索隱甚謬。唐固引傳文，正以著「譚」、「原」之異，未嘗讀「譚」為「原」，而譚久為齊桓公所滅，此時安得有之，蓋國語誤。小司馬不糾史之誤從國語，而妄為之徵。〉獲周公 忌父、毛伯。〔「獲周公忌父毛伯」七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富辰曰：「昔吾驟諫王，王弗從，以及此難。若我不出，王其以我為懟乎！」乃以其屬死之。狄入周，王出適鄭，處于汜。帶以狄后 隗氏居于溫。

　□鄭 子華之弟子臧出奔宋，好聚鷸冠。鄭伯聞而惡之，使盜誘之。八月，盜殺之于陳、宋之間。〔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

　□宋及楚平。宋成公如楚，還，入於鄭。〔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

　□冬，王遣使告難于晉、秦、魯。〈考異曰：周本紀事在十七年，左傳事在僖公二十四年，為襄王之十六年。〉

　□衛人將伐邢，禮至曰：「不得其守，國不可得也。我請昆弟仕焉。」乃往得仕。〔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四年補。〕

十七年（丙戌、紀元一八八三年）魯僖公二十五年、齊孝公八年、晉文公二年、秦穆公二十五年、楚成王三十七年、宋成公二年、衛文公二十五年、陳穆公十三年、蔡莊侯十一年、曹共公十八年、鄭文公三十八年、燕襄公二十三年、吳勾卑三十七年、杞桓公二年

　□春，正月，丙午，衛滅邢。

　□秦穆公師于河上，將納王。子犯謂晉文公曰：「民親而未知義也，君盍納王以教之義。秦納之則失周矣，何以求諸侯？」趙衰曰：「周、晉同姓，尊王，晉之資也。」公悅，乃行賂草中之戎與麗土之狄，以啟東道。以二軍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陽樊。右師圍溫，左師逆王。〔「右師圍溫，左師」六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五年補。〕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叔帶于溫，殺之于隰城。戊午，晉文公朝王，王勞之以地，辭，請隧。王曰：「天降禍災於周室，以勤叔父，而班先王之大物以賞私德，叔父實應且憎，以非余一人，余一人豈敢有愛？變前之大章，以忝天下，其若先王與百姓何？」文公遂不敢請，受南陽 陽樊、溫、原、州、陘、絺、組、攢茅之田。

　　陽人不服，文公圍之，將殘其民，倉葛呼曰：「陽樊懷我王德，未從於晉。謂君布德以懷柔之。今將大泯其宗祊，蔑殺其人民，宜吾不敢服也！陽人有夏、商之嗣典，周室之師旅，樊仲之官守，非官守，則皆王之父兄甥舅也。若之何虐之！」公曰：「是君子之言也。」乃出陽民。

　□癸酉，〔「癸酉」原作「是歲」，據春秋經 僖公二十五年改。〕衛文公薨，子成公 鄭立。〔此段原繫於年末，據春秋經 僖公二十五年移至四月。〕

　□秋，秦、晉伐鄀。鄀，允姓。楚 鬭克、屈禦寇以申、息之師戍商密。秦人過析，隈入而係輿人，以圍商密，昏而傅焉。宵，坎血加書，偽與子儀、子邊盟者。商密人懼曰：「秦取析矣，戍人反矣。」乃降秦師。秦師囚申公子儀、息公子邊以歸。楚令尹子玉追秦師，弗及，遂圍陳，納頓子于頓。〔此段原作「秋，秦、晉伐鄀。鄀，允姓。楚圍陳，納頓子于頓」，據左傳 僖公二十五年補。〕

　□冬，晉文公伐原，令以三日之糧，三日而原不降，公疏軍而去之。諜出曰：「不過一二日矣。」公曰：「信，國之寶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信」字以下十八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五年補。〕信不可失。」乃去之。及孟門，而原請降。遷原伯 貫于冀。〔此句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五年補。〕以趙衰為原大夫，狐溱為溫大夫。〔此句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五年補。〕於是晉國苦奢，文公以儉矯之，衣不重帛，食不兼肉。無幾，人皆大布之衣，脫粟之飯。

十八年（丁亥、紀元一八八四年）魯僖公二十六年、齊孝公九年、晉文公三年、秦穆公二十六年、楚成王三十八年、宋成公三年、衛成公元年、陳穆公十四年、蔡莊侯十二年、曹共公十九年、鄭文公三十九年、燕襄公二十四年、吳勾卑三十八年、杞桓公三年

　□春，正月，己未，〔「己未」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僖公二十六年補。〕魯僖公會莒茲丕公、衛 甯速盟于向。〔「衛甯速盟于向」六字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僖公二十六年補。〕茲丕公，茲輿期之十七世孫也；〔「七」原作「一」，按杜預云莒共公後歷四世而亡，依春秋記載之莒君上推，此「十一世」當「十七世」之訛，或當解為茲輿期至茲丕公父子相傳十一世，非作茲丕公乃茲輿期十一世孫。〕莒，夷，無謚，以號為稱。

　□齊孝公侵魯西鄙，魯僖公追齊師至酅，弗及。〔此二句十字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僖公二十六年補。〕夏，齊侯伐北鄙。〔「齊侯」二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六年補。〕衛伐齊。〔「衛伐齊」三字原在「齊孝公侵魯」段之後，據左傳 僖公二十六年移至此段。〕臧文仲欲以辭告，病焉，問於展禽。對曰：「亂在前矣，辭其何益？」文仲曰：「國急矣！百物唯其可者，無不趨也。願以子之辭行賂焉。」展禽使乙喜以膏沐犒師。齊侯曰：「魯國何恃而不恐？」對曰：「昔者成王命我周公及齊太公曰：『賜汝土地，質之以犧牲，世世子孫無相害也。』君豈貪壤地而棄先王之命？」孝公許平而還。

　□秋，楚 成得臣、鬭宜申率師滅夔，以夔子歸。〔此段原作「秋，楚滅夔，以夔子歸」，據左傳 僖公二十六年補。〕

　□宋叛楚即晉。冬，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率師伐宋，圍緡。〔此段原作「冬，楚伐宋，圍緡」，據左傳 僖公二十六年補。〕

　□魯以楚師伐齊，取穀。

十九年（戊子、紀元一八八五年）魯僖公二十七年、齊孝公十年、晉文公四年、秦穆公二十七年、楚成王三十九年、宋成公四年、衛成公二年、陳穆公十五年、蔡莊侯十三年、曹共公二十年、鄭文公四十年、燕襄公二十五年、吳勾卑三十九年、杞桓公四年

　□夏，六月，庚寅，〔「六月庚寅」四字原無，據春秋經 僖公二十七年補。〕齊孝公薨，弟潘因衛，公子啟方殺孝公子而自立，是為昭公。

　□秋，魯入杞。

　□楚成王將圍宋，使子文治兵於睽，終朝而畢，不戮一人。子玉復治兵於蒍，終日而畢，鞭七人，貫三人耳。國老皆賀子文，子文飲之酒。蒍賈尚幼，後至，不賀。子文問之，對曰：「不知所賀。子之傳政於子玉，曰：『以靖國也。』靖諸內而敗諸外，所獲幾何？子玉之敗，子之舉也。舉以敗國，將何賀焉？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苟入而賀，何後之有？」〔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七年補。〕

　　冬，楚及陳、蔡、鄭、許圍宋，〔「陳蔡鄭許」原作「諸侯」，據春秋經 僖公二十七年改。〕宋告急於晉。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先軫曰」以下十六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七年補。〕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於衛，〔此句九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七年補。〕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於是蒐于被廬，先定其民，總率諸侯，接齊桓公為盟主。然其禮已頗僭差，又隨時茍合以求欲速之功，不能充王制矣。

　□文公問元帥於趙衰，對曰：「郤縠行年五十矣，守學彌惇，不忘百姓。」公從之，使縠將中軍，以為大政。命趙衰為卿，〔「衰」原作「襄」，據國語 晉語四改。〕辭曰：「欒枝貞慎，先軫有謀，胥臣多聞，皆可以為輔佐，臣弗若也。」使原季為卿，辭曰：「三德，偃之出也。以德紀民，其章大矣。」使狐偃為卿，辭曰：「毛之智賢於臣，其齒又長。毛不在位，不敢聞命。」又以狐毛將上軍，狐偃佐之；郤溱佐中軍；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為右。〔「又」字以下原作「以魏犨為右」，據左傳 僖公二十七年補。〕

二十年（己丑、紀元一八八六年）魯僖公二十八年、齊昭公元年、晉文公五年、秦穆公二十八年、楚成王四十年、宋成公五年、衛成公三年、陳穆公十六年、蔡莊侯十四年、曹共公二十一年、鄭文公四十一年、燕襄公二十六年、吳勾卑四十年、杞桓公五年

　□春，正月，晉文公將伐曹，假道於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將伐曹」以下原作「率齊、秦伐曹、衛，以救宋」，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改。〕戊申，取五鹿。二月，郤縠卒。原軫將中軍，胥臣佐下軍。晉侯、齊侯盟于斂盂。〔「郤縠卒」以下二十一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衛成公請盟，晉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出成公，居于襄牛，以悅晉。楚救衛，不克。

　□晉圍曹，文公令人告僖負羈曰：「軍旅薄城，吾知子不違也。表其閭，令軍勿犯。」曹人率親戚而保其閭者七百餘家。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文公患之，聽輿人之謀，稱：「舍於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凶也而攻之。三月，丙午，晉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且曰「獻狀。」令無入僖負羈之宮，而免其族。魏犨、顛頡怒，曰：「勞之不圖，報於何有！」爇僖負羈氏，魏犨傷於胸，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使問，且視之。病，將殺之。魏犨束胸見使者，曰：「以君之靈，不有寧也。」距躍三百，曲踊三百。〔「門焉」以下原作「三月，丙午，晉入曹。令無入僖負羈之宮。魏犨、顛頡爇僖負羈氏，魏犨傷於胸，公欲殺之，而愛其材」，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乃捨之，使斷顛頡之脊以恂，以舟之僑代魏犨為戎右。人皆懼曰：「顛頡有寵，況於我乎！」乃無犯禁者，晉國大治。

　　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捨之則絕，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捨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悅，執曹共公，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此段原作「晉執曹共公，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考異曰：晉分衛田畀宋事，史記 年表作衛成四年，衛、晉世家並作衛成三年，與左傳同。〉

　□楚成王入居于申，使申叔去穀，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子玉使伯棼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讒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宮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

　　子玉使宛春告於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讎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悅，乃拘宛春於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絕於楚。

　　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避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避之，所以報也。背惠食言，以亢其讎，我曲楚直。其眾素飽，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眾欲止，子玉不可。〔以上三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

　　夏，四月，戊辰，〔「戊辰」原作「己巳」，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改。〕晉、宋、齊、秦次于城濮，楚師背酅而舍，晉侯患之，召子犯而問曰：「楚眾我寡，奈何而可？」子犯對曰：「臣聞繁禮之君，不足於文；繁戰之君，不足於詐。君亦詐之而已。」聽輿人之誦曰：「原田每每，捨其舊而新是謀。」公疑焉。子犯曰：「戰也。戰而捷，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裡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恥，不如戰也。」晉侯夢與楚王搏，楚王伏己而盬其腦，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

　　子玉使鬭勃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君憑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晉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君乎？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將見。』」

　　晉車七百乘，韅、靷、鞅、靽。晉侯登有莘之虛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

　　己巳，晉師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旆而退之，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橫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以上四段原作「夏，四月，己巳，晉、宋、齊、秦次于城濮，陳于莘北，與楚子玉戰，楚師敗績」，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呂氏春秋 義賞補。〕

　　文公〔原下有外紀正文「始伯」二字，今刪之。〕退而有憂色曰：「吾聞能以戰勝安者，唯聖人；若夫詐勝之徒，未嘗不危。」晉師三日館、穀，及癸酉而還。甲午，至于衡雍，〔「師」字以下十六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作王宮于踐土。

　□鄭伯如楚致其師，聞楚敗，使子人九行成于晉。晉 欒枝入盟鄭伯。五月，丙午，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

　　丁未，晉獻楚俘于王。駟介百乘，徒兵千。鄭伯傅王，用平禮也。己酉，王享醴，命晉侯侑。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內史叔興父，策命晉文公為侯伯，賜大輅，彤弓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晉侯三辭，然後稽首受之。〔以上二段原作「五月，丙午，晉獻楚俘于王。己酉，王策命晉文公為侯伯」，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史記 晉世家補。〕

　□癸丑，晉會魯、齊、宋、蔡、鄭、衛、莒，盟于踐土。衛成公聞楚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癸亥，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此段原作「衛成公聞楚敗，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

　　或訴元咺於衛成公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晉人復成公。甯武子與衛人盟于宛濮，曰：「天禍衛國，君臣不協，以及此憂也。今天誘其衷，使皆降心以相從也。自今日以往，既盟之後，行者無保其力，居者無懼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糾是殛。」衛人聞此盟也，而後不貳。

　　成公先期入，甯子先，長牂守門，以為使也，與之乘而入。公子歂犬、華仲前驅。叔武將沐，聞君至，喜，捉髮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之股而哭之。歂犬走出，公使殺之。元咺出奔晉。〔以上二段原作「六月，晉人復成公。成公入前驅殺叔武，元咺奔晉」，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

　□陳穆公薨，子共公 朔立。〔此段原繫於年末，據春秋經 僖公二十八年移至六月後。〕

　□城濮之戰，晉中軍風于澤，亡大旆之左旃。祁瞞奸命，司馬殺之，以徇于諸侯，使茅伐代之。師還。壬午，濟河。舟之僑先歸，士會攝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愷以入于晉。獻俘、授馘，飲至、大賞，征會討貳。殺舟之僑以徇于國，民於是大服。〔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

　□冬，十月，晉、魯、齊、宋、蔡、鄭、陳、莒、邾、秦會于溫。衛成公與元咺訟，甯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成公不勝。殺士榮，刖鍼莊子，晉謂甯俞忠而免之。執成公，歸之于京師，寘諸深室。甯子職納橐饘焉。元咺歸于衛。立公子瑕。〔此段原作「成公與元咺訟，不勝。晉執成公，歸之于京師。元咺歸于衛。立公子瑕」，繫於六月，據春秋經、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並移至「周襄王狩于河陽」段之後。〕

　□晉文公召王狩于河陽；壬申，〔「壬申」二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諸侯朝于王所。

　□丁丑，〔「丁丑」二字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諸侯圍許。

　□或說晉文公曰：「昔齊桓公會諸侯，復異姓；今君囚曹君，滅同姓，何以令於諸侯？」晉乃釋曹共公，遂會諸侯于許。〔此段原作「晉釋曹共公」，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史記 管蔡世家補。〕

　□是歲，晉文公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將中行，屠擊將右行，先蔑將左行。〔此段原無，據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補。〕

二十一年（庚寅、紀元一八八七年）魯僖公二十九年、齊昭公二年、晉文公六年、秦穆公二十九年、楚成王四十一年、宋成公六年、衛成公四年、陳共公元年、蔡莊侯十五年、曹共公二十二年、鄭文公四十二年、燕襄公二十七年、吳勾卑四十一年、杞桓公六年

　□夏，六月，晉會王人、魯、宋、齊 、陳 、秦 ，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此段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僖公二十九年補。〕

　□秋，魯大雨雹。

二十二年（辛卯、紀元一八八八年）魯僖公三十年、齊昭公三年、晉文公七年、秦穆公三十年、楚成王四十二年、宋成公七年、衛成公五年、陳共公二年、蔡莊侯十六年、曹共公二十三年、鄭文公四十三年、燕襄公二十八年、吳勾卑四十二年、杞桓公七年

　□春，晉侵鄭。

　□夏，狄侵齊。

　□晉文公請殺衛成公，王曰：「君臣無獄，元咺雖直，不可聽也。為臣殺其君，其安庸刑？余何私於衛侯。」晉人使醫酖成公不死，醫亦不誅。臧文仲言於魯僖公曰：「衛君殆無罪。刑五而已，無有隱者，隱乃諱也。有諸侯之請，必免之。君盍請衛君，以示親於諸侯，且以動晉？」公悅，行玉二十瑴。秋，釋成公。〈考異曰：晉世家曰：「已而周為請晉文公，卒入之衛。」謂釋衛侯乃周之所請，與國語、左傳不同。〉自是晉聘魯，加於諸侯一等，爵同，厚其好貨。成公聞臧文仲之為也，使納賂焉。辭曰：「外臣之言不越境，不敢及君。」

　□衛成公歸國，殺元咺及公子瑕。

　□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晉軍函陵，秦軍氾南。〔以上二句原無，據左傳 僖公三十年補。〕鄭人以名寶行成，文公弗許，曰：「予我詹而師還。」叔詹固請往，曰：「一臣可以救百姓而定社稷，君何愛也？」鄭人以詹予晉，晉人將烹之，詹曰：「天降鄭禍，棄禮違親。臣殺身贖國，忠也。」乃就烹，據鼎耳而疾號曰：「自今以往，知忠以事君者，與詹同。」乃命弗殺，厚為之禮而歸之。

　　佚之狐言於鄭文公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而出，見秦穆公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厚晉，於君未為利。若舍鄭以為東道交，君亦無所害。且晉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穆公悅，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揚孫戍之，乃還。〔此段原作「鄭文公使燭之武見秦穆公，穆公與鄭人盟，乃還」，據左傳 僖公三十年補。〕

　　晉 子犯請擊之，文公曰：「不可。微夫人力不及此。吾其還也。」亦去之。〔此段原作「晉亦去之」，據左傳 僖公三十年補。〕

　　初，鄭文公有三夫人，寵子五人，皆以罪早死。公怒，逐群公子。子蘭奔晉，事文公甚謹，從公伐鄭，求入鄭為太子。公以告鄭，鄭大夫石癸曰：「夫人子盡死，餘庶子無如蘭賢。晉以為請利，孰大焉！」遂立蘭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