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前紀 卷第十一
周紀八 起旃蒙單閼（乙卯），盡旃蒙大淵獻（乙亥），凡二十一年。〔原作「資治通鑑外紀，卷第六，周紀四，起昭陽單閼，盡屠維赤奮若，凡四十七年」，今恢復此書初名，並分為三卷，以頃、匡二王為一卷，定王為一卷，簡王為一卷。〕
定王
元年（乙卯、紀元一九一二年）魯宣公三年、齊惠公三年、晉成公元年、秦共公三年、楚莊王八年、宋文公五年、衛成公二十九年、陳靈公八年、蔡文侯六年、曹文公十二年、鄭穆公二十二年、燕桓公十二年、吳去齊十六年、杞桓公三十一年
□春，晉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及郔」以下六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三年補。〕
□楚莊王伐陸渾之戎，遂至洛，觀兵於周疆。〔「疆」原作「郊」，據左傳 宣公三年改。〕〈考異曰：楚世家云「觀兵於周郊」，以「郊」釋「疆」，亦謂周境內。〉王使王孫滿勞之。楚莊王問鼎大小輕重，對曰：「在德不在鼎。」莊王曰：「楚國折鈎之喙，足以為九鼎。」王孫滿曰：「嗚呼！君王其忘之乎？昔夏之盛，遠方皆至，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奸。桀有昏德，鼎遷于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于周。德之休明，雖小必重；其奸回昏亂，雖大必輕。昔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莊王乃歸。〔「王孫滿曰」以下一百十六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三年、史記 楚世家補。〕
□夏，楚侵鄭。
□宋 武、穆之族以曹師伐宋。秋，宋師圍曹。〔此段原作「曹伐宋。秋，宋圍曹」，據左傳 宣公三年補。〕
□冬，鄭穆公薨，太子夷立。〔「子」下原有「靈公」二字，今刪之。〕
二年（丙辰、紀元一九一三年）魯宣公四年、齊惠公四年、晉成公二年、秦共公四年、楚莊王九年、宋文公六年、衛成公三十年、陳靈公九年、蔡文侯七年、曹文公十三年、鄭靈公元年、燕桓公十三年、吳去齊十七年、杞桓公三十二年
□春，齊惠公及魯宣公平莒及郯，莒人不肯。〔「齊惠公」以下十五字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宣公三年補。〕魯伐莒，取向。
□楚人獻黿於鄭伯 夷。公子宋與子家將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夷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夷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況君乎？」反譖子家，〈考異曰：鄭世家、說苑俱載此事而無反譖子家一節，蓋取傳文而略之。〉子家懼而從之。夏，六月，乙酉，弒其君夷。鄭人欲立夷弟去疾，辭曰：「以賢，則去疾不足；以順，則公子堅長。」乃立堅，是為襄公。〈考異曰：鄭世家以襄公為靈公庶弟，年表則云靈公庶兄，未詳孰是。〉謚夷曰幽公。〔此段原作「夏，鄭子公、子家弒其君夷，立夷弟堅，是為襄公。謚夷曰幽公」，據春秋經、左傳
宣公四年補。〕
襄公將去穆氏，而赦子良。子良不可，曰：「穆氏宜存，則固願也。若將亡之，則亦皆亡，去疾何為？」乃赦之，皆為大夫。〔以上二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四年補。〕
君子曰：「仁而不武，無能達也。」凡弒君：稱君，君無道也；稱臣，臣之罪也。
□初，楚司馬子良生子越椒，子文曰：「必殺之。是子也，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弗殺，必滅若敖氏矣。諺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子良不可。子文以為大慼，及將死，聚其族曰：「椒也知政，乃速行矣，無及於難。」且泣曰：「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而！」及令尹子文卒，鬭般為令尹，子越為司馬。蒍賈為工正，譖子揚而殺之，子越為令尹，己為司馬。子越又惡之，乃以若敖氏之族，圄伯嬴於轑陽而殺之，遂處烝野，將攻莊王。王以三王之子為質焉，弗受，師于漳澨。秋，七月，戊戌，莊王與若敖氏戰于皋滸。伯棼射王，汰輈，及鼓跗，著於鉦。又射，汰輈，以貫笠轂。師懼，退。王使巡師曰：「吾先君文王克息，獲三矢焉。伯棼竊其二，盡於是矣。」鼓而進之，遂滅若敖氏。〔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四年補。〕
□冬，楚伐鄭。
□是歲，秦共公薨，子桓公 榮立。〈考異曰：史記 秦本紀、年表及秦記並作「五年卒」。按春秋 宣四年書「秦伯 稻卒」，則共公立四年，不得有五年也，史記誤以秦桓元年為共公五年耳。〉
三年（丁巳、紀元一九一四年）魯宣公五年、齊惠公五年、晉成公三年、秦桓公元年、楚莊王十年、宋文公七年、衛成公三十一年、陳靈公十年、蔡文侯八年、曹文公十四年、鄭襄公元年、燕桓公十四年、吳去齊十八年、杞桓公三十三年
□春，魯侯如齊，高固使齊侯止之，請叔姬焉。〔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五年補。〕
□秋，九月，魯 叔孫得臣卒。〔此段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五年補。〕
□冬，楚伐鄭；晉救鄭，伐陳。〔原下有「晉嘗伐楚，三舍不止。大夫請擊之，莊王曰：『先君之時，晉不伐楚，及孤之身，而晉伐楚，是孤之過也，(「孤」原作「寡人」，「也」字原無，據淮南子 道應訓改補。）如何其辱諸大夫？』大夫曰：『先臣之時，(「先臣」原作「君」，據淮南子 道應訓改。）晉不伐楚，及臣之身，而晉伐楚，是臣之罪也。請擊之。』莊王俛泣而起，拜諸大夫。晉聞之曰：『君能下其臣，而君臣爭以過為在已，上下一心，未可攻也。』乃夜還師」一百十一字，按晉三舍讓楚事在周襄王二十年、晉文公五年時，不當繫於此年，今刪之。〕
□楚莊王罷朝而晏，樊姬問其故。王曰：「旦與賢相語，不知日之晏也。」樊姬曰：「為誰？」王曰：「虞丘子。」樊姬掩口而笑。王問之，對曰：「妾非不欲專貴擅愛，以為傷王之義也，故所進與妾同位者數人。今虞丘子為相數年，〔「數年」原作「十年」，今改之。〕〈考異曰：說苑、列女傳並云虞丘子為楚相十年。按楚世家，莊王九年，時令尹乃伯棼，故虞丘子不得言「為相十年」，但以數年表之。〉未嘗進一賢。知而不進，是不忠也；不知，是不智也。不忠不智，〔「不忠不智」四字原無，據太平御覽卷六三二引新序補。〕安得為賢？」明日，王以樊姬之言告之。虞丘子稽首曰：「如樊姬之言。」於是辭位，曰：「臣為令尹，國不加治，獄訟不息，處士不升，淫禍不討，久固祿位，妨群賢路，臣竊選國俊下里之士曰孫叔敖，多能無欲，可授之政。」莊王曰：「子輔寡人，令行絕域，奈何去之？」虞丘子固辭，王許之，賜采田三百，號曰「國老」。
劉恕曰：聖人因人而成大功，愚者貪權而忌勝己。虞丘子悟樊姬之一言，薦孫叔敖而莊王伯天下，謂之賢相可也，奚獨楚哉！
□孫叔敖代虞丘子為令尹，狐丘丈人麄皮白冠來弔，曰：「身已貴而驕人者民去之，位已高而擅權者君惡之，祿已厚而不知足者怨處之。」孫叔敖曰：「願聞餘教。」丈人曰：「位高而意益下，官大而心益小，祿厚而施益博。謹此三者，足以治楚矣。」〈考異曰：呂氏春秋云：〔「呂氏春秋」原作「或」，今改之。〕「叔敖、沈尹莖相與友。叔敖遊郢三年，聲問不知，〔「問」原作「晦」，據陳奇猷 呂氏春秋校釋注改。〕修行不聞。沈尹莖曰：『令人主上至於王，下至於伯，我不若子。偶世接俗，〔「偶世」二字原無，據呂氏春秋 贊能補。〕說義調均，以適主心，子不如我。』沈尹莖遊郢五年，楚王欲以為令尹，讓曰：『期思鄙人孫叔敖，聖人也。王必用之。』王乃使人以王輿迎叔敖為令尹。」〔以上原為資治通鑑外紀卷六正文，今改為考異之文。〕按孫叔敖代虞丘子為令尹事，諸書所記皆不同也，今姑且從說苑、列女傳。〉叔敖施教導民，政緩禁止，吏無奸邪，盜賊不起，民皆樂其生，不教而從化。故三得相而不喜，知其材自得之也；三去相而不悔，知非已之罪也。莊王盡傳境內之勞與諸侯之憂於叔敖，遂伯天下。功跡著乎竹帛，傳乎後世。
莊王問於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孫叔敖曰：「國之有是，眾非之所惡，臣恐王之不能定。」王曰：「不定，獨在君乎？亦在臣乎？」孫叔敖曰：「國君驕士，曰：『士非我無逌貴富。』士驕君曰：『國非士無逌安強。』人君失國而不悟，士飢寒而不進，君臣不合，國是無逌定矣。桀、紂以合其取捨者為是，不合者為非，故亡而不知。」王曰：「願相國與諸士大夫共定國是，〔「諸」字原無，據石光瑛 新序校釋注語補。〕寡人豈敢以褊國驕士民哉！」
莊王好田獵弋射，大夫諫曰：「晉、楚敵國也，楚不謀晉，晉必謀楚，王無乃耽於樂乎？」王曰：「吾獵以求士也，榛叢刺虎豹者，吾知其勇也；攫犀搏兕者，吾知其勁也；〔「勁」下原有「有力」二字，據左松超 說苑集証注刪。〕罷田而分所得，〔「所得」二字原無，據說苑 君道補。〕吾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楚國以安。
四年（戊午、紀元一九一五年）魯宣公六年、齊惠公六年、晉成公四年、秦桓公二年、楚莊王十一年、宋文公八年、衛成公三十二年、陳靈公十一年、蔡文侯九年、曹文公十五年、鄭襄公二年、燕桓公十五年、吳去齊十九年、杞桓公三十四年
□春，晉、衛侵陳。
□秋，赤狄伐晉，圍懷及邢丘。〔此句原無，據左傳 宣公六年補。〕
□冬，召桓公逆王后于齊。〔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六年補。〕
□楚人伐鄭，取成而還。〔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六年補。〕
五年（己未、紀元一九一六年）魯宣公七年、齊惠公七年、晉成公五年、秦桓公三年、楚莊王十二年、宋文公九年、衛成公三十三年、陳靈公十二年、蔡文侯十年、曹文公十六年、鄭襄公三年、燕桓公十六年、吳去齊二十年、杞桓公三十五年
□春，衛盟于魯。〔此段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宣公七年補。〕
□夏，齊、魯伐萊。萊，子爵。
□赤狄侵晉，取向陰之禾。〔此句五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七年補。〕
□冬，晉、魯、宋、衛、鄭、曹盟于黑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此段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宣公七年補。〕
□是歲，河徙。
□燕桓公薨，宣公立。
六年（庚申、紀元一九一七年）魯宣公八年、齊惠公八年、晉成公六年、秦桓公四年、楚莊王十三年、宋文公十年、衛成公三十四年、陳靈公十三年、蔡文侯十一年、曹文公十七年、鄭襄公四年、燕宣公元年、吳去齊二十一年、杞桓公三十六年
□春，白狄及晉平。〔「春」以下六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八年補。〕夏，白狄會晉伐秦，〈考異曰：史記 年表云「與魯伐秦」，不云白狄，而云魯，蓋司馬遷誤解傳文之故。〉晉獲秦諜，殺諸絳市，六日而甦。
□楚滅舒蓼。疆之，及滑汭。盟吳、越而還。〔「疆之」以下十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八年補。〕
□晉 胥克有疾，〔「胥克有疾」四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八年補。〕郤缺代，趙宣子為政。廢胥克，〔「廢胥克」三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八年補。〕秋，趙朔佐下軍。朔，盾子也。
□冬，十月，甲子，日有食之，既。〔此段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八年補。「十月」原作「七月」，據劉次沅 諸史天象記錄考証改。〕〈考異曰：春秋經：「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劉歆云：「十月二日，楚、鄭分。」杜預云：「七月甲子日食，既，三十日。不書朔，官失之。」姜岌云：「十月甲午朔食。」按長曆，七月乙未朔，甲子乃三十日，皆不入食限。今推之，是歲十月甲子朔，加時在晝，食九分八十一秒，蓋十誤為七。劉、姜以為在十月，是也。〉
□陳及晉平。楚伐陳，取成而還。〔此段原作「冬，楚伐陳」，據左傳 宣公八年補。「冬」字移至前段。〕
□王使單襄公聘於宋，遂假道於陳以聘楚。火朝覿矣，道茀不可行，野有庾積，場功未畢，饍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民將築臺於夏氏。及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賓不見。單子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間，功成而不收，廢其教而棄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將何以守國？居大國之間，其能久乎？」
七年（辛酉、紀元一九一八年）魯宣公九年、齊惠公九年、晉成公七年、秦桓公五年、楚莊王十四年、宋文公十一年、衛成公三十五年、陳靈公十四年、蔡文侯十二年、曹文公十八年、鄭襄公五年、燕宣公二年、吳去齊二十二年、杞桓公三十七年
□夏，齊伐萊。〔此段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九年補。〕
□秋，魯取根牟，東夷國也。
□八月，〔「八月」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九年補。〕滕昭公 毛薨，子文公 繡立。
□晉成公與楚莊王爭強。九月，〔「九月」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九年補。〕會諸侯于扈。陳靈公畏楚，不會。晉以諸侯之師伐陳。成公薨于扈，師乃還，〔「師乃還」三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九年補。〕子景公 孺立。
□冬，十月，癸酉，衛成公薨，子穆公 遫立。〔此段原繫於年末，據春秋經 宣公九年移，並改「是歲」為「十月癸酉」。〕
□宋圍滕。
□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戲于朝。泄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以上原作「陳靈公行僻而言失」，據左傳 宣公九年改。〕泄冶曰：「陳其亡乎！吾驟諫君，君不吾聽而愈失威儀。夫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未有能保王公之號，垂顯令之名者也。今君縱恣，不亡必弒。」靈公聞之，〔「聞之」二字原無，據說苑 君道補。〕以泄冶為妖言而殺之。
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泄冶之謂乎！〔此段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九年補。〕
□楚為厲之役故，伐鄭。晉救鄭。鄭敗楚師于柳棼。鄭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此段原作「楚伐鄭。晉救鄭。鄭敗楚師」，據左傳 宣公九年補。〕
八年（壬戌、紀元一九一九年）魯宣公十年、齊惠公十年、晉景公元年、秦桓公六年、楚莊王十五年、宋文公十二年、衛穆公元年、陳靈公十五年、蔡文侯十三年、曹文公十九年、鄭襄公六年、燕宣公三年、吳去齊二十三年、杞桓公三十八年
□春，齊歸魯 濟西田。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此段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十年補。〕
□己巳，〔「己巳」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十年補。〕齊惠公薨，子頃公 無野立。崔杼有寵於惠公，高、國畏其逼也，公卒而逐之，奔衛。〔「崔杼」以下二十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年補。〕
□五月，癸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淫于夏姬，公謂行父曰：「徵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其子徵舒怒之。公罷酒出，徵舒伏其廄射而殺之。孔寧、儀行父奔楚。〔此段原作「陳靈公淫于夏姬，其子徵舒弒公」，據春秋經、左傳
宣公十年、史記
陳世家改。〕〈考異曰：史記，靈公死，太子午奔晉，徵舒自立為陳侯。按春秋，靈公死，明年，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則太子未嘗奔晉，徵舒未嘗為君也，蓋楚入陳，然後陳侯出奔晉耳。〉
□滕人恃晉而不事宋。〔此句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年補。〕六月，宋伐滕。
□鄭及楚平。晉、宋、衛、曹師伐鄭，取成而還。〔此段原作「諸侯伐鄭」，據左傳 宣公十年補。〕
□秋，魯伐邾，取繹。
□劉康公聘魯，歸，王問：「魯大夫孰賢？」對曰：「季孫行父、仲孫蔑儉，儉能足用，族可以庇，其長處魯乎。叔孫僑如、公孫歸父侈，侈則不恤匱，憂必及之，人臣而侈，國家弗堪，亡之道也。」〔此段原繫於年末，據春秋經、左傳
宣公十年移至秋季，並刪「是歲」二字。〕
□冬，楚伐鄭，晉救鄭，逐楚師于潁北。〔「于潁北」三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年補。〕諸侯戌鄭。
□鄭 子家卒，國人討幽公之亂，斫子家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謚曰「靈」。
邊人告楚，莊王就大夫而與之言曰：「鄭 子家殺其君，不穀日欲以告大夫，以邦之病以及於今而後。楚邦思為諸侯正。今鄭 子家殺其君，將保其寵光以及入地。如上帝鬼神以為怒，吾將何以對？雖邦之病，將必為師。」〔此段原無，據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第七冊鄭子家喪補。〕
九年（癸亥、紀元一九二Ｏ年）魯宣公十一年、齊頃公元年、晉景公二年、秦桓公七年、楚莊王十六年、宋文公十三年、衛穆公二年、陳成公元年、蔡文侯十四年、曹文公二十年、鄭襄公七年、燕宣公四年、吳去齊二十四年、杞桓公三十九年
□春，楚伐鄭，及櫟，圍鄭三月。鄭人請其故，王命對之曰：「鄭 子家顛覆天下之禮，弗畏鬼神之不祥，戕賊其君。余將必思子家毋以成名立于上而滅余於下。」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為質從楚。
楚師將還，晉人涉，將救鄭，王將還。大夫皆進曰：「君王之起此師，以子家之故。今晉人將救子家，君王必進師以仍之！」王安還軍仍之，與之戰於兩棠，大敗晉師。〔「及櫟」以下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一年、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第七冊鄭子家喪補。〕夏，楚、陳、鄭盟于辰陵。〔此句七字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宣公十一年補。〕
□楚侵宋。
□魯、齊伐莒。〔此段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十一年補。〕
□晉 郤成子求成于眾狄，眾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晉。秋，會于欑函。〔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一年補。〕
□冬，十月，〔「十月」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十一年補。〕楚莊王為夏氏亂陳，欲伐之，使人視之。還報曰：「其城高溝深而蓄積多。寧國也。」王曰：「可伐。陳小國而蓄積多，必賦斂重而民怨上；城高溝深，則民力殫矣。」王遂興兵伐陳，謂陳曰：「無驚，吾誅徵舒而已。」丁亥，〔「丁亥」原作「遂」，據春秋經 宣公十一年改。〕入陳，殺夏徵舒，因縣陳。申叔時使於齊，返，復命而退。莊王使責之曰：「夏徵舒為不道，弒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汝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鄙語曰：『牽牛徑人田，田主奪之牛。徑則有罪矣，奪之牛，不亦甚乎？』〔「申叔時」以下原作「申叔時謂莊王曰」，據左傳 宣公十一年、史記 陳世家補。〕王以賊弒君，徵兵諸侯，以義伐之，已而利其地，何以令於天下！」莊王曰：「善。」乃迎陳靈公太子午於晉而立之，是為成公。〔原下有「孔子讀史記至楚復陳，曰：『賢哉莊王！輕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二十三字，今刪之。〕
□莊王使士亹傅太子審，辭。王曰：「賴子之善善之也。」對曰：「善在太子，太子欲善，善人將至，若不欲善，善則不用。」王卒使傅之。問於申叔時，叔時曰：「教之春秋、世、詩、禮、樂、令、語、故志、訓典。若是而不從，動而不悛，悛而不攝，攝而不徹，則導之忠、信、義、禮、孝、事、仁、文、武、罰、賞，而明齊肅以耀之臨。若是而不濟，不可為也。」
莊王之法曰：「群臣入朝至門，馬蹄踐霤者，斬其輈而戮其御。」太子犯令，廷理斬輈戮御。太子怒，入見王泣曰：「為我誅廷理。」王曰：「立法從令所以尊敬宗廟。前有老主而不踰，後有儲主而不屬，真吾守法之臣也。」益爵二級。
令尹子佩請飲莊王，王許之而不往。子佩曰：「臣有罪乎？」王曰：「聞子具於強臺，南望料山，以臨方皇，左江右淮，其樂忘死。吾薄德之人，不可以當此樂。恐留而不能返也。」〔原下有「莊王以越政亂兵弱，欲伐之，杜子曰：『臣患智之如目也，能見百步之外而不自見其睫。莊蹻為盜於境內，而吏不能禁，此政亂也。王兵敗於秦、晉，喪地數百里，此兵弱也。王之弱亂非越之下，此智之如目也。』王乃止」八十一字，按莊蹻為戰國 楚頃襄王時人，不得出現於春秋，今刪之。〕
初，莊王欲伐晉，使豚尹觀焉。返曰：「其憂在上，其樂在下。賢臣沈駒在焉，不可伐也。」明年，又使觀之，返曰：「可矣！沈駒已死，諂諛多在君之廬，其君好樂而無禮，其下危處以怨上，上下離心，伐之，民必先叛。」莊王從之。
□厲之役，鄭襄公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一年補。〕
十年（甲子、紀元一九二一年）魯宣公十二年、齊頃公二年、晉景公三年、秦桓公八年、楚莊王十七年、宋文公十四年、衛穆公三年、陳成公二年、蔡文侯十五年、曹文公二十一年、鄭襄公八年、燕宣公五年、吳去齊二十五年、杞桓公四十年
□春，楚莊王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襄公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濱之江南，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逿聽。若惠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尪入盟，子良出質。〔此段原作「春，楚莊王圍鄭，三月，克之，而許之平」，據左傳 宣公十二年、史記 楚世家補。〕
夏，六月，晉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會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荀林父欲還，曰：「無及於鄭而勦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士會曰：「善。會聞用師，觀釁而動。德、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不為是征。」先縠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強而退，非夫也。命為軍師，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韓厥謂荀林父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為罪已重，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此段原作「六月，晉救鄭。趙朔將下軍，韓厥為司馬」，據左傳 宣公十二年補。〕
楚莊王北師次於郔。沈尹將中軍，子重將左，子反將右，將飲馬於河而歸。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歲入陳，今茲入鄭，不無事矣。戰而不捷，參之肉其足食乎？」參曰：「若事之捷，孫叔為無謀矣。不捷，參之肉將在晉軍，可得食乎？」令尹南轅反旆，伍參言於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專行不獲，聽而無上，眾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
晉師在敖、鄗之間。鄭 皇戌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先縠曰：「敗楚服鄭，於此在矣！必許之。」欒書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于昏。內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趙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荀首曰：「原、屏，咎之徒也。」趙朔曰：「欒伯善哉！實其言，必長晉國。」
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士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群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敢拜君命之辱。」先縠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群臣遷大國之跡於鄭，曰：『無辟敵。』群臣無所逃命。」
楚王又使求成于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 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許伯曰：「吾聞致師者，御靡旌、摩壘而還。」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代御執轡，御下，兩馬、掉鞅而還。」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皆行其所聞而復。晉人逐之，左右角之。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角不能進。矢一而已。麋興於前，射麋，麗龜。晉 鮑癸當其後，使攝叔奉麋獻焉，曰：「以歲之非時，獻禽之未至，敢膳諸從者。」鮑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辭，君子也。」既免。
晉 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楚 潘黨逐之，及熒澤，見六麋，射一麋以顧獻，曰：「子有軍事，獸人無乃不給於鮮，敢獻於從者。」潘黨命去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於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郤克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先縠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何損於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衛不徹，警也。」先縠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率七覆于敖前。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于河。
潘黨既逐魏錡，趙旃夜至於楚軍，席於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楚王為乘廣三十乘，分為左右。右廣雞鳴而駕，日中而舍；左則受之，日入而說。許偃御右廣，養由基為右；彭名御左廣，屈蕩為右。乙卯，王乘左廣，逐趙旃。趙旃棄車而走林，屈蕩搏之，得其甲裳。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聘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陣。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荀林父不知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
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楚王使唐狡與蔡鳩居告唐惠侯，曰：「不穀不德而貪，以遇大敵，不穀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使潘黨率遊闕四十乘，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士季曰：「楚師方壯，若萃於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王見右廣，將從之乘。屈蕩扈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終。」自是楚之乘廣先左。
晉人或以廣墜不能進。楚人惎之脫扃。少進，馬還，又惎之拔旆投衡，乃出。顧曰：「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趙旃以其良馬二濟其兄與叔父，以他馬返，遇敵不能去，棄車而走林。逢大夫與其二子乘，謂其二子無顧。顧曰：「趙叟在後。」怒之，使下，指木曰：「尸汝於是。」授趙旃綏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獲在木下。楚 熊負羈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返之，魏錡御，下軍之士多從之。每射，抽矢，菆，納諸魏錡之房。魏錡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愛，董澤之蒲，可勝概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苟射故也。」射連尹襄老，囚公子穀臣，以二者還。及昏，楚師軍於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
丙辰，楚重至於邲，遂次于衡雍。楚王祀于河，作先君宮，告成事而還。〔以上九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二年補。〕莊王歸，〔此句上原有「楚敗晉于邲，將軍子重三言而不當」十四字，今刪之。〕過申侯之邑，申侯進飯，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請罪，王喟然嘆曰：「賢君有師者王，中君有師者伯，下君群臣莫若者亡。我，下君也，群臣又莫若吾恐亡也。且世不絕聖，國不絕賢，天下有賢而我獨不得，何以食為？」莊王見天不見妖，地不出孽，則禱於山川，曰：「天其忘余歟？」
□辛未，鄭人殺石制及公子魚臣。〔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二年補。〕
□鄭伯、許男如楚。〔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二年補。〕
□秋，晉師歸，荀林父曰：「臣為督將，軍敗當誅，請死。」晉景公欲許之。士會諫曰：「昔文公之與楚戰城濮之役，得臣歸，殺得臣，而文公喜。今楚已敗我師，又殺其將，是助楚殺仇也。」景公乃止，使復其位。〔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二年、史記 晉世家補。〕
□冬，楚伐蕭，宋 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楚相宜僚及公子丙。莊王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十二月，蕭潰。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遂傅於蕭。戊寅，〔按殷曆，十二月庚子朔，無戊寅。杜預云為十一月事。〕滅之。〔此段原作「冬，楚伐蕭，宋、蔡救蕭。楚圍蕭，蕭潰，遂滅之」，據春秋經、左傳
宣公十二年補。〕
□晉、宋、衛、曹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宋為盟故，伐陳，衛救陳。衛 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此段原作「宋伐陳，衛救陳」，據左傳 宣公十二年補。〕
十一年（乙丑、紀元一九二二年）魯宣公十三年、齊頃公三年、晉景公四年、秦桓公九年、楚莊王十八年、宋文公十五年、衛穆公四年、陳成公三年、蔡文侯十六年、曹文公二十二年、鄭襄公九年、燕宣公六年、吳去齊二十六年、杞桓公四十一年
□春，齊伐莒。
□夏，楚伐宋。
□先縠以首計而敗晉軍河上，恐誅，乃奔狄，與狄謀伐晉。秋，赤狄伐晉，及清。冬，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於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此段原作「秋，赤狄伐晉」，據左傳 宣公十三年、史記 晉世家補。〕
□清丘之盟，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加而師。」衛 孔達曰：「苟利社稷，請以我說，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三年補。〕
十二年（丙寅、紀元一九二三年）魯宣公十四年、齊頃公四年、晉景公五年、秦桓公十年、楚莊王十九年、宋文公十六年、衛穆公五年、陳成公四年、蔡文侯十七年、曹文公二十三年、鄭襄公十年、燕宣公七年、吳去齊二十七年、杞桓公四十二年
□春，孔達縊而死。衛人以說于晉而免。衛穆公以為成勞，復室其子，使復其位。〔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四年補。〕
□夏，五月，壬申，曹文公薨，子宣公 盧立。〔此段原繫於年未，據春秋經
宣公十四年移，並改「是歲」為「五月壬申」。〕〈考異曰：史記 管蔡世家名「彊」，今從左傳。〉
□晉伐鄭。荀林父謀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于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荀林父」以下三十二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四年補。〕
□楚莊王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亦使公子馮聘于晉，不假道于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王曰：「殺汝，我伐之。」見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莊王聞之，投袂而起，屨及於窒皇，劍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此句以上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四年補。〕秋，九月，楚圍宋，將軍子重諫曰：「君廚肉臭而不食，尊酒敗而不飲，三軍之士皆有飢色，欲以勝敵，不亦難乎！」莊王曰：「請有酒投之士，有食饋之賢。」
十三年（丁卯、紀元一九二四年）魯宣公十五年、齊頃公五年、晉景公六年、秦桓公十一年、楚莊王二十年、宋文公十七年、衛穆公六年、陳成公五年、蔡文侯十八年、曹宣公元年、鄭襄公十一年、燕宣公八年、吳去齊二十八年、杞桓公四十三年
□春，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爭。雖晉之強，能違天乎？諺曰：『高下在心。』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求壯士，得霍人解揚，使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解揚而獻楚，楚莊王厚賂之，使反其言，令宋促降，三要乃許。於是楚人登解揚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晉君命。莊王怒，將殺之，使與之言曰：「爾既許不穀，而反之，何故？非我無信，汝則棄之，速即爾刑。」對曰：「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信載義而行之為利。謀不失利，以衛社稷，民之主也。義無二信，信無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祿也。寡君有信臣，下臣獲考死，又何求？」莊王捨之以歸。
夏，五月，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時僕，曰：「築室，返耕者，宋必聽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以上二段原作「夏，五月，宋及楚平」，據左傳 宣公十五年、史記 鄭世家補。〕
□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以上四句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五年補。〕六月，癸卯，晉敗赤狄于曲梁。〔「于曲梁」三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五年補。〕辛亥，滅潞，獲長狄僑如之弟焚如。酆舒奔衛，衛人歸諸晉，晉人殺之。〔以上三句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五年補。〕鄋瞞由是遂亡。赤狄，潞氏，隗姓。
□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 衛，卒立召襄公。〔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五年補。〕
□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壬午，晉景公治兵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還。及雒，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秦之力人杜回。顆，魏犨之子也。〔此段原作「秋，七月，秦伐晉，晉敗秦師」，據左傳 宣公十五年補。〕
□晉景公賞荀林父 狄臣千室，亦賞士伯以瓜衍之縣，曰：「吾獲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喪伯氏矣。」使趙同獻狄俘于周。〔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五年補。〕
□周室既衰，暴君汙吏慢其經界，徭役橫作，政令不信，上下相詐。魯宣公初稅畝，春秋譏焉。於是上貪民怨，災害生而禍亂作。
□冬，魯蝝生。
十四年（戊辰、紀元一九二五年）魯宣公十六年、齊頃公六年、晉景公七年、秦桓公十二年、楚莊王二十一年、宋文公十八年、衛穆公七年、陳成公六年、蔡文侯十九年、曹宣公二年、鄭襄公十二年、燕宣公九年、吳去齊二十九年、杞桓公四十四年
□春，正月，〔「正月」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十六年補。〕晉滅赤狄 甲氏及留吁鐸辰。三月，獻狄俘。晉景公請于王。戊申，以黻冕命士會將中軍，且為太傅。於是晉國之盜逃奔於秦。〔「三月」以下三十六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六年補。〕
趙莊子問於狄封人曰：「吾聞狄雨沙三日，雨血三日，馬生牛，牛生馬，信乎？」曰：「然。」莊子曰：「妖足以亡國也！」對曰：「雨沙，虻風所飄也；雨血，鷙鳥擊於上也；馬生牛，牛生馬，雜牧也。此非狄之妖也。」莊子曰：「奚為妖？」對曰：「其國數散，其君幼弱，諸卿貨大夫比黨，百官肆斷而無常，〔「常」原作「告」，據左松超 說苑集証注語改。〕政令不竟而數變，其士巧貪而有怨，此其妖也。」
□夏，成周宣榭火。
□冬，晉使士會平王室，〔「平王室」原作「聘于周」，據左傳 宣公十六年改。〕〈考異曰：周語作「晉侯使隨會聘於周」，不如左傳之確。〉王享之，原襄公相禮，〔此句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六年補。〕餚烝，士會私於相禮原公，曰：「吾聞王室之禮無毀折，今此何禮也？」王曰：「子弗聞乎，禘郊之事，則有全烝。王公立飫，則有房烝。親戚宴享，則有餚烝。唯戎狄則有體薦，坐諸門外，而使舌人體委與之。今叔父使士季修舊德以獎王室，唯是先王之宴禮以貽汝。余一人敢設飫禘焉，胡有孑然其效戎狄也？」士會不敢對而退，歸乃講聚三代之典，修執秩以為晉法。
十五年（己巳、紀元一九二六年）魯宣公十七年、齊頃公七年、晉景公八年、秦桓公十三年、楚莊王二十二年、宋文公十九年、衛穆公八年、陳成公七年、蔡文侯二十年、曹宣公三年、鄭襄公十三年、燕宣公十年、吳去齊三十年、杞桓公四十五年
□春，正月，庚子，許昭公薨，子靈公 甯立。〔此段原繫於年末，據春秋經 宣公十七年移至正月，並補「正月庚子」四字。〕
□丁未，蔡文侯薨，子景侯 固立。〔此段原繫於年末，據春秋經 宣公十七年移至正月，並改「是歲」為「丁未」。二「侯」原作「公」，據史記 管蔡世家改。〕
□晉使郤克聘于齊，齊頃公使婦人觀而笑之。克怒，出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使欒京廬待命于齊，曰：「不得齊事，無復命矣。」郤子歸，請伐齊，晉侯弗許。請以其私屬，又弗許。〔此段原作「晉使郤克聘于齊，齊頃公使婦人觀而笑之。克怒，歸，請伐齊」，據左傳 宣公十七年補。〕
□齊侯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會。及斂盂，高固逃歸。〔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七年補。〕
□夏，六月，癸卯，日有食之。〔此段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十七年補。據劉次沅 諸史天象記錄考証，本年無日食，而魯宣公七年六月癸卯有日食，中國境內可見，當為年份有誤。〕
□己未，晉侯、衛侯、魯侯、曹伯、邾子會于斷道，討貳也。盟于卷楚，辭齊人。晉人執晏弱、蔡朝、南郭偃。〈考異曰：齊世家曰：「齊使至晉，郤克執齊使者四人河內，殺之。」按宣十七年傳，晉徵會于齊，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會，高固先逃歸，晉執三子，及苗賁皇言于晉侯，以緩專先後逸去。何嘗有殺四人于河內之事？〉苗賁皇使，見晏桓子。歸，言於晉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諸侯事吾先君，皆如不逮，舉言群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齊君恐不得禮，故不出，而使四子來。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高子及斂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絕君好，寧歸死焉。』為是犯難而來。吾若善逆彼，以懷來者。吾又執之，以信齊沮，吾不既過矣乎？過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返者得辭，而害來者，以懼諸侯，將焉用之？」晉人緩之，逸。〔此段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宣公十七年補。〕
□秋，八月，晉師還。〔「晉師還」三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七年補。〕范武子謂其子燮曰：「郤子之怒甚矣，不逞於齊，必發諸晉。不得政，何以逞怒？干人之怒，必獲毒焉。余將致政，以成其怒，無以內易外也。」乃請老。〔「請」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七年補。〕〈考異曰：晉世家作「魏文子請老休」。按左傳，請老者范武子 士會也，世家誤。又魏文子是魏頡，在悼公朝，景公時尚無其人。〉郤克為政。
范文子暮退於朝。武子曰：「何暮也？」對曰：「有秦客廋辭於朝，〔「廋」原作「庾」，據國語 晉語五改。〕大夫莫之能對也，吾知三焉。」武子怒曰：「大夫非不能，讓父兄也。爾童子，而三掩人於朝，亡無日矣。」擊之以杖，折其委笄。〔「其」字原無，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注引太平御覽補。〕
十六年（庚午、紀元一九二七年）魯宣公十八年、齊頃公八年、晉景公九年、秦桓公十四年、楚莊王二十三年、宋文公二十年、衛穆公九年、陳成公八年、蔡景侯元年、曹宣公四年、鄭襄公十四年、燕宣公十一年、吳去齊三十一年、杞桓公四十六年
□春，晉、衛伐齊，至于陽穀。〈考異曰：史記 年表云「齊頃公八年，晉伐敗我」。按左傳，無敗齊事，世家亦未言及，年表或別有所本。〉齊侯會晉侯盟于繒，以公子彊為質于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逃歸。〔「至于陽穀」以下三十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八年補。〕
□魯伐杞。〔此段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十八年補。〕
□夏，魯侯使如楚乞師，欲以伐齊。〔此段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八年補。〕
□秋，七月，〔「七月」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十八年補。〕邾人戕鄫子于鄫。
□甲戌，〔「甲戌」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宣公十八年補。〕楚莊王薨，子共王 審立。楚師不出，魯既而用晉師。〔以上二句十字原無，據左傳 宣公十八年補。〕
□魯宣公嘗夏濫於泗淵，里革斷其罟而棄之，曰：「古者大寒降，土蟄發，水虞於是乎講罛罶，取名魚，登川禽，而嘗之廟，〔「廟」上原有「寢」字，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引汪遠孫說刪。〕行諸國，助宣氣也。鳥獸孕，水蟲成，獸虞於是乎禁罝羅；鳥獸成，水蟲孕，水虞於是乎禁罜䍡，蕃庶物也。」公聞之，曰：「吾過而里革匡我，是良罟也，為我得法。使有司藏之。」師存侍，曰：「藏罟不如置里革於側之不忘也。」
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宣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冬，十月，壬戌，宣公薨，子成公 黑肱立。〔「黑」字原無，據史記 魯世家補。〕季文子詭言於朝曰：「使我殺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子家還，然後哭君，遂奔齊。〔此段原作「冬，宣公薨，子成公肱立」，據春秋經、左傳 宣公十八年補。〕
十七年（辛未、紀元一九二八年）魯成公元年、齊頃公九年、晉景公十年、秦桓公十五年、楚共王元年、宋文公二十一年、衛穆公十年、陳成公九年、蔡景侯二年、曹宣公五年、鄭襄公十五年、燕宣公十二年、吳去齊三十二年、杞桓公四十七年
□春，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將何以勝？」周 劉康公不聽，遂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于徐吾氏。〔此段原作「春，周劉康公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于徐吾氏」，據左傳 成公元年補。〕
□魯聞齊將出楚師，夏，魯、晉盟于赤棘。冬，臧宣叔令修賦、繕完、具守備，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齊，楚必救之，是齊、楚同我也。知難而有備，乃可以逞。」〔此段原無，據春秋經、左傳
成公元年補。〕
十八年（壬申、紀元一九二九年）魯成公二年、齊頃公十年、晉景公十一年、秦桓公十六年、楚共王二年、宋文公二十二年、衛穆公十一年、陳成公十年、蔡景侯三年、曹宣公六年、鄭襄公十六年、燕宣公十三年、吳去齊三十三年、杞桓公四十八年
□春，齊頃公伐魯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頃公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諸城上。頃公親鼓，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丘。〔此段原作「春，齊伐魯，取龍」，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
□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夏，四月，丙戌，齊敗衛師于新築。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須，眾懼盡。子喪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眾退，我此乃止。」且告車來甚眾。齊師乃止，次于鞫居。〔此段原作「衛侵齊。夏，齊敗衛」，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
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衛人賞之以邑，辭。請曲懸、繁纓以朝。許之。
孫桓子還於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賦也。克於先大夫，無能為役，請八百乘。」許之。於是郤克將中軍，士燮佐上軍，趙莊子已卒，〔「趙莊子」原作「趙朔莊子」，今刪「朔」字。〕欒書代將下軍，韓厥為司馬，以救魯、衛。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率師會之。及衛地，韓獻子將斬人，郤獻子馳，將救之。至，則既斬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僕曰：「吾以分謗也。」〔以上二段原作「魯、衛乞師於晉以伐齊，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於是趙朔莊子已卒，欒書代將下軍」，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
晉師從齊師于莘。六月，壬申，師于靡笄之下。齊侯使請戰，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詰朝請見。」對曰：「晉與魯、衛，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群臣請於大國，無令輿師淹於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齊侯曰：「大夫之許，寡人之願也；若其不許，亦將見也。」齊 高固入晉師，桀石以投人，擒之而乘其車，繫桑本焉，以徇齊壘，曰：「欲勇者賈余餘勇！」〔此段原作「六月，壬申，師于靡笄之下」，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
癸酉，師陳于鞍。齊侯曰：「余姑翦滅此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絕鼓音，〔以上原作「癸酉，陳于鞍。郤克傷」，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曰：「余病喙矣。」〔「矣」字原無，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注引太平御覽補。〕張侯御，〔「御」字原無，據國語 晉語五補。〕曰：「三軍之心，在此車也，其耳目在於旗鼓。車無退表，鼓無退聲，軍事集焉。吾子忍之，不可以言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甲胄而效死，戎之政也。病若未死，祇以解志。」三軍從之。齊師大敗。
晉 韓厥中御而從齊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齊侯曰：「謂之君子而射之，非禮也。」射其左，越于車下。射其右，斃于車中。綦毋張喪車，從韓厥曰：「請寓乘！」從左右，皆肘之，使立於後。韓厥俯，定其右。逢丑父與公易位。將及華泉，驂絓於木而止。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群臣為魯、衛請，曰：『無令輿師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逃隱。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攝官承乏。」丑父使齊侯下取飲，因得亡，脫去，入其軍。韓厥獻丑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代君死而見僇，後人臣無忠其君者矣。」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
齊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每出，齊師以帥退。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于衛師，衛師免之。遂自徐關入。齊侯見保者，曰：「勉之！齊師敗矣！」
晉師從齊師，入自丘輿，擊馬陘。齊侯使賓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聽客之所為。」賓媚人致賂，晉人不可，必得笑郤克者蕭同叔子，令齊東畝。齊侯曰：「叔子，齊君母。齊君母，亦猶晉君母，子安置之？且子以義伐而以暴為後，其可乎？」於是乃許，令返魯、衛之侵地。〔以上三段原無，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
□秋，七月，齊及晉盟于爰婁，〔「于爰婁」三字原無，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使齊歸魯 汶陽田。
□八月，壬午，〔「壬午」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成公二年補。〕宋文公薨，子共公 固立。
□九月，庚寅，〔「庚寅」二字原無，據春秋經 成公二年補。〕衛穆公薨，子定公 臧立。
□楚之討陳 夏氏也，莊王欲納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若興諸侯，以取大罰，非慎之也。君其圖之！」王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夭子蠻，殺御叔，弒靈侯，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何不祥如是？人生實難，其有不獲死乎？天下多美婦人，何必是？」子反乃止。王以予連尹襄老。襄老死於邲，不獲其尸。其子黑要烝焉。巫臣使道焉，曰：「歸，吾聘女。」又使自鄭召之，曰：「尸可得也，必來逆之。」姬以告王。王問諸屈巫。對曰：「其信。知罃之父，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之季弟也，新佐中軍，而善鄭 皇戌，甚愛此子。其必因鄭而歸王子與襄老之尸以求之。鄭人懼於邲之役，而欲求媚於晉，其必許之。」
莊王遣夏姬歸。將行，謂送者曰：「不得尸，吾不返矣。」巫臣聘諸鄭，鄭伯許之。及共王即位，將為陽橋之役，使屈巫聘于齊，且告師期。巫臣盡室以行。申叔跪從其父，將適郢，遇之，曰：「異哉！夫子有三軍之懼，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將竊妻以逃者也。」及鄭，使介反幣，而以夏姬行。將奔齊。齊師新敗，曰：「吾不處不勝之國。」遂奔晉，而因郤至，以臣於晉，晉人使為邢大夫。子反請以重幣錮之。共王曰：「止！其自為謀也則過矣，其為吾先君謀也則忠。忠，社稷之固也，所蓋多矣。且彼若能利國家，雖重幣，晉將可乎？若無益於晉，晉將棄之，何勞錮焉？」〔以上二段原無，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
□晉師歸，范文子後入，謂武子曰：「夫師，郤子之師也，其事臧。若先，則恐國人之屬耳目於我也。」郤獻子、范文子、欒武子見景公，曰：「克也以君命命三軍之士，〔「君」原作「軍」，據國語 晉語五改。〕三軍之士用命。燮也受命於中軍，以命上軍之士，上軍之士用命。書也受命於上軍，以命下軍之士，下軍之士用命。」
□冬，楚侵衛、魯。魯使臧孫許往。辭曰：「楚遠而久，固將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以執斲、執鍼、織紝，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魯使臧孫許往」以下五十六字原無，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
十一月，楚 公子嬰齊、蔡侯、魯侯、許男、秦右大夫說、宋 華元、陳 公孫寧、衛 孫良夫、鄭 公子去疾及齊、曹、邾、薛、鄫之大夫盟于蜀。是行也，晉避楚，畏其眾也。〔此段原無，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
□晉靈公使鞏朔獻齊捷于周。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此段原無，據左傳 成公二年補。〕
十九年（癸酉、紀元一九三Ｏ年）魯成公三年、齊頃公十一年、晉景公十二年、秦桓公十七年、楚共王三年、宋共公元年、衛定公元年、陳成公十一年、蔡景侯四年、曹宣公七年、鄭襄公十七年、燕宣公十四年、吳去齊三十四年、杞桓公四十九年
□春，晉率諸侯伐鄭，次于伯牛，遂東侵鄭。鄭 公子偃率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晉于丘輿。皇戌如楚獻捷。〔此段原作「春，晉率諸侯伐鄭，鄭敗晉于丘輿」，據左傳 成公三年補。〕
□許恃楚而不事鄭，〔此句原無，據左傳 成公三年補。〕夏，鄭伐許。
□晉人歸楚 公子穀臣與連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於是荀首佐中軍矣，故楚人許之。共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對曰：「二國治戎，臣不才，不勝其任，以為俘馘。執事不以釁鼓，使歸即戮，君之惠也。臣實不才，又誰敢怨？」王曰：「然則德我乎？」對曰：「二國圖其社稷，而求紓其民，各懲其忿，以相宥也。兩釋纍囚，以成其好。二國有好，臣不與及，其誰敢德？」王曰：「子歸，何以報我？」對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無怨無德，不知所報。」王曰：「雖然，必告不穀。」對曰：「以君之靈，纍臣得歸骨於晉，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之惠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首其請於寡君，而以戮於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使嗣宗職，次及於事，而率偏師以修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王曰：「晉未可與爭。」重為之禮而歸之。〔此段原無，據左傳 成公三年補。〕
□秋，晉 郤克、衛 孫良夫伐廧咎如，〔「郤克衛孫良夫」六字原無，據左傳 成公三年補。〕討赤狄之餘，廧咎如潰
□冬，十二月，甲戌，晉作六軍，〈考異曰：史記 十二諸侯年表、齊、晉世家俱稱晉置六卿。按左傳，晉是作六軍，史記誤也。〉韓厥、趙括、鞏朔、韓穿、〈考異曰：晉世家作「趙穿」，今從左氏傳。〉荀騅、趙旃皆為卿。韓厥將新中軍。〔此段原作「冬，十二月，甲戌，晉作六軍，韓厥為卿。將新中軍」，據左傳 成公三年補。〕
□齊頃公朝晉，郤獻子曰：「寡君使克也，不腆弊邑之禮，為君之辱，敢歸諸下執政，以憖御人。」〔「憖」字原作「整」，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底本公序本改。〕苗棼皇曰：「郤子勇而不知禮，矜其伐而恥國君，其與幾何！」
將授玉。郤克趨進曰：「此行也，君為婦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晉侯享齊侯。齊侯視韓厥。韓厥曰：「君知厥也乎？」齊侯曰：「服改矣。」韓厥登，舉爵曰：「臣之不敢愛死，為兩君之在此堂也。」〔此段原無，據左傳 成公三年補。〕〈考異曰：史記 十二諸侯表、齊、晉世家並言齊尊晉為王，晉不敢受。按索隱引王劭按張衡云，「禮，諸侯朝天子執玉，既授而返之。若諸侯自相朝，則不授玉。齊頃公戰敗朝晉而授玉，是欲尊晉侯為王」。諸侯相朝授玉，春秋之僭禮也。成六年左傳「鄭伯如晉，授玉東楹之東」，知是時相朝授玉，無國不然，何獨齊頃。若因授玉之故，便謂尊王，豈鄭悼公亦欲尊晉景公為王乎？張說不可通。考成三年傳「齊侯朝晉將授玉，郤克曰：此行也，寡君未之敢任」。史記誤以「玉」為「王」，遂飾成謬辭耳。〉
齊頃公歸而弛苑囿，薄賦斂，不聽聲樂，不食酒肉，內愛百姓，問疾弔喪，外敬諸侯。從會與盟，卒終其身，國家安寧。
二十年（甲戌、紀元一九三一年）魯成公四年、齊頃公十二年、晉景公十三年、秦桓公十八年、楚共王四年、宋共公二年、衛定公二年、陳成公十二年、蔡景侯五年、曹宣公八年、鄭襄公十八年、燕宣公十五年、吳去齊三十五年、杞桓公五十年
□春，三月，壬申，鄭襄公薨，子悼公 費立。〔此段原繫於年末「是歲」段，據春秋經 成公四年移至年初，並補「春三月壬申」五字。〕
□冬，十一月，鄭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伐許，取鉏、任、冷敦之田。晉救許伐鄭，取汜、祭。楚救鄭。
□是歲，燕宣公薨，昭公立。
二十一年（乙亥、紀元一九三二年）魯成公五年、齊頃公十三年、晉景公十四年、秦桓公十九年、楚共王五年、宋共公三年、衛定公三年、陳成公十三年、蔡景侯六年、曹宣公九年、鄭悼公元年、燕昭公元年、吳去齊三十六年、杞桓公五十一年
□夏，梁山崩，晉景公召伯宗。絳人謂伯宗曰：「策於上帝，國三日哭，以禮焉。」從之。
伯宗朝，以喜歸，告其妻曰：「吾言於朝，諸大夫皆謂我智似陽子。」對曰：「陽子華而不實，主言而無謀，難及其身。子何喜焉？諸大夫莫子若也，然民不能戴其上久矣，難必及子！盍亟索士憖庇州犁焉。」〔「憖」字原作「整」，據徐元誥 國語集解底本公序本改。〕得畢陽。及欒弗忌之難，諸大夫害伯宗。畢陽送州犁于楚。
□許靈公愬鄭悼公于楚。六月，悼公如楚訟，不勝。楚人執皇戌及子國。故鄭伯歸，使公子偃請成于晉。秋，八月，鄭伯及晉 趙同盟于垂棘。〔此段原無，據左傳 成公五年補。〕
□宋 公子圍龜為質于楚而歸，華元享之。請鼓譟以出，鼓譟以復入，曰：「習功華氏。」宋共公殺之。〔此段原無，據左傳 成公五年補。〕
□冬，十一月，己酉，王崩，子簡王 夷立。
□十二月，己丑，晉、齊、宋、魯、衛、鄭、曹、邾、杞同盟于蟲牢。〔此段原無，據春秋經 成公五年補。〕
□是歲，〔「是歲」上原有外紀正文「初，吳周章卒，子熊遂立。卒，子柯相立。卒，子彊鳩夷立。卒，子餘橋疑吾立。卒，子柯盧立。卒，子周繇立。卒，子屈羽立。卒，子夷吾立。卒，子禽處立。卒，子轉立。卒，子頗高立。卒，子勾卑立。卒，子去齊立」七十一字，今散入前各卷之中。〕吳子 去齊薨，〔「薨」原作「卒」，今改之，並補「吳子」二字。〕子壽夢立，吳始益大，稱王。〔「稱王」原作「壽夢稱王，吳之年始可紀」，今留「稱王」二字，其餘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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