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8日 星期五

資治通鑑卷094

資治通鑑 卷第九十四
  晉紀十六 起著雍困敦(戊子),盡重光單閼(辛卯),凡四年。

  顯宗成皇帝上之下

咸和三年(戊子、紀元二八四五年)前趙劉曜光初十一年、後趙明帝太和元年、成武帝玉衡十八年、前涼西平文公建興十六年、代王拓跋紇那
 □春,正月,溫嶠入救建康,軍于尋陽
  韓晃司馬流慈湖素懦怯,將戰,食炙不知口處,兵敗而死。
  丁未,蘇峻祖渙許柳等眾二萬人,濟自橫江,登牛渚,軍于陵口。臺兵禦之,屢敗。二月,庚戌,蔣陵 覆舟山陶回庾亮曰:「石頭有重戍,不敢直下,必向小丹陽南道步來;宜伏兵邀之,可一戰擒也。」不從。果自小丹陽來,迷失道,夜行,無復部分。聞,乃悔之。
  朝士以京邑危逼,多遣家人入東避難,左衛將軍劉超獨遷妻孥入居宮內。
  詔以卞壼都督大桁東諸軍事,與侍中鍾雅郭默趙胤等軍及戰于西陵注:「據壼傳東陵口與戰於陵西,成帝紀西陵』。」〕等大敗,死傷以千數。丙辰,青溪柵卞壼率諸軍拒擊,不能禁。因風縱火,燒臺省及諸營寺署,一時蕩盡。背癰新癒,創猶未合,力疾率左右苦戰而死;二子隨父後,亦赴敵而死。其母裴氏撫尸哭曰:〔「裴氏」二字原無,據晉書 卜壼傳補。〕「父為忠臣,子為孝子,夫何恨乎!」
  丹陽羊曼勒兵守雲龍門,與黃門侍郎周導廬江太守陶瞻皆戰死。庾亮率眾將陣于宣陽門內,未及成列,士眾皆棄甲走,與弟郭默趙胤俱奔尋陽。將行,顧謂鍾雅曰:「後事深以相委。」曰:「棟折榱崩,誰之咎也!」曰:「今日之事,不容復言。」乘小船,亂兵相剝掠;左右射賊,誤中柁工,應弦而倒。船上咸失色欲散,不動,徐曰:「此手何可使著賊!」眾乃安。
  兵入臺城,司徒謂侍中褚翜曰:「至尊當御正殿,君可啟令速出。」即入上閤,躬自抱帝登太極前殿及光祿大夫陸曄荀崧、尚書張闓共登御床,擁衛帝。以劉超為右衛將軍,使與鍾雅褚翜侍立左右,太常孔愉朝服守宗廟。時百官奔散,殿省蕭然。兵既入,叱褚翜令下。正立不動,呵之曰:「蘇冠軍來覲至尊,軍人豈得侵逼!」由是兵不敢上殿,突入後宮,宮人及太后左右侍人皆見掠奪。兵驅役百官,光祿勳王彬等皆被捶撻,令負擔登蔣山。裸剝士女,皆以壞席苫草自鄣,無草者坐地以土自覆;哀號之聲,震動內外。
  初,姑孰既陷,尚書左丞孔坦謂人曰:「觀之勢,必破臺城,自非戰士,不須戎服。」及臺城陷,戎服者多死,白衣者無他。
  時官有布二十萬匹,金銀五千斤,錢億萬,絹數萬匹,他物稱是,盡費之;太官唯有燒餘米數石以供御膳。
  或謂鍾雅曰:「君性亮直,必不容於寇讎,盍早為之計!」曰:「國亂不能匡,君危不能濟,各遁逃以求免,何以為臣!」
  丁巳,稱詔大赦,唯庾亮兄弟不在原例。以王導有德望,猶使以本官居己之右。祖約為侍中、太尉、尚書令,自為驃騎將軍、錄尚書事,許柳丹陽尹,馬雄為左衛將軍,祖渙為驍騎將軍。弋陽王 ,稱述功,復以西陽王、太宰、錄尚書事。
  遣兵攻吳國內史庾冰不能禦,棄郡奔會稽,至浙江購之甚急。鈴下卒引入船,以蘧蒢覆之,呤嘯鼓枻,泝流而去。每逢邏所,輒以杖叩船曰:「何處覓庾冰庾冰正在此。」人以為醉,不疑之,僅免。以侍中蔡謨吳國內史。
  溫嶠建康不守,號慟;人有候之者,悲哭相對。庾亮尋陽宣太后詔,以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又加徐州刺史郗鑒司空。曰:「今日當以滅賊為急,未有功而先拜官,將何以示天下!」遂不受。素重雖奔敗,愈推奉之,分兵給
 □後趙大赦,改元太和考異曰:晉春秋云:「即帝位,改元太和。」按 建平元年始即帝位,今從勒載記。〉
 □三月,丙子,〔三月己卯朔,無丙子。〕庾太后以憂崩。〔此段原與上段連文,據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九十四分為二段。〕
 □蘇峻南屯于湖
 □夏,四月,後趙石堪南陽太守王國降之;遂進攻祖約軍于上。陳光起兵攻左右禿〔「禿」原作「委」,據晉書 祖約傳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九十四改。〕貌類謂為而擒之。踰垣獲免,後趙
 □壬申,葬明穆皇后武平陵
  庾亮溫嶠將起兵討蘇峻,而道路斷絕,不知建康聲聞。會南陽 范汪尋陽,言「政令不壹,貪暴縱橫,滅亡已兆,雖強易弱,朝廷有倒懸之急,宜時進討。」深納之。參護軍事。
  互相推為盟主;從弟考異曰:晉春秋作「從兄」,今從晉書 嶠傳。〉曰:「陶征西位重兵強,宜共推之。」乃遣督護王愆期荊州,邀陶侃與之同赴國難。猶以不豫顧命為恨,答曰:「吾疆埸外將,不敢越局。」屢說,不能回;乃順意,遣使謂之曰:「仁公且守,僕當先下。」使者去已二日,平南參軍滎陽 毛寶別使還,聞之,說曰:「凡舉大事,當與天下共之。師克在和,不宜異同。假令可疑,猶當外示不覺,況自為攜貳耶!宜急追信改書,言必應俱進;若不及前信,當更遣使。」意悟,即追使者改書;果許之,遣督護龔登率兵詣有眾七千,於是列上尚書,陳祖約蘇峻罪狀,移告征鎮,灑泣登舟。
  陶侃復追龔登還。書曰:「夫軍有進而無退,可增而不可減。近已移檄遠近,言於盟府,刻後月半大舉,諸郡軍並在路次,唯須仁公軍至,便齊進耳。仁公今召軍還,疑惑遠近,成敗之由,將在於此。僕才輕任重,實憑仁公篤愛,遠稟成規;至於首啟戎行,不敢有辭,僕與仁公,如首尾相衛,脣齒相依也。恐或者不達高旨,將謂仁公緩於討賊,此聲難追。僕與仁公並受方嶽之任,安危休戚,理既同之。且自頃之顧,綢繆往來,情深義重,一旦有急,亦望仁公悉眾見救,況社稷之難乎!今日之憂,豈唯僕一州,文武莫不翹企。假令此州不守,樹置官長於此,荊楚西逼強,東接逆賊,因之以饑饉,將來之危,乃當甚於此州之今日也。仁公進當為大晉之忠臣,參之功;退當以慈父之情,雪愛子之痛。今凶逆無道,痛感天地,人心齊壹,咸皆切齒。今之進討,若以石投卵耳;苟復召兵還,是為敗於幾成也。願深察所陳!」王愆期曰:「蘇峻,豺狼也,如得遂志,四海雖廣,公寧有容足之地乎!」深感悟,即戎服登舟。喪至不臨,晝夜兼道而進。
  郗鑒廣陵,城孤糧少,逼近寇,人無固志。得詔書,即流涕誓眾,入赴國難,將士爭奮。遣將軍夏侯長等間行謂溫嶠曰:「或聞賊欲挾天子東入會稽,當先立營壘,屯據要害,既防其越逸,又斷賊糧運,然後清野堅壁以待賊。賊攻城不拔,野無所掠,東道既斷,糧運自絕,必自潰矣。」深以為然。
  五月,陶侃率眾至尋陽。議者咸謂欲誅庾亮以謝天下;甚懼,用溫嶠計,詣拜謝。驚,止之曰:「庾元規乃拜陶士行耶!」引咎自責,風止可觀,不覺釋然,曰:「君侯修石頭以擬老子,今日反見求耶!」即與之談宴終日,遂與同趣建康。戎卒四萬,旌旗七百餘里,鉦鼓之聲,震於遠近。
  蘇峻聞西方兵起,用參軍賈寧計,自姑孰還據石頭,分兵以拒等。
  乙未,逼遷帝於石頭。司徒固諍,不從。帝哀泣升車,宮中慟哭。時天大雨,道路泥濘,劉超鍾雅步侍左右,給馬,不肯乘,而悲哀慷慨。聞而惡之,然未敢殺也。以其親信許方等補司馬督、殿中監,外託宿衛,內實防禦等。以倉屋為帝宮,日來帝前肆醜言。劉超鍾雅與右光祿大夫荀崧、金紫光祿大夫華恒、尚書荀邃、侍中丁潭侍從,不離帝側。時饑饉米貴,問遺,一無所受。繾綣朝夕,臣節愈恭;雖居幽厄之中,猶啟帝,授孝經論語
  使左光祿大夫陸曄守留臺,逼近居民,盡聚之後苑;使匡術苑城
  尚書左丞孔坦陶侃以為長史。
  初,蘇峻遣尚書張闓權督東軍,司徒密令以太后詔諭三吳吏士,使起義兵救天子。會稽內史王舒庾冰行奮武將軍,使將兵一萬,西渡浙江;於是吳興太守虞潭吳國內史蔡謨、前義興太守顧眾等皆舉兵應之。孫氏曰:「汝當捨生取義,勿以吾老為累!」盡遣其家僮從軍,鬻其環珮以為軍資。庾冰當還舊任,即去郡以讓
  蘇峻聞東方兵起,遣其將管商張健弘徽等拒之;虞潭等與戰,互有勝負,未能得前。
  陶侃溫嶠軍于茄子浦以南兵習水,蘇峻兵便步,令:「將士有上岸者死!」會送米萬斛饋祖約遣司馬桓撫等迎之。毛寶率千人為前鋒,告其眾曰:「兵法,『軍令有所不從』,豈可視賊可擊,不上岸擊之耶!」乃擅往襲,悉獲其米,斬獲萬計,由是飢乏。廬江太守。
  陶侃王舒東軍事,虞潭西軍事,郗鑒都督揚州八郡諸軍事;令皆受節度。率眾渡,與等會于茄子浦雍州刺史魏該亦以兵會之。
  〔「丙午」原作「丙辰」,據晉書 成帝紀改。〕等舟師直指石頭,至于蔡洲查浦沙門浦登烽火樓,望見士眾之盛,有懼色,謂左右曰:「吾本知溫嶠能得眾也。」
  庾亮遣督護王彰張曜,反為所敗。送節傳以謝答曰:「古人三敗,君侯始二;當今事急,不宜數爾。」司馬陳郡 殷融謝曰:「將軍為此,非等所裁。」王彰至曰:「自為之,將軍不知也。」曰:「昔殷融為君子,王彰為小人;今王彰為君子,殷融為小人。」
  宣城內史桓彝,聞京城不守,慷慨流涕,進屯涇縣。時州郡多遣使降蘇峻裨惠復勸宜且與通使,以紓交至之禍。曰:「吾受國厚恩,義在致死,焉能忍恥與逆臣通問!如其不濟,此則命也。」遣將軍俞縱蘭石遣其將韓晃攻之。將敗,左右勸退軍。曰:「吾受桓侯厚恩,當以死報。吾之不可負桓侯,猶桓侯之不負國也。」遂力戰而死。進軍攻,六月,城陷,執,殺之。
  諸軍初至石頭,即欲決戰,陶侃曰:「賊眾方盛,難與爭鋒,當以歲月,智計破之。」既而屢戰無功,監軍部將李根請築白石壘注:「是時同盟諸將無監軍事者,竊意李根郗鑒軍部將也。前史既逸郗』字,後人遂改鑒』為監』。」〕從之。夜築壘,至曉而成。聞軍嚴聲,諸將咸懼其來攻。孔坦曰:「不然。若攻壘,必須東北風急,令我水軍不得往救;今天清靜,賊必不來。所以嚴者,必遣軍出江乘,掠京口以東矣。」已而果然。使庾亮以二千人守白石率步騎萬餘四面攻之,不克。
  王舒虞潭等數與兵戰,不利。孔坦曰:「本不須召郗公,遂使東門無限,今宜遣還,雖晚,猶勝不也。」乃令與後將軍郭默還據京口,立大業曲阿庱亭三壘以分之兵勢,使郭默大業
  壬辰,魏該卒。
  祖約祖渙桓撫湓口陶侃聞之,將自擊之。毛寶曰:「義軍恃公,公不可動,請討之。」從之。,因攻譙國內史桓宣往救之,為所敗。箭貫髀,撤鞍,使人蹋鞍拔箭,血流滿鞾。還擊,破走之,乃得出,歸于溫嶠進攻祖約軍于東關,拔合肥戍;會召之,復歸石頭
  祖約諸將陰與後趙通謀,許為內應。後趙石聰石堪引兵濟,攻壽春。秋,七月,眾潰,奔歷陽等虜壽春二萬餘戶而歸。
 後趙 中山公 率眾四萬自軹關西入擊 河東應之者五十餘縣,遂進攻蒲阪河間王 之眾屯秦州以備張駿楊難敵,自將中外精銳水陸諸軍以救蒲阪,自衛關北濟;懼,引退。追之,八月,及於高候;與戰,大破之,斬石瞻,枕尸二百餘里,收其資仗億計。朝歌濟自大陽,攻石生金墉,決千金堨以灌之。分遣諸將攻汲郡河內後趙 滎陽太守尹矩野王太守張進等皆降之。襄國大震。
 □張駿治兵,欲乘虛襲長安。理曹郎中索詢諫曰:「劉曜雖東征,其子長安,未易輕也。借使小有所獲,彼若釋東方之圖,還與我校;禍難之期,未可量也。」駿乃止。
 □蘇峻腹心路永匡術賈寧祖約敗,恐事不濟,勸盡誅司徒等諸大臣,更樹腹心;雅敬,不許。等更貳於使參軍袁耽潛誘使歸順。九月,戊申,攜二子與皆奔白石之曾孫也。
  陶侃溫嶠等與蘇峻久相持不決,分遣諸將東西攻掠,所向多捷,人情恟懼。朝士之奔西軍者皆曰:「狡黠有膽決,其徒驍勇,所向無敵。若天討有罪,則終滅亡;止以人事言之,未易除也。」溫嶠怒曰:「諸君怯懦,乃更譽賊!」及累戰不勝,亦憚之。
  軍食盡,貸於陶侃怒曰:「使君前云不憂無良將及兵食,唯欲得老僕為主耳。今數戰皆北,良將安在!荊州二虜,當備不虞;若復無食,僕便欲西歸,更思良算,徐來殄賊,不為晚也。」曰:「凡師克在和,古之善也。光武之濟昆陽曹公之拔官渡,以寡敵眾,杖義故也。小豎,凶逆滔天,何憂不滅!驟勝而驕,自謂無前,今挑之戰,可一鼓而擒也。奈何捨垂立之功,設進退之計乎!且天子幽逼,社稷危殆,乃四海臣子肝腦塗地之日。等與公並受國恩,事若克濟,則臣主同祚;如其不捷,當灰身以謝先帝耳。今之事勢,義無旋踵,譬如騎虎,安可中下哉!公若違眾獨返,人心必沮;沮眾敗事,義旗將迴指於公矣。」毛寶言於曰:「下官能留陶公。」乃往說曰:「公本應鎮蕪湖,為南北勢援,前既已下,勢不可還。且軍政有進無退,非直整齊三軍,示眾必死而已,亦謂退無所據,終至滅亡。往者杜弢非不強盛,公竟滅之,何至於,獨不可破耶!賊亦畏死,非皆勇健,公可試與兵,使上岸斷賊資糧;若不立效,然後公去,人心不恨矣。」然之,加督護而遣之。竟陵太守李陽曰:「今大事若不濟,公雖有粟,安得而食諸!」乃分米五萬石以餉軍。毛寶 句容湖孰積聚,軍乏食,遂留不去。
  張健韓晃等急攻大業;壘中乏水,人飲糞汁。郭默懼,潛突圍出外,留兵守之。郗鑒京口,軍士聞之皆失色。參軍曹納曰:「大業京口之扞蔽也,一旦不守,則賊兵徑至,不可當也。請還廣陵,以俟後舉。」大會僚佐,責曰:「吾受先帝顧託之重,正復捐軀九泉,不足報塞。今強寇在近,眾心危逼,君腹心之佐,而生長異端,當何以率先義眾,鎮壹三軍耶!」將斬之,久乃得釋。
  陶侃將救大業,長史殷羨曰:「吾兵不習步戰,救大業而不捷,則大事去矣。不如急攻石頭,則大業自解。」從之。之兄也。庚午,督水軍向石頭庾亮溫嶠趙胤率步兵萬人從白石南上,欲挑戰。將八千人逆戰,遣其子及其將匡孝分兵先薄趙胤軍,敗之。方勞其將士,乘醉望見走,曰:「能破賊,我更不如耶!」因捨其眾,與數騎北下突陣,不得入,將回趨白木陂;馬躓,部將彭世李千等投之以矛,墜馬;斬首,臠割之,焚其骨,三軍皆稱萬歲。餘眾大潰。司馬任讓等共立為主,閉城自守。溫嶠乃立行臺,布告遠近,凡故吏二千石以下,皆令赴臺;於是至者雲集。韓晃死,引兵趣石頭管商弘徽庱亭壘,督護李閎、輕車長史滕含擊破之。之孫也。走詣庾亮降,餘眾皆歸張健
 □冬,十一月,後趙王 欲自將救洛陽,僚佐程遐等固諫曰:「劉曜懸軍千里,勢不支久。大王不宜親動,動無萬全。」大怒,按劍叱等出。乃赦徐光,召而謂之曰:「劉曜乘一戰之勝,圍守洛陽,庸人之情皆謂其鋒不可當。帶甲十萬,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師老卒怠,以我初銳擊之,可一戰而擒也。若洛陽不守,必送死冀州,自已北,席捲而來,吾事去矣。程遐等不欲吾行,卿以為何如?」對曰:「劉曜高候之勢,不能進臨襄國,更守金墉,此其無能為可知也。以大王威略臨之,彼必望旗奔敗。平定天下,在今一舉,不可失也。」笑曰:「言是也。」乃使內外戒嚴,有諫者斬。命石堪石聰豫州刺史桃豹等各統見眾會滎陽中山公 進據石門自統步騎四萬趣金墉,濟自大堨
  徐光曰:「盛兵成皋關,上策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陽,此成擒耳。」十二月,乙亥,後趙諸軍集于成皋,步卒六萬,騎二萬七千。無守兵,大喜,舉手指天加額曰:「天也!」捲甲銜枚,詭道兼行,出于之間。
  專與嬖臣飲博,不撫士卒;左右或諫,怒,以為妖言,斬之。聞已濟,始議增滎陽戍,杜黃馬關。俄而洛水候者與後趙前鋒交戰,擒送之。問:「大胡自來耶?其眾幾何?」曰:「王自來,軍勢甚盛。」色變,使攝金墉之圍,陣于西,眾十餘萬,南北十餘里。望見,益喜,謂左右曰:「可以賀我矣!」率步騎四萬入洛陽城
  己卯,中山公 引步卒三萬自城北而西,攻中軍,石堪石聰等各以精騎八千自城西而北,擊前鋒,大戰于西陽門躬貫甲胃,出自閶闔門,夾擊之。少而嗜酒,末年尤甚;將戰,飲酒數斗。常乘赤馬無故跼頓,乃乘小馬。比出,復飲酒斗餘。至西陽門,揮陣就平。石堪因而乘之,兵大潰。昏醉退走,馬陷石渠,墜于冰上,被瘡十餘,通中者三,為所執。遂大破兵,斬首五萬餘級。下令曰:「所欲擒者一人耳,今已獲之。其敕將士抑鋒止銳,縱其歸命之路。」
   曰:「石王,頗憶重門之盟否?」使徐光謂之曰:「今日之事,天使其然,復云何耶!」乙酉,班師。使征東將軍石邃將兵衛送之子也。瘡甚,載以馬輿,使醫李永與同載。己亥,至襄國,舍永豐小城,給其妓妾,嚴兵圍守。遣劉岳劉震等從男女盛服以見之,曰:「吾謂卿等久為灰土,石王仁厚,乃全宥至今耶!我殺石佗,愧之多矣。今日之禍,自其分耳。」留宴終日而去。使與其太子書,諭令速降;但敕與諸大臣「匡維社稷,勿以吾易意也。」見而惡之,久之,乃殺
 □是歲, 漢獻王 卒,其子征東將軍以喪還成都李玝為征北將軍、梁州刺史,代晉壽
咸和四年(己丑、紀元二八四六年)前趙劉曜光初十二年、後趙明帝太和二年、成武帝玉衡十九年、前涼西平文公建興十七年、代王拓跋翳槐
 □春,正月,光祿大夫陸曄及弟尚書左僕射匡術,以苑城附于西軍;百官皆赴之,推督宮城軍事。陶侃毛寶守南城,鄧岳守西城。
  右衛將軍劉超、侍中鍾雅建康等謀奉帝出赴西軍;事泄,蘇逸使其將平原 任讓將兵入宮收。帝抱持悲泣曰:「還我侍中、右衛!」奪而殺之。初,少無行,太常華恒為本州大中正,黜其品。及蘇峻將,乘勢多所誅殺,見輒恭敬,不敢縱暴。及之死,蘇逸盡心救衛,乃得免。
 冠軍將軍趙胤遣部將甘苗祖約歷陽,戊辰,夜率左右數百人奔後趙,其將牽騰率眾出降。
 蘇逸蘇碩韓晃力攻臺城,焚太極東堂及祕閣,毛寶登城,射殺數十人。曰:「君名勇果,何不出?」曰:「君名健將,何不入?」笑而退。
 太子被擒,大懼,與南陽王 謀西保秦州。尚書胡勳曰:「今雖喪君,境土尚完,將士不叛,且當力拒之;力不能拒,走未晚也。」怒,以為沮眾,斬之,遂率百官奔上邽,諸征鎮亦皆棄所守從之,中大亂。將軍蔣英辛恕擁眾數十萬據長安,遣使降于後趙後趙石生洛陽之眾赴之。
 二月,丙戌,諸軍攻石頭。建威長史滕含蘇逸,大破之。蘇碩率驍勇數百,渡而戰,溫嶠擊斬之。韓晃等懼,以其眾就張健曲阿,門隘不得出,更相蹈藉,死者萬數。西軍獲蘇逸,斬之。滕含部將曹據抱帝奔溫嶠船,群臣見帝,頓首號泣請罪。殺西陽王 其二子、孫彭城王 陶侃任讓有舊,為請其死。帝曰:「是殺吾侍中、右衛者,不可赦也。」乃殺之。司徒石頭,令取故節,陶侃笑曰:「蘇武節似不如是。」有慚色。丁亥,大赦。
  張健弘徽等貳於己,皆殺之;率舟師自延陵將入吳興;乙未,揚烈將軍王允之與戰,大破之,獲男女萬餘口。復與韓晃馬雄等輕軍西趨故鄣郗鑒遣軍李閎追之,及於平陵山,皆斬之。
  是時宮闕灰燼,以建平園為宮。溫嶠欲遷都豫章三吳之豪請都會稽,二論紛紜未決。司徒曰:「孫仲謀劉玄德俱言『建康王者之宅』。古之帝王,不必以豐儉移都;苟務本節用,何憂凋弊!若農事不修,則樂土為墟矣。且北寇遊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竄於蠻越,求之望實,懼非良計。今特宜鎮之以靜,群情自安。」由是不復徙都。以褚翜丹陽尹。時兵火之後,民物凋殘,收集散亡,京邑遂安。
 壬寅,以湘州荊州
 三月,壬子,論平蘇峻功,以陶侃為侍中、太尉,封長沙郡公,加都督寧州諸軍事;郗鑒為侍中、司空、南昌縣公溫嶠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始安郡公陸曄進爵江陵公;自餘賜爵侯、伯、子、男者甚眾。卞壼及二子桓彝劉超鍾雅羊曼陶瞻,皆加贈謚。路永匡術賈寧,皆蘇峻之黨也;未敗,等去歸朝廷;王導欲賞以官爵。溫嶠曰:「等皆之腹心,首為亂階,罪莫大焉。晚雖改悟,未足以贖前罪;得全首領,為幸多矣,豈可復褒寵之哉!」乃止。
  陶侃江陵偏遠,移鎮巴陵
  朝議欲留溫嶠輔政,王導先帝所任,固辭還藩;又以京邑荒殘,資用不給,乃留資蓄,具器用,而後旋于武昌
  帝之出石頭也,庾亮見帝,稽顙哽咽,詔與大臣俱升御座。明日,復泥首謝罪,乞骸骨,欲闔門投竄山海。帝遣尚書、侍中手詔慰喻曰:「此社稷之難,非舅之責也。」上疏自陳:「祖約蘇峻縱肆凶逆,罪由臣發,寸斬屠戮,不足以謝七廟之靈,塞四海之責。朝廷復何理齒臣於人次,臣亦何顏自次於人理!願陛下雖垂寬宥,全其首領;猶宜棄之,任其自存自沒,則天下粗知勸戒之綱矣。」優詔不許。又欲遁逃山海,自暨陽東出,詔有司錄奪舟船。乃求外鎮自效,出為都督豫州揚州西、宣城諸軍事、豫州刺史,領宣城內史,鎮蕪湖
  陶侃溫嶠之討蘇峻也,移檄征、鎮,使各引兵入援。湘州刺史益陽侯 卞敦擁兵不赴,又不給軍糧,遣督護將數百人隨大軍而已,朝野莫不怪嘆。及平,陶侃阻軍,顧望不赴國難,請檻車收付廷尉。王導以喪亂之後,宜加寬宥,轉安南將軍、廣州刺史;〔「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病不赴,徵為光祿大夫、領少府。憂愧而卒,追贈本官,加散騎常侍,謚曰
  臣曰:庾亮以外戚輔政,首發禍機,國破君危,竄身苟免;卞敦位列方鎮,兵糧俱足,朝廷顛覆,坐觀勝負;人臣之罪,孰大於此!既不能明正典刑,又以寵祿報之,晉室無政,亦可知矣。任是責者,豈非王導乎!
 □徙高密王 彭城王之弟也。
 □夏,四月,乙未,始安忠武公 溫嶠卒,葬於豫章。朝廷欲為之造大墓於二帝陵之北,太尉上表曰:「忠誠著於聖世,勳義感於人神。使亡而有知,豈樂今日勞費之事!願陛下慈恩,停其移葬。」詔從之。
  以平南軍司劉胤江州刺史。陶侃郗鑒皆言非方伯才,司徒不從。或謂曰:「今大難之後,紀綱弛頓,自江陵至于建康三千餘里,流民萬計,布在江州江州,國之南藩,要害之地,而侈之性,臥而對之,不有外變,必有內患矣。」曰:「此溫平南之意也。」
 秋,八月, 南陽王 率眾數萬自上邽長安隴東武都安定新平北地扶風始平諸郡皆起兵應之。軍于仲橋石生嬰城自守,後趙 中山公 率騎二萬救之。月,〔「九月」原作「尤月」,據晉書 成帝紀通鑑紀事本末卷十三、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九十四改。〕大破兵於義渠奔還上邽乘勝追擊,枕尸千里。上邽潰,太子南陽王 及其將王公卿校以下三千餘人,皆殺之,徙其臺省文武、東流民、大族九千餘人于襄國;又坑五郡屠各五千餘人于洛陽。進攻集木且 河西,克之,俘獲數萬,悉平。氐王 蒲洪姚戈仲俱降于六夷軍事,考異曰:晉書 苻洪載記作「拜冠軍將軍,委以西方之事。」與諸書不同。按時長安諸軍事皆宗室石生統轄,蒲洪所監,僅限於六夷而與人無關。〉弋仲六夷左都督。徙十五萬落于冀州
 初,隴西 鮮卑乞伏述延居于苑川,侵鄰部,士馬強盛。及亡,述延懼,遷于麥田述延卒,子大寒立;大寒卒,子司繁立。
 江州刺史劉胤矜豪日甚,專務商販,殖財百萬,縱酒耽樂,不恤政事。冬,十二月,詔徵後將軍郭默為右軍將軍。樂為邊將,不願宿衛,以情愬於曰:「此非小人之所及也。」將赴召,求資於不與,由是怨長史張滿等素輕,或倮露見之,常切齒。臘日,豚酒,對信投之水中。會有司奏:「今朝廷空竭,百官無祿,唯資江州運漕,而商旅繼路,以私廢公,請免官。」書下,不即歸罪,方自申理。僑人蓋肫掠人女為妻,張滿使還其家,不從,而謂郭默曰:「劉江州不受免,密有異圖,與張滿等日夜計議,唯忌郭侯一人,欲先除之。」以為然,率其徒候旦門開襲將吏欲拒呵之曰:「我被詔有所討,動者誅三族!」遂入至內寢,牽下,斬之;出,取僚佐張滿等,誣以大逆,悉斬之。傳首于京師,詐作詔書,宣示內外。掠女及諸妾金寶還船,初云下都,既而停故府。招引譙國內史桓宣固守不從。
 □是歲,賀蘭部及諸大人共立拓跋翳槐代王代王 紇那宇文部翳槐遣其弟什翼犍質於以請和。
 河南王 吐延,雄勇多猜忌,姜聰刺之;吐延不抽劍,召其將紇扢,使輔其子葉延,保于白蘭,抽劍而死。葉延孝而好學,以為禮「公孫之子得以王父字為氏」,乃自號其國曰吐谷渾
咸和五年(庚寅、紀元二八四七年)後趙明帝建平元年、成武帝玉衡二十年、前涼西平文公建興十八年、代王拓跋翳槐
 春,正月,劉胤首至建康。司徒郭默驍勇難制,己亥,大赦,梟首於大航,以江州刺史。太尉聞之,投袂起曰:「此必詐也。」即將兵討之。遣使送妓妾及絹,寫中詔呈。參佐多諫曰:「不被詔,豈敢為此!若欲進軍,宜待詔報。」厲色曰:「國家年幼,詔令不出胸懷。劉胤為朝廷所禮,雖方任非才,何緣猥加極刑!郭默恃勇,所在貪暴;以大難新除,禁網寬簡,欲因際會騁其從橫耳!」發使上表言狀,且與書曰:「郭默殺方州即用為方州,害宰相便為宰相乎?」乃收首,答書曰:「據上流之勢,加有船艦成資,故苞含隱忍,使有其地,朝廷得以潛嚴;俟足下軍到,風發相赴,豈非遵養時晦以定大事者耶!」笑曰:「是乃遵養時賊也!」
  豫州刺史庾亮亦請討。詔加征討都督,率步騎二萬往與會。
  西陽太守鄧岳武昌太守劉詡皆疑桓宣同。豫州西曹王隨曰:「尚不附祖約,豈肯同郭默耶!」遣隨詣觀之,曰:「明府心雖不爾,無以自明,唯有以賢子付耳!」乃遣其子俱迎陶侃為掾,上武昌太守。
 二月,後趙群臣請後趙王 即皇帝位;乃稱大趙天王,行皇帝事。立妃劉氏為王后,世子為太子。以其子為驃騎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單于,封秦王為左衛將軍,封太原王為輔國將軍,封南陽王。以中山公 為太尉、尚書令,進爵為王;冀州刺史,封齊王為左將軍;為侍中,封梁王。又封石生河東王石堪彭城王。以左長史郭敖為尚書左僕射,右長史程遐為右僕射、領吏部尚書,左司馬夔安、右司馬郭殷、從事中郎李鳳、前郎中裴憲〔「郎中」原作「中郎」。校:「叢刊本郎中』二字互乙,百衲本同,本末 石勒滅前趙條亦同。然晉書 石勒載記仍作『郎中令』,本似誤。」此據校及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九十四改。皆為尚書,參軍事徐光為中書令、領祕書監。自餘文武,封拜各有差。
  中山王 怒,私謂齊王 曰:「主上自都襄國以來,端拱仰成,以吾身當矢石,二十餘年,南擒劉岳,北走索頭,東平,西定,克十有三州。〔「殄」字原無,據晉書 石季龍載記大趙之業者,我也;大單于當以授我,今乃以與黃吻婢兒,念之令人氣塞,不能寢食!待主上晏駕之後,不足復留種也。」
  程遐言於曰:「天下粗定,當顯明逆順,故漢高祖季布,斬丁公。大王自起兵以來,見忠於其君者輒褒之,背叛不臣者輒誅之,此天下所以歸盛德也。今祖約猶存,臣竊惑之。」安西將軍姚弋仲亦以為言。乃收其親屬中外百餘人悉誅之,妻妾、兒女分賜諸
  初,祖逖奴曰王安甚愛之。在雍丘,謂曰:「石勒是汝種類,吾亦無在爾一人。」厚資送而遣之。以勇幹,仕為左衛將軍。及之誅,嘆曰:「豈可使祖士稚無後乎?」乃往就市觀刑。庶子道重,始十歲,竊取以歸,匿之,變服為沙門。及石氏亡,道重復歸南。
 □郭默欲南據豫章,會太尉兵至,出戰不利,入城固守,聚米為壘,以示有餘。築土山臨之。三月,庾亮兵至湓口,諸軍大集。夏,五月,乙卯,宋侯父子出降。于軍門,傳首建康,同黨死者四十人。詔以都督江州,領刺史;以鄧岳諸軍事,領廣州刺史。巴陵,因移鎮武昌庾亮蕪湖,辭爵賞不受。
 劉徵率眾數千,浮海抄東南諸縣,殺南沙都尉許儒
 □張駿前趙之亡,復收南地,至于狄道,置五屯護軍,與分境。六月,遣鴻臚孟毅駿征西大將軍、涼州牧,〔「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加九錫。駿恥為之臣,不受,留不遣。
 □初,丁零 翟斌,世居康居,後徙中國,至是入朝於句町王考異曰:晉書春秋作「翟真」。按亡後,慕容垂翟斌兄子北走,故知此乃也。〉
 群臣固請正尊號,秋,九月,趙王 即皇帝位。考異曰:載記云:「自襄國臨漳。」即也。按建平二年四月,,議營新宮;三年,,臨石虎第;疾,詐召石宏襄國,至 建武元年九月,始遷。是未嘗都也。〉大赦,改元建平。文武封進各有差。立其妻劉氏為皇后,太子為皇太子。
  好屬文,親敬儒素。徐光曰:「大雅愔愔,殊不似將家子。」曰:「漢祖以馬上取天下,孝文以玄默守之。聖人之後,必有勝殘去殺者,天之道也。」甚悅。因說曰:「皇太子仁孝溫恭,中山王雄暴多詐,陛下一旦不諱,臣恐社稷非太子所有也。宜漸奪中山王權,使太子早參朝政。」心然之,而未能從。
  荊州監軍郭敬襄陽。南中郎將周撫北軍事,屯襄陽以驛書敕退屯樊城,使之偃藏旗幟,寂若無人。曰:「彼若使人觀察,則告之曰:『汝宜自愛堅守,後七八日,大騎將至,相策,不復得走矣。』」使人浴馬于津,周而復始,晝夜不絕。偵者還以告周撫以為兵大至,懼,奔武昌襄陽中州流民悉降于魏該率其部眾自石城襄陽,遷其民于北,城樊城以戍之。荊州刺史。周撫坐免官。
 □休屠 王羌 河東王 擊破之,涼州西平公 駿懼,遣孟毅還,使其長史馬詵稱臣入貢於
 □始度百姓田,取十分之一,率畝稅米三升。〔此句原無,據晉書 食貨志補。〕
 □更造新宮。
 □甲辰,徙樂成王 河間王,封彭城王 高密王考異曰:宗室傳作「俊」,今從帝紀。〉
 □冬,十月,大將軍督征南將軍費黑等攻巴東 建平,拔之。巴東太守楊謙、監軍毌丘奧退保宜都考異曰:帝紀作「陽謙」,今從李雄載記。〉
咸和六年(辛卯、紀元二八四八年)後趙明帝建平二年、成武帝玉衡二十一年、前涼西平文公建興十九年、代王拓跋翳槐
 □春,正月, 劉徵復寇婁縣,掠武進郗鑒擊却之。
 □月,壬朔,日有食之。〔此段原作「三月壬戌朔,日有食之」,據劉次沅 諸史天象記錄考証改。〕
 □夏,,將營新宮;廷尉上黨 續咸苦諫,怒,欲斬之。中書令徐光曰:「言不可用,亦當容之,奈何一旦以直言斬列卿乎!」嘆曰:「為人君,不得自專如是乎!匹夫家貲滿百匹,猶欲市宅,況富有四海乎!此宮終當營之,且敕停作,以成吾直臣之氣。」因賜絹百匹,稻百斛。又詔公卿以下歲舉賢良方正,仍令舉人得更相薦引,以廣求賢之路。起明堂、辟雍、靈臺于襄國城西。
 □秋,七月,大將軍陰平武都楊難敵降之。
 □九月,復營宮;以洛陽為南都,置行臺。
 冬,蒸祭太廟,詔歸胙於司徒,且命無下拜;辭疾不敢當。初,帝即位沖幼,每見必拜;與手詔則云「惶恐言」,中書作詔則曰「敬問」。有司議:「元會日,帝應敬否?」博士郭熙杜援議,以為:「禮無拜臣之文,謂宜除敬。」侍中馮懷議,以為:「天子臨辟雍,拜三老,況先帝師傅;謂宜盡敬。」侍中荀奕議,以為:「三朝之首,宜明君臣之體,則不應敬;若他日小會,自可盡禮。」詔從之。之子也。
 慕容廆遣使與太尉陶侃牋,勸以興兵北伐,共清中原。僚屬宋該等共議,以「立功一隅,位卑任重,等差無別,不足以鎮,宜表請進官爵。」參軍韓恒駁曰:「夫立功者患信義不著,不患名位不高。有匡復之功,不先求禮命以令諸侯。宜繕甲兵,除群凶,功成之後,九錫自至。比於邀君以求寵,不亦榮乎!」不悅,出新昌令。於是東夷校尉封抽等疏上府,請封燕王,行大將軍事。復書曰:「夫功成進爵,古之成制也。車騎雖未能為官摧,然忠義竭誠;今騰牋上聽,可否、遲速,當在天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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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年號

 從好太王建元永樂開始,至寶藏王共10王,其中長壽王及安原王至少有3個年號,平原王至少有2個年號,因此保守估計高句麗最少使用15個以上的年號。 好太王,391-412在位 永樂391-412 22 長壽王,412-491在位 □□413-? 延壽451-? 建興472-? 文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