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7日 星期五

資治通鑑卷084

資治通鑑 卷第八十四
  晉紀六 起重光作噩(辛酉),盡玄黓閹茂(壬戌),凡二年。

  孝惠皇帝中之上

永寧元年(辛酉、紀元二八一八年)
 □春,正月,以散騎常侍安定 張軌涼州刺史。以時方多難,陰有保據河西之志,故求為涼州。時州境盜賊縱橫,鮮卑為寇;至,以宋配氾瑗為謀主,悉討破之,威著西土。
 相國孫秀使牙門趙奉詐傳宣帝神語云:「宜早入西宮。」散騎常侍義陽王 之孫也,素諂事兼侍中,使逼奪帝璽綬,作禪詔,又使尚書令滿奮持節、奉璽綬禪位於。左衛將軍王輿、前軍將軍司馬雅等率甲士入殿,曉諭三部司馬,示以威賞,無敢違者。張林等屯守諸門。乙丑,備法駕入宮,即帝位。考異曰:三十國春秋云:「將篡位,義陽王 執詔示嵇紹曰:『聖上法之舉,卿其然乎?』厲聲曰:『有死而已,終不有二!』怒,拔劍而出。及惠帝遷于金墉城,唯固志不從,直于金墉,絕不通,時人皆為之懼。」晉書 忠義傳云:「〔「位」字原無,據晉書 忠義 嵇紹傳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八十四注補。〕為侍中,惠帝復祚,遂居其職。」二說不同,今皆不取。〉赦天下,改元建始。帝自華林西門出居金墉城使張衡將兵守之。
  丙寅,尊帝為太上皇,改金墉永昌宮,廢皇太孫濮陽王〔「臧」字原無,今補其名。〕立世子為皇太子,封子京兆王廣平王霸城王,皆侍中將兵。以梁王 為宰衡,何劭為太宰,孫秀為侍中、中書監、驃騎將軍、儀同三司,義陽王 為中書令,張林為衛將軍,其餘黨羽,皆為卿、將,超階越次,不可勝紀;下至奴卒,亦加爵位。每朝會,貂蟬盈座,時人為之諺曰:「貂不足,狗尾續。」是歲,天下所舉賢良、秀才、孝廉皆不試;郡國計吏及太學生年十六以上者皆署吏;守令赦日在職者皆封侯;郡綱紀並為孝廉,縣綱紀並為廉吏。府庫之儲,不足以供賜與。應侯者多,鑄印不給,或以白板封之。
  初,平南將軍孫旂之子、弟子皆附會孫秀,與之合族,旬月間致位通顯。及稱帝,四子皆為將軍,封郡侯,以為車騎將軍、開府。等受官爵過差,必為家禍,遣幼子責之,等不從,不能制,慟哭而已。
 □癸酉,殺濮陽哀王
 孫秀專執朝政,所出詔令,輒改更與奪,自書青紙為詔,或朝行夕改,百官轉易如流。張林素與不相能,且怨不得開府,潛與太子牋,言:「專權不合眾心,而功臣皆小人,撓亂朝廷,可悉誅之。」以書白以示,殺之,夷其三族。齊王 成都王 河間王 ,各擁強兵,據方面,惡之,乃盡用其親黨為三王參佐,加鎮東大將軍、征北大將軍,〔二「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皆開府儀同三司,以寵安之。
 李庠驍勇得眾心,趙廞浸忌之而未言。長史蜀郡 杜淑張粲曰:「將軍起兵始爾,而遽遣李庠握強兵於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倒戈授人也,宜早圖之。」會稱尊號,因白大逆不道,引斬之,其子姪十餘人。考異曰:載記曰:「及其子姪宗族三十餘人。」今從華陽國志。又國志去年冬,〔「在」字原無,據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八十四注補。〕晉春秋在今年春。今從之。〉李特李流皆將兵在外,遣人慰撫之曰:「非所宜言,罪應死。兄弟罪不相及。」復以為督將。,引兵歸綿竹
  牙門將涪陵 許弇求為巴東監軍,杜淑張粲固執不許,怒,手殺閤下,左右復殺。三人,皆之腹心也,由是遂衰。
  遣長史犍為 費遠蜀郡太守李苾、督護常俊督萬餘人斷北道,屯綿竹石亭李特密收兵得七千餘人,夜襲等軍,燒之,死者什八九,遂進攻成都費遠李苾及軍祭酒張微〔「諮」字原無,據嚴衍 資治通鑑補卷八十四補。〕夜斬關走,文武盡散。獨與妻子乘小船走,至廣都,為從者所殺。成都,縱兵大掠,遣使詣洛陽,陳罪狀。
  初,梁州刺史羅尚,聞趙廞反,表:「素非雄才,人不附,敗亡可計日而待。」詔拜平西將軍、益州刺史,〔「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督牙門王敦蜀郡太守徐儉廣漢太守辛冉等七千餘人入等聞來,甚懼,使其弟於道奉迎,獻珍玩。悅,以為騎督。復以牛酒勞綿竹王敦辛冉曰:「等專為盜賊,宜因會斬之;不然,必為後患。」不從。有舊,謂曰:「故人相逢,不吉當凶矣。」深自猜懼。
  三月,成都汶山羌反,王敦討之,為所殺。考異曰:帝紀在八月,疑是洛陽始知。今從華陽國志。〉
 齊王 謀討趙王 ,未發,會濟陰 王盛〔「濟陰」原作「離狐」,據通鑑體例改。晉書 地理志離狐縣屬濟陰郡。〕潁川 處穆聚眾於濁澤,百姓從之,日以萬數。以其將管襲齊王軍司,討,斬之。因收,殺之,考異曰:齊王冏傳曰:「潛與謀起兵誅,未發,恐事泄,乃與,送首於,以安其意。」今從三十國春秋。〉豫州刺史何勗、龍驤將軍董艾等起兵,遣使告成都王 河間王 常山王 及南中郎將新野公 ,移檄征、鎮、州、郡、縣、國,稱:「逆臣孫秀,迷誤趙王,當共誅討。有不從命者,誅及三族。」
  使者至成都王 盧志謀之。曰:「趙王篡逆,人神共憤,殿下收英俊以從人望,杖大順以討之,百姓必不召自至,攘臂爭進,蔑不克矣。」從之,以為諮議參軍,仍補左長史。之孫也。兗州刺史王彥冀州刺史李毅、督護趙驤石超等為前鋒,遠近響應;至朝歌,眾二十餘萬。之孫也。
  常山王 在其國,與太原內史劉暾各率眾為後繼。
  新野公 檄,未知所從。嬖人王綏曰:「親而強,疏而弱,公宜從。」參軍孫洵大言於眾曰:「趙王凶逆,天下當共誅之,何親疏強弱之有!」乃從
  前安西參軍夏侯奭始平,合眾數千人以應,遣使邀河間王 用長史隴西 李含謀,遣振武將軍河間 張方討擒及其黨,腰斬之。檄至,使送於,遣張方將兵助。方至華陰聞二王兵盛,復召還,更附二王。
  檄至揚州,州人皆欲應。刺史郗隆之玄孫也,以兄子及諸子悉在洛陽,疑未決,悉召僚吏謀之。主簿淮南 趙誘、前秀才虞潭皆曰:「趙王篡逆,海內所疾;今義兵四起,其敗必矣。為明使君計,莫若自將精兵,徑赴許昌,上策也;遣將將兵會之,中策也;量遣小軍,隨形助勝,下策也。」退,密與別駕顧彥謀之,曰:「等下策,乃上計也。」治中留寶、主簿張褒、西曹留承聞之,請見,曰:「不審明使君今當何施?」曰:「我俱受二帝恩,無所偏助,欲守州而己。」曰:「天下者,世祖之天下也;太上承代已久,今上取之,不平,齊王順時舉事,成敗可見。使君不早發兵應之,狐疑遷延,變難將生,此州豈可保也!」不應。之孫也。停檄六日不下,將士憤怒。參軍王邃石頭,將士爭往歸之,遣從事於牛渚禁之,不能止。將士遂奉父子及顧彥皆死,傳首於
  安南將軍、監北諸軍事孟觀,以為紫宮帝座無他變,必不敗,乃為之固守。
  聞三王兵起,大懼,詐為表曰:「不知何賊猝見攻圍,臣懦弱不能自固,乞中軍見救,庶得歸死。」以其表宣示內外;遣上軍將軍孫輔、折衝將軍李嚴率兵七千自廷壽關出,征虜將軍張泓、左軍將軍蔡璜、前軍將軍閭和率兵九千自堮阪關出,鎮軍將軍司馬雅、揚威將軍莫原率兵八千自成皋關出,以拒考異曰:帝紀曰:「遣其將閭和伊闕張泓孫輔堮阪以拒。」今從齊王冏傳。〉孫秀督將軍士猗許超率宿衛兵三萬以拒。召東平王 為衛將軍,都督諸軍;又遣京兆王 廣平王 率兵八千為三軍繼援。日夜禱祈、厭勝以求福;使巫覡選戰日;又使人於嵩山著羽衣,詐稱仙人王喬,作書述祚長久,欲以惑眾。
 □閏月,丙戌朔,日有食之。自正月至于是月,五星互經天,縱橫無常。
 □張泓等進據陽翟,與齊王 戰,屢破之。潁陰,夏,四月,乘勝逼之,遣兵逆戰。諸軍不動,而孫輔徐建軍夜亂,徑歸自首曰:「齊王兵盛,不可當,等已沒矣!」趙王 大恐,祕之,而召其子許超還。會露布至,乃復遣之。等悉率諸軍濟營,出兵擊其別將孫髦司馬譚等,破之,等乃退。孫秀詐稱已破營,擒得,令百官皆賀。
  成都王 前鋒至黃橋,為孫會士猗許超所敗,殺傷萬餘人,士眾震駭。欲退保朝歌盧志王彥曰:「今我軍失利,敵新得志,有輕我之心。我若退縮,士氣沮衂,不可復用。且戰何能無勝負!不若更選精兵,星行倍道,出敵不意,此用兵之奇也。」從之。黃橋之功,士猗許超孫會皆持節。由是各不相從,軍政不一,且恃勝輕而不設備。率諸軍擊之,大戰于湨水考異曰:趙王倫傳作「激水」,今從帝紀。〉等大敗,棄軍南走。乘勝長驅濟
  等起兵,百官將士皆欲誅懼,不敢出中書省;及聞河北軍敗,憂懣不知所為。孫會許超士猗等至,與謀,或欲收餘卒出戰;或欲焚宮室,誅不附己者,挾南就孫旂孟觀;或欲乘船東走入海;計未決。辛酉,左衛將軍王輿與尚書廣陵公 率營兵七百餘人自南掖門入宮,三部司馬為應於內,攻孫秀許超士猗於中書省,皆斬之,遂殺孫奇孫弼及前將軍謝惔等。之子也。王輿雲龍門,召八坐皆入殿中,使為詔曰:「吾為孫秀所誤,以怒三王;今已誅。其迎太上皇復位,吾歸老于農畝。」傳詔以騶虞幡敕將士解兵。黃門將華林東門出,及太子皆還汶陽里第,遣甲士數千迎帝于金墉城。百姓咸稱萬歲。帝自端門入,升殿,群臣頓首謝罪。詔送等赴金墉城廣平王 河北還,至九曲,聞變,棄軍,將數十人歸里第。
  癸亥,赦天下,改元永寧〔「永寧」二字原無,今補其年號。〕大酺五日。分遣使者慰勞三王。梁王 等表:「趙王 父子凶逆,宜伏誅。」丁卯,遣尚書袁敞持節賜死,收其子,皆誅之。凡百官為所用者皆斥免,臺、省、府、衛,僅有存者。是日,成都王 至。己巳,河間王 至。使趙驤石超齊王 張泓等於陽翟〔「冏」字原無,據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八十四補。〕等皆降。自兵興六十餘日,戰死者近十萬人。斬張衡閭和孫髦于東市,蔡璜自殺。五月,誅義陽王 襄陽太守宗岱檄斬孫旂永饒冶空桐機孟觀,皆傳首洛陽,夷三族。
 □立襄陽王 為皇太孫。
 六月,乙卯,齊王 率眾入洛陽,頓軍通章署,甲士數十萬,威震京都
 □戊辰,赦天下。
 □復封賓徒王 吳王考異曰:晏傳:「自賓徒徙封代王誅,復本封。」今從帝紀。〉
 □甲戌,詔以齊王 為大司馬,加九錫,備物典策,如故事;成都王 為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假黃鉞,錄尚書事,加九錫,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考異曰:穎傳曰:「至,詔王粹加九〔「錫」原作「賜」,據晉書 成都王穎傳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八十四注改。〕進位大將軍,都督中外;拜受徽號,讓殊禮。」按盧志已謂曰:「今當與齊王共輔朝政。」明已有錄尚書之命,但不受歸,故朝廷使追命之耳。且功大於,不應獨賞未賞也。今從帝紀。〉河間王 為侍中、太尉,加三賜之禮;常山王 為撫軍大將軍,領左軍;進廣陵公 爵為王,領尚書,加侍中;進新野公 爵為王,都督荊州諸軍事,加鎮南大將軍。成都河間三府,各置掾屬四十人,武號森列,文官備員而已,識者知兵之未戢也。己卯,以梁王 為太宰,領司徒。
  光祿大夫劉蕃女為世子妻,故及二子散騎侍郎輿、冠軍將軍皆為趙王 所委任。大司馬父子有才望,特宥之,以輿為中書郎,〔「侍」字原無,據晉書 劉琨傳補。〕為尚書左丞。又以前司徒王戎為尚書令,劉暾為御史中丞,王衍河南尹。
  新野王 將之鎮,與同乘謁陵,因說曰:「成都王至親,同建大勳,今宜留之與輔政;若不能耳,當奪其兵權。」常山王 成都王 俱拜陵,曰:「天下者,先帝之業,王宜維正之。」聞其言者莫不憂懼。盧志曰:「齊王眾號百萬,與張泓等相持不能決;大王逕前濟,功無與貳。然今齊王欲與大王共輔朝政。聞兩雄不俱立,宜因太妃微疾,求還定省,委重齊王,以收四海之心,此計之上也。」從之。帝見于東堂,慰勞之。拜謝曰:「此大司馬之勳,臣無豫焉。」因表稱功德,宜委以萬機,自陳母疾,請歸藩。即辭出,不復還營,便謁太廟,出自東陽城門,遂歸。遣信與別,大驚,馳出送,至七里澗,及之。住車言別,流涕滂沱,唯以太妃疾苦為憂,不及時事。由是士民之譽皆歸
  新興 劉殷為軍諮祭酒,洛陽曹攄為記室督,尚書郎江統陽平太守河內 苟晞參軍事,吳國 張翰為東曹掾,孫惠為戶曹掾,前廷尉正顧榮順陽 王豹為主簿。之曾孫;之孫也。幼孤貧,養曾祖母以孝聞,人以穀帛遺之,受而不謝,直云:「待後貴當相酬耳。」及長,博通經史,性倜儻有大志,儉而不陋,清而不介,望之頹然而不可侵也。何勗為中領軍,董艾典樞機,又封其將佐有功者葛旟路秀考異曰:「路秀」,帝紀作「路季」,今從齊王冏傳。〉衛毅劉真韓泰皆為縣公,委以心膂,號曰「五公」。
  成都王 ,詔遣使者就申前命;受大將軍,讓九錫殊禮。表論興義功臣,皆封公侯。又表稱:「大司馬前在陽翟,與賊相持既久,百姓困敝,乞運北邸閣米十五萬斛,以賑陽翟饑民。」造棺八千餘枚,以成都國秩為衣服,斂祭黃橋戰士,旌顯其家,加常戰亡二等。又命溫縣趙王 戰士萬四千餘人。皆盧志之謀也。形美而神昏,不知書,然氣性敦厚,委事於,故得成其美焉。詔復遣使諭入輔,使受九錫。嬖人孟玖不欲還,又,程太妃愛戀鄴都,故終辭不拜。
  初,大司馬疑中書郎陸機趙王 撰禪詔,收,欲殺之;大將軍為之辯理,得免死,因表為平原內史,以其弟清河內史。友人顧榮廣陵 戴淵,以中國多難,勸以受全濟之恩,且謂有時望,可與立功,遂留不去。
 □秋,七月,復封常山王 長沙王,遷開府,驃騎將軍。
 東萊王 ,凶暴使酒,數陵侮大司馬,又從求開府不得而怨之,密表專權,與左衛將軍王輿謀廢。事覺,八月,詔廢為庶人,誅輿三族,徒上庸上庸內史陳鍾旨潛殺之。考異曰:帝紀:「六月庚午,王輿謀廢,事覺得罪。甲戌,為大司馬。」按誅輿詔已稱為大司馬,則輿事覺不應在為大司馬前。今從三十國春秋在八月。〉
 □赦天下。
 □東武公 坐不孝徙遼東。九月,徵其弟東安王 復舊爵,拜尚書左僕射。東平王 為平東將軍、都督徐州諸軍事,鎮下邳考異曰:帝紀:「八月,為平東,督徐州;九月,復爵。」按楙傳,「為僕射,舉為平東」,故移在還後。〉
 初,朝廷符下雍州,使召還流民入者,又遣御史馮該張昌督之。李特略陽,言中國方亂,不足復還。然之,累遣天水 閻式羅尚求權停至秋,又納賂於馮該許之。朝廷論討趙廞功,拜宣威將軍,弟奮威將軍,〔二「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皆封侯。璽書下益州,條列六郡流民與同討者,將加封賞。廣漢太守辛冉欲以滅為己功,寢朝命,不以實上;眾咸怨之。
  羅尚遣從事督遣流民,限七月上道。時流民布在,為人傭力,聞州郡逼遣,人人愁怨,不知所為;且水潦方盛,年穀未登,無以為行資。復遣閻式,求停至冬;辛冉犍為太守李苾以為不可。舉別駕蜀郡 杜弢秀才,說逼移利害,亦欲寬流民一年;之謀,不從;乃致秀才板,出還家。性貪暴,欲殺流民首領,取其資貨,乃與,言:「流民前因趙廞之亂,多所剽掠,宜因移設關以奪取之。」移書令梓潼太守張演,於諸要施關,搜索寶貨。
  數為流民請留,流民皆感而恃之,多相率歸乃結大營於綿竹以處流民,移辛冉求自寬。大怒,遣人分牓通衢,購募兄弟,許以重賞。見之,悉取以歸,與弟改其購云:「能送六郡之豪上官侯王一首,賞百匹。」於是流民大懼,歸者愈眾,旬月間過二萬人。亦聚眾數千人。
  又遣閻式羅尚求申期,既至,營柵衝要,〔「既至」「冉」三字原無,據湯球 十六國春秋輯補卷七十六蜀錄一補。〕謀揜流民,嘆曰:「民心方危,今而速之,亂將作矣。」又知辛冉李苾意不可回,乃辭綿竹曰:「子且以吾意告諸流民,今聽寬矣。」曰:「明公惑於奸說,恐無寬理。弱而不可輕者民也,今促之不以理,眾怒難犯,恐為禍不淺。」曰:「然。吾不欺子,子其行矣!」綿竹,言於曰:「雖云爾,然未可信也。何者?威刑不立,等各擁強兵,一旦為變,亦非所能制,深宜為備。」從之。冬,十月,分為二營,居北營,居東營,繕甲厲兵,戒嚴以待之。
  相與謀曰:「羅侯貪而無斷,日復一日,令流民得展奸計。李特兄弟並有雄才,吾屬將為所虜矣!宜為決計,羅侯不足復問也!」乃遣廣漢都尉曾元、牙門張顯劉並等潛率步騎三萬襲營;羅尚聞之,亦遣督護田佐等至,安臥不動,待其眾半入,發伏擊之,死者甚眾。殺田佐曾元張顯,傳首以示謂將佐曰:「此虜成去矣,而廣漢不用吾言以張賊勢,今若之何!」
  於是六郡流民李含等共推行鎮北大將軍,承制封拜;以其弟行鎮東大將軍,號東督護,以相鎮統;又以兄為驃騎將軍,弟為驍騎將軍,進兵攻廣漢李苾費遠率眾救,畏,不敢進。出戰屢敗,潰圍奔德陽入據廣漢,以李超為太守,進兵攻成都以書諭閻式復書曰:「辛冉傾巧,曾元小豎,李叔平非將帥之材。前為節下及杜景文論留、徙之宜。人懷桑梓,孰不願之!但往日初至,隨穀庸賃,一室五分,復值秋潦,乞須冬熟,而終不見聽。繩之太過,窮鹿抵虎。流民不肯延頸受刀,以致為變。即聽言,寬使治嚴,不過去九月盡集,十月進道,令達鄉里,何有如此也!」
  以兄、弟、子李含任回李攀上官晶任臧楊褒上官惇等為將帥,閻式李遠等為僚佐。羅尚素貪殘,為百姓患。民約法三章,施捨賑貸,禮賢拔滯,軍政肅然,民大悅。頻為所敗,乃阻長圍,緣郫水作營,連延七百里,與相拒,求救於梁州南夷校尉。
 □十二月,潁昌康公 何劭薨。
 □封大司馬樂安王濟陽王淮南王考異曰:齊王冏傳作「淮陵王」。按琅邪武王 四子,本年封淮陵王;今從帝紀。〉
太安元年(壬戌、紀元二八一九年)
 □春,三月,沖太孫 薨。
 □夏,五月,乙酉,梁孝王 薨。
 □以右光祿大夫劉寔為太傅,尋以老病罷。
 河間王 遣督護衙博李特,軍于梓潼;朝廷復以張微廣漢太守,軍于德陽羅尚遣督護張龜軍于繁城使其子鎮軍將軍等襲;而自將擊,破之。兵於陽沔梓潼太守張演委城走,巴西毛植以郡降。進攻葭萌走,其眾盡降。河間王 更以許雄梁州刺史。自稱大將軍、益州牧、都督二州諸軍事。
 □大司馬欲久專大政,以帝子孫俱盡,大將軍有次立之勢;清河王 之子也,方八歲,乃上表請立之。癸卯,立為皇太子,以為太子太宰〔「太宰」原作「太師」,據晉書 職官志時改「太師」為「太宰」,今改之。〕東海王 為司空,領中書監。
 秋,七月,四州大水。〔此段原無,據晉書 惠帝紀五行志上、宋書 五行志四補。〕
 八月,李特張微擊破之,遂進攻營。李蕩引兵救之,山道險狹力戰而前,遂破兵。欲還及司馬王幸諫曰:「軍已敗,智勇俱竭,宜乘銳氣遂擒之。」復進攻,殺之,生擒,以喪還之。考異曰:李特載記作「張徵」,帝紀作「張微」,華陽國志兩見。按蜀志 張翼傳云:「,篤志好學,官至廣漢太守。」帝紀是。〉
  以其將寋碩德陽李驤毗橋羅尚遣軍擊之,屢為所敗。遂進攻成都,燒其門。李流成都之北。遣精勇萬人攻合擊,大破之,還者什一二。許雄數遣軍攻,不勝,勢益盛。
  建寧大姓李叡毛詵逐太守杜俊朱提大姓李猛逐太守雍約以應,眾各數萬。南夷校尉李毅討破之,斬李猛奉牋降,而辭意不遜,誘而殺之。冬,十一月,丙戌,復置寧州,以為刺史。
 齊武閔王 既得志,頗驕奢擅權,大起府第,壞公私廬舍以百數,制與西宮等,中外失望。侍中嵇紹上疏曰:「存不忘亡,之善戒也。臣願陛下無忘金墉,大司馬無忘潁上,大將軍無忘黃橋,則禍亂之萌無由而兆矣。」又與書,以為:「茅茨,夏禹卑宮。今大興第舍及為三王立宅,豈今日之所急耶!」遜辭謝之,然不能從。
  耽於宴樂,不入朝見;坐拜百官,符敕三臺;選舉不均,嬖寵用事。殿中御史桓豹奏事,不先經府,即加考竟。南陽處士鄭方上書諫曰:「今大王安不慮危,宴樂過度,一失也。宗室骨肉,當無纖介,今則不然,二失也。蠻夷不靜,大王謂功業已隆,不以為念,三失也。兵革之後,百姓窮困,不聞賑救,四失也。大王與義兵盟約,事定之後,賞不踰時,而今猶有有功未論者,五失也。」謝曰:「非子,孤不聞過。」
  戶曹掾孫惠上書曰:〔「戶曹掾」三字原無,據晉書 孫惠傳補。〕「天下有五難、四不可,而明公皆居之;冒犯鋒刃,一難也;聚致英豪,二難也;與將士均勞苦,三難也;以弱勝強,四難也;興復皇業,五難也。大名不可久荷,大功不可久任,大權不可久執,大威不可久居。大王行其難而不以為難,處其不可而謂之可,竊所不安也。明公宜思功成身退之道,崇親推近,委重長沙成都二王,長揖歸藩,則太伯子臧不專美於前矣。今乃忘高亢之可危,貪權勢以受疑,雖遨遊高臺之上,逍遙重墉之內,愚竊謂危亡之憂,過於在之時也。」不能用,辭疾去。曹攄曰:「或勸吾委權還國,何如?」曰:「物禁太盛,大王誠能居高慮危,褰裳去之,斯善之善者也。」不聽。
  張翰顧榮皆慮及禍,因秋風起,思菰菜、蓴羹、鱸魚鱠,嘆曰:「人生貴適志耳,富貴何為!」即引去。故酣飲,不省府事,長史葛旟以其廢職,白為中書侍郎。潁川處士庾袞期年不朝,嘆曰:「晉室卑矣,禍亂將興!」率妻子逃於林慮山中。
  主簿王豹致牋於曰:〔「主簿」二字原無,據晉書 王豹傳補。〕「伏思元康以來,宰相在位,未有一人獲終者,乃事勢使然,非皆為不善也。今公克平禍亂,安國定家,乃復尋覆車之軌,欲冀長存,不亦難乎!今河間樹根於右,成都盤桓於舊新野大封於,三王各以方剛強盛之年,並典戎馬,處要害之地,而明公以難賞之功,挾震主之威,獨據京都,專執大權,進則亢龍有悔,退則據于蒺藜,冀此求安,未見其福也。」因請悉遣王侯之國,依之法,以成都王為北州伯,治自為南州伯,治;分為界,各統王侯,以夾輔天子。優令答之。長沙王 牋,謂曰:「小子離間骨肉,何不銅駝下打殺!」乃奏讒內間外,坐生猜嫌,不忠不義,鞭殺之。將死,曰:「懸吾頭大司馬門,見兵之攻也!」
  河間王 本附趙王 ,心常恨之。梁州刺史安定 皇甫商,與長史李含不平。被徵為翊軍校尉,時軍事,夏侯奭兄亦在府。心不自安,又與右司馬趙驤有隙,遂單馬奔,詐稱受密詔,使,因說曰:「成都王至親,有大功,推讓還藩,甚得眾心。齊王越親而專政,朝廷側目。今檄長沙王使討齊王必誅長沙,吾因以為罪而討之,必可擒也。去成都,除逼建親,以安社稷,大勳也。」從之。是時,武帝族弟范陽王 都督豫州諸軍事。上表陳罪狀,且言:「勒兵十萬,欲與成都王 新野王 范陽王 共會洛陽,請長沙王 還第,以輔政。」遂舉兵,以李含為都督,率張方等趨洛陽;復遣使邀將應之,盧志諫,不聽。
  十二月,丁卯,表至;大懼,會百官議之,曰:「孤首唱義兵,臣子之節,信著神明。今二王信讒作難,將若之何?」尚書令王戎曰:「公勳業誠大;然賞不及勞,故人懷貳心。今二王兵盛,不可當也。若以王就第,委權崇讓,庶可求安。」從事中郎葛旟怒曰:「三臺納言,不恤王事。賞報稽緩,責不在府。讒言逆亂,當共誅討,奈何虛承偽書,遽令公就第乎!以來,王侯就第,寧有得保妻子者耶!議者可斬!」百官震悚失色,偽藥發墮廁,得免。
  李含陰盤張方率兵二萬軍新安,檄長沙王 使討董艾襲乂,將左右百餘人馳入宮,閉諸門,奉天子攻大司馬府,董艾陳兵宮西,縱火燒千秋神〔「虎」原作「武」。注:「千秋神武門,宮西門也。東漢曰神虎,,皆群臣所定,唐太祖,避之,改為武』。」此據注改。〕使人執騶虞幡唱云:「長沙王矯詔。」又稱:「大司馬謀反。」是夕,城內大戰,飛矢雨集,火光屬天。帝幸上東門,矢集御前,群臣死者相枕。連戰三日,眾大敗,大司馬長史趙淵何勗,因執以降。至殿前,帝惻然,欲活之。叱左右促牽出,斬於閶闔門外,徇首六軍,同黨皆夷三族,死者二千餘人。囚金墉城,廢北海王 。赦天下,改元太安〔「太安」二字原無,今補其年號。〕李含等聞死,引兵還長安
  長沙王 雖在朝廷,事無巨細,皆就諮大將軍孫惠為參軍,陸雲為右司馬。
 □是歲,陳留王 薨,〔「奐」字原無,今補其名。〕謚曰魏元皇帝
 鮮卑 宇文單于 莫圭部眾強盛,遣其弟屈雲慕容廆擊其別帥素怒延,破之。素怒延恥之,復發兵十萬,圍棘城眾皆懼,曰:「素怒延兵雖多而無法制,已在吾算中矣,諸君但為力戰,無所憂也!」遂出擊,大破之,追奔百里,俘斬萬計。考異曰:載記作「素延」,下云「素延怒,率眾圍棘城」。按燕書 皆謂之「素怒延」,然則是其名也。〉〔「延」字原無,據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八十四注補。〕遼東 孟暉,先沒於宇文部,率其眾數千家降於以為建威將軍。以其臣慕輿句勤恪廉靖,使掌府庫;心計默識,不案簿書,始終無漏。以慕輿河明敏精審,使典獄訟,覆訊清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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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年號

 從好太王建元永樂開始,至寶藏王共10王,其中長壽王及安原王至少有3個年號,平原王至少有2個年號,因此保守估計高句麗最少使用15個以上的年號。 好太王,391-412在位 永樂391-412 22 長壽王,412-491在位 □□413-? 延壽451-? 建興472-? 文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