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3日 星期日

資治通鑑卷089



資治通鑑 卷第八十九
  晉紀十一 起閼逢閹茂(甲戌),盡柔兆困敦(丙子),凡三年。

  孝愍皇帝下

建興二年(甲戌、紀元二八三年)漢昭武帝嘉平四年、成武帝玉衡四年、代公拓跋猗盧七年
 □春,正月,辛未,有如日隕于地;又有三日相承,出西方而東行。
 □丁丑,大赦。
 □有流星出牽牛,入紫微,光燭地,墜于平陽北,化為肉,長三十步,廣二十七步。惡之,以問公卿。陳元達以為:「女寵大盛,亡國之徵。」考異曰:載記,「元達等曰:『臣恐後庭有三后之事。』」按立后,〔「三」原作「二」,據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八十九引考異改。〕在明年,於時未也。〉曰:「此陰陽之理,何關人事!」劉氏賢明,所為不道,劉氏每規正之。己丑,劉氏卒,謚曰武宣。自是嬖寵競進,後宮無序矣。
 □置丞相等七公;又置輔等十六大將軍,各配兵二千,以諸子為之;又置左右司隸,各領戶二十餘萬,萬戶置一內史;單于左右輔,各主六夷十萬落,萬落置一都尉;左、右選曹尚書,並典選舉。自司隸以下六官,皆位亞僕射。以其子為丞相、領大將軍、錄尚書事,進封晉王江都王 延年錄尚書六條事,汝陰王 為太師,王育為太傅,任顗為太保,馬景為大司徒,朱紀為大司空,中山王 為大司馬。
 壬辰,王子春等及王浚使者至襄國石勒匿其勁卒、精甲,羸師虛府以示之,北面拜使者而受書。麈尾,佯不敢執,懸之於壁,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見王公,見其所賜,如見公也。」復遣董肇奉表于,期以三月中旬親詣幽州奉上尊號;亦修牋于棗嵩,求牧、廣平公
  之政事於王子春子春曰:「幽州去歲大水,人不粒食,積粟百萬,不能賑贍,刑政苛酷,賦役殷煩,忠賢內離,夷狄外叛。人皆知其將亡,而意氣自若,曾無懼心,方更置立臺閣,布列百官,自謂漢高魏武不足比也。」撫几笑曰:「王彭祖真可擒也。」使者還,具言「石勒形勢寡弱,款誠無二。」大悅,益驕怠,不復設備。
 □楊虎漢中吏民以奔梁州張咸等起兵逐楊難敵難敵去,以其地歸,於是漢嘉涪陵漢中之地皆為有。李鳳梁州刺史,任回寧州刺史,李恭荊州刺史。
  虛己好賢,隨才授任,命太傅養民於內,李鳳等招懷於外,刑政寬簡,獄無滯囚。興學校,置史官。其賦,民男丁歲穀三斛,女丁半之,疾病又半之;戶調絹不過數丈,綿數兩。事少役希,民多富實,新附者皆給復除。是時天下大亂,而獨無事,年穀屢熟,乃至閭門不閉,路不拾遺。漢嘉 夷王 沖歸朱提 審炤建寧 爨畺皆歸之。巴郡嘗告急,云有兵。曰:「常憂琅邪微弱,遂為石勒所滅,以為耿耿,不圖乃能舉兵,使人欣然。」然朝無儀品,爵位濫溢;吏無祿秩,取給於民;軍無部伍,號令不肅;此其所短也。
 二月,壬寅,以張軌為太尉、涼州牧,封西平郡公王浚為大司馬、都督諸軍事;荀組為司空、領尚書左僕射兼司隸校尉,行留臺事;劉琨為大將軍、都督諸軍事。朝廷以張軌老病,拜其子為副刺史。
 □石勒纂嚴,將襲王浚,而猶豫未發。張賓曰:「夫襲人者,當出其不意。今軍嚴經日而不行,豈非畏劉琨鮮卑烏桓為吾後患乎?」曰:「然。為之奈何?」曰:「彼三方智勇無及將軍者,將軍雖遠出,彼必不敢動,且彼未謂將軍便能懸軍千里取幽州也。輕軍往返,不出二旬,藉使彼雖有心,比其謀議出師,吾已還矣。且劉琨王浚,雖同名臣,實為仇敵。若修牋〔「于」原訛「子」,據通鑑紀事本末卷十三、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八十九改。〕送質請和,必喜我之服而快之亡,終不救而襲我也。用兵貴神速,勿後時也。」曰:「吾所未了,右侯已了之,吾復何疑!」
  遂以火宵行,至柏人,殺主簿游綸,以其兄范陽,恐泄軍謀故也。遣使奉牋送質于劉琨,自陳罪惡,請討以自效。〔「效」,原刻近似「敕」。〕大喜,移檄州郡,稱「己與猗盧方議討走伏無地,求拔幽都以贖罪。今便當遣六脩南襲平陽,除僭偽之逆類,降知死之逋,順天副民,翼奉皇家,斯乃曩年積誠靈祐之所致也!」考異曰:琨集首云,「三月庚午朔,五日甲戌。」按石勒以壬申克幽州,蓋時晉陽尚未知也。欲敘事畢,然後敘事,故置此。〉
  三月,軍達易水王浚督護孫緯馳遣白,將兵拒之,游統禁之。將佐皆曰:「貪而無信,必有詭計,請擊之。」怒曰:「石公來,正欲奉戴我耳;敢言擊者斬!」眾不敢復言。設饗以待之。壬申,晨至考異曰:三十國春秋,先言「癸酉,幽州」,後言「壬午,晨至」。按劉琨 曰:「以三月三日徑掩薊城」,然則當言壬申是也。〉叱門者開門;猶疑有伏兵,先驅牛羊數千頭,聲言上禮,實欲塞諸街巷。始懼,或坐或起。既入城,縱兵大掠,左右請禦之,猶不許。升其聽事,乃走出堂皇,眾執之。妻,與之並坐,執立於前。罵曰:「奴調乃公,何凶逆如此!」曰:「公位冠元台,手握強兵,坐觀本朝傾覆,曾不救援,乃欲自尊為天子,非凶逆乎!又委任奸貪,殘虐百姓,賊害忠良,毒遍土,此誰之罪也!」使其將王洛生以五百騎先送襄國自投于水,束而出之,斬于襄國市。
  麾下精兵萬人。將佐等爭詣軍門謝罪,饋賂交錯;前尚書裴憲、從事中郎荀綽獨不至,召而讓之曰:「王浚暴虐,孤討而誅之,諸人皆來慶謝,二君獨與之同惡,將何以逃其戮乎!」對曰:「等世仕晉朝,荷其榮祿,雖凶粗,猶是之藩臣,故等從之,不敢有貳。明公苟不修德義,專事威刑,則等死自其分,又何逃乎!請就死。」不拜而出。召而謝之,待以客禮。之孫也。朱碩棗嵩等以納賄亂政,為幽州患,責游統以不忠所事,皆斬之。籍將佐、親戚家貲皆至巨萬,唯裴憲荀綽止有書百餘秩,鹽米各十餘斛而已。曰:「吾不喜得幽州,喜得二子。」以為從事中郎,為參軍。分遣流民,各還鄉里。二日,焚宮殿,以故尚書燕國 劉翰幽州刺史,戍,置守宰而還。孫緯遮擊之,僅而得免。
  襄國,遣使奉王浚首獻捷于為大都督、督東諸軍事、驃騎大將軍、東單于,增封十二郡;固辭,受二郡而已。
  劉琨請兵於拓跋猗盧以擊,會猗盧所部雜萬餘家謀應石勒猗盧悉誅之,不果赴約。石勒無降意,乃大懼,上表曰:「東北八州,滅其七;先朝所授,存者唯臣。襄國,與臣隔山,朝發夕至,城塢駭懼,雖懷忠憤,力不從願耳!」
  劉翰不欲從石勒,乃歸段匹磾匹磾遂據薊城王浚從事中郎陽裕之兄子也,逃奔令支,依段疾陸眷會稽 朱左車魯國 孔纂泰山 胡母翼逃奔昌黎,依慕容廆。是時中國流民歸者數萬家,冀州人為冀陽郡豫州人為成周郡青州人為營丘郡人為唐國郡
  初,王浚邵續樂陵太守,屯厭次敗,附於石勒為督護。所署勃海太守東萊 劉胤棄郡依,謂曰:「凡立大功,必杖大義。君,之忠臣,奈何從賊以自汙乎!」會段匹磾以書邀同歸左丞相從之。其人皆曰:「今棄匹磾,其如何?」泣曰:「我豈得顧子而為叛臣哉!」殺異議者數人。聞之,殺劉胤使東,為參軍,以平原太守。石勒遣兵圍匹磾使其弟文鴦救之,引去。
 □襄國大饑,穀二升值銀一斤,肉一斤值銀一兩。
 □杜弢王真陶侃〔「林障」原作「休障」。校:「叢刊本『林』作『休』,百衲本同,本末 王敦平湘漢條同。按晉書 愍帝紀仍作『林障』,作『林』是也,本誤。」此據校改。灄中周訪,擊兵,破之。
 □夏,五月,西平武穆公 張軌寢疾,遺令:「文武將佐,務安百姓,上思報國,下以寧家。」己丑,薨;考異曰:帝紀作「壬辰」,今從前涼錄鈔前涼錄鈔又曰「葬建陵」,蓋張祚僭號後,追尊其墓耳。〉長史張璽等表世子攝父位。
 □ 中山王 趙染長安。六月,渭汭新豐索綝將兵出拒之。有輕之色,長史魯徽曰:「之君臣,自知強弱不敵,將致死於我,不可輕也。」曰:「以司馬模之強,吾取之如拉朽;索綝小豎,豈能汙吾馬蹄、刀刃耶!」晨,率輕騎數百逆之,曰:「要當獲而後食。」與戰于城西,兵敗而歸,悔曰:「吾不用魯徽之言以至此,何面目見之!」先命斬曰:「將軍愚愎以取敗,乃復忌前害勝,誅忠良以逞忿,猶有天地,將軍其得死於枕席乎!」詔加索綝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錄尚書,承制行事。
  復與將軍殷凱率眾數萬向長安考異曰:晉春秋作「段凱」,今從麴允傳。〉麴允逆戰於馮翊敗,收兵;夜,襲營,敗死。乃還攻河內太守郭默,列三屯圍之。食盡,送妻子為質,請糴於;糴畢,復嬰城固守。怒,沈妻子于而攻之。欲投李矩新鄭使其甥郭誦迎之,兵少,不敢進。會劉琨遣參軍張肇鮮卑五百餘騎詣長安,道阻不通,還,過營,,使擊兵。兵望見鮮卑,不戰而走,遂率眾歸還屯蒲阪
 □秋,趙染北地麴允拒之,中弩而死。
 □石勒始命州郡閱實戶口,戶出帛二匹,穀二斛。
 □冬,十月,以張寔為都督涼州諸軍事、涼州刺史、西平公
 □十一月,晉王 為相國、大單于,總百揆。少有俊才,自為宰相,驕奢專恣,遠賢親佞,嚴刻愎諫,國人始惡之。
 周勰以其父遺言,因人之怨,謀作亂;使吳興功曹徐馥矯稱叔父丞相從事中郎之命,收合徒眾,以討王導刁協,豪傑翕然附之,孫皓族人亦起兵於廣德以應之。
建興三年(乙亥、紀元二八三年)漢昭武帝建元元年、成武帝玉衡五年、代王拓跋猗盧八年
 春,正月,徐馥吳興太守袁琇,有眾數千,欲奉周札為主。聞之,大驚,以告義興太守孔侃意不同,不敢發。黨懼,攻,殺之;孫弼亦死。亦聚眾應,左丞相議發兵討之。王導曰:「今少發兵則不足以平寇,多發兵則根本空虛。族弟黃門侍郎,忠果有謀,請獨使往,足以誅。」從之。晝夜兼行,至郡,將入,遇於門,謂曰:「當與君共詣孔府君,有所論。」不肯入,牽逼與俱。坐定,孔侃曰:「府君何以置賊在坐?」衣中常置刀,即操刀逼叱郡傳吳曾格殺之。因欲誅不聽,委罪於從兄而誅之。歸家省母,遂長驅而去,母狼狽追之。吳興太守,為太子右衛率。以周氏 之豪望,故不窮治,撫如舊。
 □詔平東將軍宋哲華陰
 □立后任氏
 二月,丙子,以琅邪王 為丞相、大都督、督中外諸軍事,南陽王 為相國,荀組為太尉、領豫州牧,劉琨為司空、都督三州諸軍事。辭司空,不受。
 □南陽王 之敗也,都尉陳安往歸世子秦州將千餘人討叛,寵待甚厚。張春疾之,譖,云有異志,請除之,不許;輒伏刺客以刺被創,馳還隴城,遣使詣,貢獻不絕。
 詔進拓跋猗盧爵為代王,置官屬,食常山二郡。猗盧從事雁門 莫含劉琨遣之。不欲行,曰:「以單弱,吾之不材而能自存於之間者,代王之力也。吾傾身竭貲,以長子為質而奉之者庶幾為朝廷雪大恥也。卿欲為忠臣,奈何惜共事之小誠,而忘徇國之大節乎!往事〔「代王」原作「大王」,據通鑑紀事本末卷十三、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八十九改。〕為之腹心,乃一州之所賴也。」遂行。猗盧甚重之,常豫參大計。
  猗盧用法嚴,國人犯法者,或舉部就誅,老幼相攜而行;人問:「何之?」曰:「往就死。」無一人敢逃匿者。
 王敦陶侃甘卓等討杜弢,前後數十戰,將士多死,乃請降於丞相許。〔「不」原作「下」,據晉書 杜弢傳通鑑紀事本末卷十三、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八十九改。〕南平太守應詹書,自陳昔與「共討樂鄉,本同休戚。後在中,懼死求生,遂相結聚。倘以舊交之情,為明枉直,使得輸誠盟府,廁列義徒,或北清中原,或西取李雄,以贖前愆,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為啟呈其書,且言「益州秀才,素有清望,為鄉人所逼。今悔惡歸善,宜命使撫納,以息之民!」乃使前南海太守王運降,赦其反逆之罪,以巴東監軍。既受命,諸將猶攻之不已。不勝憤怒,遂殺復反,遣其將杜弘張彥臨川內史謝摛,遂陷豫章。三月,周訪,斬之,臨賀
 □大赦,改元建元考異曰:十六國春秋建元元年在 建興二年。同編修劉恕言,今晉州 臨汾縣 嘉泉村漢太宰劉雄碑,云「嘉平五年,歲在乙亥,二月六日立。」然則改建元在乙亥二月後也。〉
 雨血於東宮延明殿,太弟惡之,〔「乂」原作「」,今一律作「乂」。下同。〕以問太傅崔瑋、太保許遐曰:「主上往日以殿下為太弟者,欲以安眾心耳;其志在晉王久矣,王公已下莫不希旨附之。今復以晉王為相國,羽儀威重,踰於東宮,萬機之事,無不由之,諸王皆置營兵以為羽翼,事勢已去;殿下非徒不得立也,朝夕且有不測之危,不如早為之計。今四衛精兵不減五千,相國輕佻,正煩一刺客耳。大將軍無日不出,其營可襲而取;餘王並幼,固易奪也。苟殿下有意,二萬精兵指顧可得,鼓行入雲龍門,宿衛之士,孰不倒戈以迎殿下者!大司馬不慮其為異也。」弗從。東宮舍人荀裕謀反,於詔獄,假以他事殺之。使冠威將軍卜抽將兵監守東宮,禁不聽朝會。憂懼不知所為,上表乞為庶人,除諸子之封,褒美晉王,請以為嗣;抑而弗通。
  青州刺史曹嶷盡得間郡縣,自鎮臨淄,有眾十餘萬,臨置戍。石勒表稱:「有專據東方之志,請討之。」,不可復制,弗許。
  納中護軍靳準二女月光月華,立月光為上皇后,劉貴妃為左皇后,月華為右皇后。左司隸陳元達極諫,以為「並立三后,非禮也。」不悅,以元達為右光祿大夫,外示優崇,實奪其權。於是太尉范隆等皆請以位讓元達乃復以元達為御史大夫、儀同三司。月光有穢行,元達奏之,不得已廢之,月光慚恚自殺,元達
 □夏,四月,大赦。
 □六月,盜發 二陵及薄太后陵,得金帛甚多;朝廷以用度不足,詔收其餘以實內府。
 □辛巳,大赦。
 大司馬上黨,八月,癸亥,敗劉琨之眾於襄垣欲進攻陽曲遣使謂之曰:「長安未平,宜以為先。」乃還屯蒲阪
 陶侃杜弢相攻,使王貢出挑戰,遙謂之曰:「杜弢益州小吏,盜用庫錢,父死不奔喪。卿本佳人,何為隨之!天下寧有白頭賊耶?」初橫腳馬上,聞言,斂容下腳。知可動,復遣使諭之,截髮為信,遂降於眾潰,遁走,道死。考異曰:弢傳云:「逃遁,不知所在。」晉春秋云:「城潰,投水死。」今從帝紀。〉南平太守應詹進克長沙湘州悉平。丞相承制赦其所部,進王敦鎮東大將軍,加都督六州諸軍事、江州刺史。始自選置刺史以下,浸益驕橫。
  初,王如之降也,從弟驍勇,請配己麾下。曰:「此輩險悍難蓄,汝性狷急,不能容養,更成禍端。」固請,乃與之。置左右,甚加寵遇。數與諸將角射爭杖之,深以為恥。及潛蓄異志,每諫之。怒其異己,密使人激令殺因間宴,請劍舞為歡,許之。舞劍漸前,惡而呵之,直前殺聞之,佯驚,亦捕誅之。
 □初,朝廷聞張光死,以侍中第五猗為安南將軍,考異曰:周訪傳云「征南大將軍」,今從杜曾傳。〉四州諸軍事、荊州刺史,自武關出。杜曾襄陽,為兄子娶女,遂聚兵萬人,與分據
  陶侃既破杜弢,乘勝進擊,有輕之志。司馬魯恬諫曰:「凡戰,當先料其將。今使君諸將,無及者,未易可逼也。」不從,進圍石城軍多騎兵,密開門突陣,出其後,反擊之,兵死者數百人。將趨順陽,下馬拜,告辭而去。
  時荀崧都督荊州 北諸軍事,屯注:「江』,當作沔』。」〕引兵圍之。兵少食盡,欲求救於故吏襄城太守石覽小女,年十三,率勇士數十人,踰城突圍夜出,且戰且前,遂達所;又為書,求救於南中郎將周訪遣子率兵三千,與共救乃遁去。
  復致牋於,求討丹水賊以自效,許之。陶侃書曰:「杜曾凶狡,所謂『鴟梟食母之物。』此人不死,州土未寧,足下當識吾言!」中兵少,藉為外援,不從。復率流亡二千餘人圍襄陽,數日,不克而還。
 王敦嬖人吳興 錢鳳,疾陶侃之功,屢毀之。將還江陵,欲詣自陳。朱伺安定 皇甫方回諫曰:「公入必不出。」不從。既至,不遣,左轉廣州刺史,以其從弟丞相軍諮祭酒荊州刺史。荊州將吏鄭攀馬儁等詣,上書留怒,不許。等以始滅大賊,而更被黜,眾情憤惋;又以忌戾難事,遂率其徒三千人屯溳口,西迎杜曾等所襲,奔于江安杜曾等北迎第五猗以拒督諸軍討,復為所敗。風旨,被甲持矛將殺,出而復還者數四。正色曰:「使君雄斷,當裁天下,何此不決乎!」因起如廁。諮議參軍梅陶、長史陳頒言於曰:「周訪親姻,如左右手,安有斷人左手而右手不應者乎!」意解,乃設盛饌以餞之,便夜發,引其子為參軍。
  初,交州刺史顧祕卒,州人以領州事。帳下督梁碩起兵攻,殺之,遂專制交州王機自以盜據廣州,恐王敦討之,更求交州。會杜弘降,欲因以討,乃以降杜弘功,轉交州刺史。鬱林迎前刺史脩則行州事以拒之。不得進,乃更與杜弘廣州溫邵交州秀才劉沈謀復還據廣州陶侃始興,州人皆言宜觀察形勢,不可輕進;不聽,直至廣州,諸郡縣皆已迎矣。杜弘遣使偽降,知其謀,進擊,破之,遂執劉沈小桂。遣督護許高王機,走之。病死于道,掘其尸,斬之。諸將皆請乘勝擊溫邵笑曰:「吾威名已著,何事遣兵!但一函紙自定耳。」乃下書諭之。懼而走,追獲於始興杜弘王敦降,廣州遂平。
  廣州無事,輒朝運百甓於齋外,暮運於齋內。人問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過爾優逸,恐不堪事,故自勞耳。」
  王敦杜弘為將,寵任之。
 □九月,使大鴻臚賜石勒弓矢,策命陝東伯,得專征伐,拜刺史、將軍、守宰,封列侯,歲盡集上。
 □大司馬北地,詔以麴允為大都督、驃騎將軍以禦之。冬,十月,以索綝為尚書僕射、都督宮城諸軍事。進拔馮翊,太守梁肅萬年轉寇上郡麴允黃白城考異曰:帝紀麴允傳作「青白城」,誤,今從劉聰載記。〉軍于靈武,以兵弱,不敢進。
  帝屢徵兵於相國〔「相國」原作「丞相」,據前文改。〕左右皆曰:「蝮蛇螫手,壯士斷腕。今寇方盛,且宜斷道以觀其變。」從事中郎裴詵曰:「今蛇已螫頭,頭可斷乎!」乃以鎮軍將軍胡崧行前鋒都督,須諸軍集乃發。麴允欲奉帝往就索綝曰:「得天子,必逞其私志。」乃止。於是自長安以西,不復貢奉朝廷,百官飢乏,采穭以自存。
 □涼州軍士張冰得璽,文曰「皇帝行璽」,獻於張寔,僚屬皆賀。曰:「是非人臣所得留。」十二月,〔「十二月」三字原無,據晉書 愍帝紀補。〕遣使歸於長安
建興四年(丙子、紀元二八三三年)漢昭武帝麟嘉元年、成武帝玉衡六年、代王拓跋猗盧九年
 □春,正月,司徒梁芬議追尊吳王 ,右僕射索綝等引魏明帝詔以為不可;乃贈太保,謚曰考異曰:本傳,「敬王。」今從愍帝紀。〉
 中常侍王沈宣懷、中宮僕射郭猗等,皆寵幸用事。遊宴後宮,或三日不醒,或百日不出;自去冬不視朝,政事一委相國,唯殺生、除拜乃使等入白之。等多不白,而自以其私意決之,故勳舊或不敘,而奸佞小人有數日至二千石者。軍旅歲起,將士無錢帛之賞,而後宮之家,賜及僮僕,動至數千萬。等車服、第舍踰於諸王,子弟中表為守令者三十餘人,皆貪殘為民害。靳準闔宗諂事之。
  郭猗皆有怨於太弟謂相國曰:「殿下光文帝之世孫,主上之嫡子,四海莫不屬心,奈何欲以天下與太弟乎!且臣聞太弟與大將軍謀因三月上巳大宴作亂,事成,許以主上為太上皇,大將軍為皇太子,又許衛軍為大單于。王處不疑之地,〔「二王」原作「三王」。校:「孔本『三』作『二』;校同。」校:「本末 劉淵據平陽條『三』作『二』,晉書 劉聰載記亦作『二』。『二王』,謂太弟與大將軍勃海王 也,作『二』是。」此據校改。並握重兵,以此舉事,無不成者。然二王貪一時之利,不顧父兄,事成之後,主上豈有全理!殿下兄弟,固不待言;東宮、相國、單于,當在武陵兄弟,何肯與人也!今禍期甚迫,宜早圖之。臣屢言於主上,主上篤於友愛,以臣刀鋸之餘,終不之信,願殿下勿泄,密表其狀。殿下倘不信臣言,可召大將軍從事中郎王皮、衛軍司馬劉惇,假之恩意,許其歸首以問之,必可知也。」許之。密謂曰:「二王逆狀,主上及相國具知之矣,卿同之乎?」二人驚曰:「無之。」曰:「茲事已決,吾憐卿親舊見族耳!」因歔欷流涕。二人大懼,叩頭求哀。曰:「吾為卿計,卿能用之乎?相國問卿,卿但云『有之』;若責卿不先啟,卿即云『臣誠負死罪。然仰惟主上寬仁,殿下敦睦,苟言不見信,則陷於誣譖不測之誅,故不敢言也。』」許諾。召問之,二人至不同時,而其辭若一,以為信然。
  靳準復說曰:「殿下宜自居東宮以領相國,使天下早有所繫。今道路之言,皆云大將軍、衛將軍欲奉太弟為變,期以季春;若使太弟得天下,殿下無容足之地矣。」曰:「為之奈何?」曰:「人告太弟為變,主上必不信。宜緩東宮之禁,使賓客得往來;太弟雅好待士,必不以此為嫌,輕薄小人不能無迎合太弟之意為之謀者。然後下官為殿下露表其罪,殿下收其賓客與太弟交通者考問之,獄辭既具,則主上無不信之理也。」乃命卜抽引兵去東宮。
  少府陳休、左衛將軍卜崇,為人清直,素惡等,雖在公座,未嘗與語,等深疾之。侍中卜幹曰:「王沈等勢力足以回天地,卿輩自料親賢孰與竇武陳蕃?」曰:「吾輩年踰五十,職位已崇,唯欠一死耳!死於忠義,乃為得所;安能俛首低眉以事閹豎乎!去矣卜公,勿復有言!」
  二月,出臨上秋閤,命收陳休卜崇及特進綦毋達、太中大夫公師彧、尚書王琰田歆、大司農朱諧晉書 劉聰載記作「朱誕」。〕並誅之,皆宦官所惡也。卜幹泣諫曰:「陛下方側席求賢,而一旦戮卿大夫七人,皆國之忠良,無乃不可乎!藉使等有罪,陛下不下之有司,暴明其狀,天下何從知之!詔尚在臣所,未敢宣露,願陛下熟思之!」因叩頭流血。王沈曰:「卜侍中欲拒詔乎!」拂衣而入,免為庶人。
  太宰河間王 考異曰:晉春秋「易」作「士通」,今從載記。〉大將軍勃海王 、御史大夫陳元達、金紫光祿大夫西河 王延等皆詣闕表諫曰:「王沈等矯弄詔旨,欺誣日月,內諂陛下,外佞相國,威權之重,侔於人主,多樹奸黨,毒流海內。知等忠臣,為國盡節,恐發其奸狀,故巧為誣陷。陛下不察,遽加極刑,痛徹天地,賢愚傷懼。今遺未殄,不賓,石勒謀據曹嶷欲王全,陛下心腹四支,何處無患!乃復以等助亂,誅巫咸,戮扁鵲,臣恐遂成膏盲之疾,後雖救之,不可及已。請免等官,付有司治罪。」以表示等,笑曰:「群兒為元達所引,遂成癡也。」等頓首泣曰:「臣等小人,過蒙陛下識拔,得灑掃閨閤;而王公、朝士疾臣等如讎,又深恨陛下。願以臣等膏鼎鑊,則朝廷自然雍穆矣。」曰:「此等狂言常然,卿何足恨乎!」等於相國盛稱等忠清;悅,封等為列侯。
  太宰又詣闕上疏極諫,大怒,手壞其疏。三月,忿恚而卒。素忠直,陳元達倚之為援,得盡諫諍。及卒,元達哭之慟,曰:「『人之云亡,邦國殄悴。』吾既不復能言,安用默默苟生乎!」歸而自殺。
 初,代王 猗盧愛其少子比延,欲以為嗣,使長子六脩出居新平城,而黜其母。六脩有駿馬,日行五百里,猗盧奪之,以與比延六脩來朝,猗盧使拜比延六脩不從。猗盧乃坐比延於其步輦,使人導從出遊。六脩望見,以為猗盧,伏謁路左;至,乃比延六脩慚怒而去。猗盧召之不至,大怒,率眾討之,為六脩所敗。六脩比延〔此句原無,據魏書 神元平文諸帝子孫傳北史 神元平文諸帝子孫傳補。〕猗盧微服逃民間,有賤婦人識之,遂為六脩所弒。拓跋普根先守外境,聞難來赴,攻六脩,滅之。
  普根代立,國中大亂,新舊猜嫌,迭相誅滅。左將軍衛雄、信義將軍箕澹,久佐猗盧,為眾所附,謀歸劉琨,乃言於眾曰:「聞舊人忌新人悍戰,欲盡殺之,將奈何?」人及烏桓皆驚懼,曰:「死生隨二將軍!」乃與質子率晉人及烏桓三萬家、馬牛羊十萬頭歸于大喜,親詣平城撫納之,兵由是復振。
  夏,四月,普根卒。其子始生,普根惟氏立之。
 張寔下令:所部吏民有能舉其過者,賞以布帛羊米。賊曹佐高昌 隗瑾曰:「今明公為政,事無巨細,皆自決之,或興師發令,府朝不知;萬一違失,謗無所分。群下畏威,受成而已。如此,雖賞之千金,終不敢言也。謂宜少損聰明,凡百政事,皆延訪群下,使各盡所懷,然後采而行之,則嘉言自至,何必賞也!」悅,從之;增位三等。
  遣將軍王該率步騎五千入援長安,且送諸郡貢計。詔拜都督西諸軍事,以秦州刺史。
 □石勒使石虎劉演廩丘幽州刺史段匹磾使其弟文鴦救之;廩丘文鴦軍,以歸。
 □寧州刺史王遜,嚴猛喜誅殺。五月,平夷太守雷炤平樂太守董霸率三千餘家叛,降於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秋,七月,大司馬北地太守麴昌,大都督麴允將步騎三萬救之。繞城縱火,煙起蔽天,使反間紿曰:「郡城已陷,往無及也!」眾懼而潰。追敗磻石谷奔還靈武遂取北地
  性仁厚,無威斷,喜以爵位悅人。新平太守竺恢考異曰:帝紀作「始平太守」。按麴允傳新平太守竺恢始平太守楊像並列,帝紀誤。〉始平太守楊像扶風太守竺爽安定太守焦嵩,皆領征、鎮,杖節,加侍中、常侍;村塢主帥,小者猶假銀青將軍之號;然恩不及下,故諸將驕恣而士卒離怨。中危亂,告急於焦嵩素侮,曰:「須困,當救之。」
  進至涇陽北諸城悉潰。獲建威將軍魯充、散騎常侍梁緯、少府皇甫陽素聞賢,募生致之,既見,賜之酒曰:「吾得子,天下不足定也!」曰:「身為將,國家喪敗,不敢求生。若蒙公恩,速死為幸。」曰:「義士也。」賜之劍,令自殺。梁緯辛氏,美色,召見,將妻之,辛氏大哭曰:「妾夫已死,義不獨生,且一婦人而事二夫,明公又安用之!」曰:「貞女也。」亦聽自殺,皆以禮葬之。
 □立故張后侍婢樊氏為上皇后,三后之外,佩皇后璽綬者復有七人。考異曰:劉聰載記曰「四后之外」。按時靳上皇后已死,唯三后耳。云四,誤也。〉嬖寵用事,刑賞紊亂。大將軍數涕泣切諫,怒曰:「汝欲乃公速死耶,何以朝夕生來哭人!」憂憤,發病卒。
  河東平陽大蝗,民流殍者什五六。石勒遣其將石越率騎二萬屯,招納流民,民歸之者二十萬戶。遣使讓不受命,潛與曹嶷相結。
 □八月,大司馬長安
 九月,宴群臣於光極殿〔「聰」字原無,今補其名。〕引見太弟容貌憔悴,鬢髮蒼然,涕泣陳謝,亦為之慟哭;乃縱酒極歡,待之如初。
 □焦嵩竺恢宋哲皆引兵救長安,散騎常侍華輯京兆馮翊弘農上洛四郡兵,屯霸上,皆畏兵強,不敢進。相國胡崧將兵入援,擊大司馬靈臺,破之。恐國威復振則勢盛,乃率城西諸郡兵屯北不進,遂還槐里
  攻陷長安外城,麴允索綝退守小城以自固。內外斷絕,城中饑甚,米斗值金二兩,人相食,死者太半,亡逃不可制,唯涼州義眾千人,守死不移。太倉有麴數十麴允屑之為粥以供帝,既而亦盡。冬,十一月,帝泣謂曰:「今窮厄如此,外無救援,當忍恥出降,以活士民。」因嘆曰:「誤我事者,二公也!」使侍中宗敞送降牋於考異曰:帝紀作「宋敞」,今從晉春秋。〉索綝潛留,使其子說曰:「今城中食猶足支一年,未易克也,若許以車騎、儀同、萬戶郡公者,請以城降。」斬而送之,曰:「帝王之師,以義行也。孤將兵十五年,未嘗以詭計敗人,必窮兵極勢,然後取之。今索綝所言如此,天下之惡一也,輒相為戮之。若兵食審未盡者,便可勉強固守;如其糧竭兵微,亦宜早寤天命。」
  甲午,宗敞營;乙未,帝乘羊車,肉袒、銜璧、輿櫬出東門降。群臣號泣,攀車執帝手,帝亦悲不自勝。御史中丞馮翊 吉朗嘆曰:「吾智不能謀,勇不能死,何忍君臣相隨,北面事賊虜乎!」乃自殺。焚櫬受璧,使宗敞奉帝還宮。丁酉,遷帝及公卿以下於其營;辛丑,送至平陽。壬寅,光極殿,帝稽首於前。麴允伏地慟哭,扶不能起。怒,囚之,自殺。以帝為光祿大夫,封懷安侯。以大司馬為假黃鉞、大都督、督西諸軍事、太宰,封秦王。大赦,改元麟嘉。以麴允忠烈,贈車騎將軍,謚節愍侯。以索綝不忠,斬于都市。尚書梁允、侍中梁濬考異曰:十六國春秋作「司徒梁汾」,與帝紀異。〉等及諸郡守皆為所殺,華輯南山
  干寶論曰:昔高祖 宣皇帝,以雄才碩量,應時而起,性深阻有若城府,而能寬綽以容納;行數術以御物,而知人善采拔。於是百姓與能,大象始構。世宗承基,太祖繼業,咸黜異圖,用融前烈。至于世祖,遂享皇極,仁以厚下,儉以足用,和而不弛,寬而能斷,掩之舊域,班正朔於八荒,于時有「天下無窮人」之諺,雖太平未洽,亦足以明民樂其生矣。
  武皇既崩,山陵未乾而變難繼起。宗子無維城之助,師尹無具瞻之貴,朝為,夕成;國政迭移於亂人,禁兵外散於四方,方岳無鈞石之鎮,關門無結草之固。稱制,二帝失尊,何哉?樹立失權,託付非才,四維不張而苟且之政多也。
  夫基廣則難傾,根深則難拔,理節則不亂,膠結則不遷。昔之有天下者所以能長久,用此道也。后稷愛民,十六王而始君之,其積基樹本,如此其固。今之興也,其創基立本,固異於先代矣。加以朝寡純德之人,鄉乏不二之老,風俗淫僻,恥尚失所。學者以為宗而黜六經,談者以虛蕩為辯而賤名檢,行身者以放濁為通而狹節信,進仕者以苟得為貴而鄙居正,當官者以望空為高而笑勤恪。是以劉頌屢言治道,傅咸每糾邪正,皆謂之俗吏;其倚杖虛曠,依阿無心者,皆名重海內。若夫文王日昃不暇食,仲山甫夙夜匪懈者,蓋共嗤點以為灰塵矣!由是毀譽亂於善惡之實,情慝奔於貨欲之塗,選者為人擇官,官者為身擇利,世族貴戚之子弟,陵邁超越,不拘資次。悠悠風塵,皆奔競之士;列官千百,無讓賢之舉。子真崇讓而莫之省,子雅制九班而不得用。其婦女不知女工,任情而動,有逆于舅姑,有殺戮妾媵,父兄弗之罪也,天下莫之非也。禮法刑政,於此大壞,「國之將亡,本必先顛,」其此之謂乎!
  故觀阮籍之行而覺禮崩弛之所由,察庾純賈充之爭而見師尹之多僻,考平之功而知將帥之不讓,思郭欽之謀而寤戎狄之有釁,覽傅玄劉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核傅咸之奏、錢神之論而睹寵賂之彰。民風國勢,既已如此,雖以中庸之才、守文之主治之,猶懼致亂,況我惠帝以放蕩之德臨之哉!懷帝承亂得位,羈以強臣;愍帝奔播之後,徒守虛名。天下之勢既去,非命世之雄才,不能復取之矣!
 石勒樂平太守韓據〔「沾」原作「坫」。注:「余按武帝 泰始中,分上黨太原樂平郡,治沾縣沾縣上黨郡魏收 地形志樂平縣沾城師古曰:沾,音他兼翻。載記誤作坫』,當讀從音。」此據注改。〕請救於劉琨新得拓跋猗盧之眾,欲因其銳氣以討箕澹衛雄諫曰:「此雖民,久淪異域,未習明公之恩信,恐其難用。不若且內收鮮卑之餘穀,外抄賊之牛羊,閉關守險,務農息兵,待其服化感義,然後用之,則功無不濟矣。」不從,悉發其眾,命率步騎二萬為前驅,廣牧,為之聲援。
  石勒至,將逆擊之。或曰:「士馬精強,其鋒不可當,不若且引兵避之,深溝高壘以挫其銳,必獲萬全。」曰:「兵雖眾,遠來疲弊,號令不〔「齊」原作「從」,據晉書 石勒載記上、通典卷一五六兵典九通鑑紀事本末卷十三、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八十九改。〕何精強之有!今寇敵垂至,何可捨去!大軍一動,豈易中還!若乘我之退而逼之,顧逃潰不暇,焉得深溝高壘乎!此自亡之道也。」立斬言者。以孔萇為前鋒都督,令三軍:「後出者斬!」據險要,設疑兵於山上,前設二伏,出輕騎與戰,佯為不勝而走。縱兵追之,入伏中。前後夾擊軍,大破之,獲鎧馬萬計。率騎千餘奔代郡韓據棄城走,土震駭。
 □十二月,乙卯朔,日有食之。考異曰:帝紀天文志,皆誤作「甲申朔」。宋志「乙卯朔」,與長曆合。今從之。〉
 司空長史李弘石勒劉琨進退失據,不知所為,段匹磾遣信邀之,己未,率眾從飛狐匹磾,甚相親重,與之結婚,約為兄弟。分徙陽曲樂平民于襄國,置守宰而還。
  孔萇箕澹代郡,殺之。注:「據載記桑乾,則此代郡後魏代郡,非代郡也。」〕
  等攻賊帥馬嚴,久而不克。流民數萬戶在遼西,迭相招引,民不安業。問計於濮陽侯 張賓曰:「本非公之深仇,流民皆有戀本之志,今班師振旅,選良牧守使招懷之,則之寇可不日而清,遼西流民將相率而至矣。」乃召等歸,以武遂李回北督護,兼高陽太守。馬嚴士卒素服威德,多叛歸之,懼而出走,赴水死。率其眾降。徙居易京,流民歸之者相繼於道。喜,封弋陽子,增張賓邑千戶,進位前將軍;固辭不受。
 □丞相長安不守,出師露次,躬擐甲胄,移檄四方,刻日北征。以漕運稽期,丙寅,斬督運令史淳于伯。刑者以刀拭柱,血逆流上,至柱末二丈餘而下,觀者咸以為冤。丞相司直劉隗上言:「罪不至死,請免從事中郎周莚等官。」於是右將軍王導等上疏引咎,請解職。曰:「政刑失中,皆吾闇塞所致。」一無所問。
  性剛訐,當時名士多被彈劾,率皆容貸,由是眾怨皆歸之。南中郎將王含之兄也,以族強位顯,驕傲自恣,一請參佐及守長至二十許人,多非其才;劾奏,文致甚苦,事雖被寢,而王氏深忌疾之。
 丞相邵續冀州刺史。女婿廣平 劉遐聚眾之間,平原內史。
 □跋普根之子又卒,〔「拓」原作「托」。注:「托,與拓通,魏收 魏書本作「托跋』。」今統一作「拓」。〕國人立其從父鬱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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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年號

 從好太王建元永樂開始,至寶藏王共10王,其中長壽王及安原王至少有3個年號,平原王至少有2個年號,因此保守估計高句麗最少使用15個以上的年號。 好太王,391-412在位 永樂391-412 22 長壽王,412-491在位 □□413-? 延壽451-? 建興472-? 文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