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3日 星期日

資治通鑑卷090

資治通鑑 卷第九十
  晉紀十二 起強圉赤奮若(丁丑),盡著雍攝提格(戊寅),凡二年。

  中宗元皇帝

建武元年(丁丑、紀元二八三四年)漢昭武帝麟嘉二年、成武帝玉衡七年、前涼西平元公建興五年、代王拓跋鬱律元年
 □春,正月,兵東略弘農,太守宋哲東。
 □黃門郎史淑、侍御史王沖長安涼州,稱愍帝出降前一日,使等齎詔賜張寔,拜大都督、涼州牧、侍中、司空,〔「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承制行事,且曰:「朕已詔琅邪王時攝大位;君其協贊琅邪,共濟多難。」等至姑臧大臨三日,辭官不受。
  初,叔父西海太守,聞長安危逼,請為先鋒入援。以其老,弗許。及聞長安不守,悲憤而卒。
  遣太府司馬韓璞、撫戎將軍張閬等率步騎一萬東擊;命討虜將軍陳安太守賈騫〔「安」字原無,據胡三省 資治通鑑音注卷九十補。〕隴西太守吳紹各統郡兵為前驅。又遺相國書曰:「王室有事,不忘投軀。前遣賈騫瞻公舉動,中被符命,敕還軍。俄聞寇逼長安胡崧不進,麴允持金五百,請救於,遂決遣等進軍度嶺。會聞朝廷傾覆,為忠不遂,憤痛之深,死有餘責。今更遣等,唯公命是從。」等卒不能進而還。
  至南安,諸斷路,相持百餘日,糧竭矢盡。殺車中牛以饗士,泣謂之曰:「汝曹念父母乎?」曰:「念。」「念妻子乎?」曰:「念。」「欲生還乎?」曰:「欲。」「從我令乎?」曰:「諾。」乃鼓譟進戰。會張閬金城兵繼至,夾擊,大破之,斬首數千級。
  先是,長安謠曰:「秦川中,血沒腕,唯有涼州倚柱觀。」及兵覆中,隴右之民,死者什八九,獨涼州安全。
 二月,使從弟率步騎三萬攻滎陽,太守李矩韓王故壘,相去七里,遣使招。時兵猝至,未及為備,乃遣使詐降於不復設備,大饗,渠帥皆醉。欲夜襲之,士卒皆恇懼,乃遣其將郭誦禱於子產祠,使巫揚言曰:「子產,當遣神兵相助。」眾皆踊躍爭進。選勇敢千人,使將之,掩擊營,斬首數千級,僅以身免。
 辛巳,宋哲建康,稱受愍帝詔,令丞相琅邪王 統攝萬機。三月,琅邪王素服出次,舉哀三日。於是西陽王 及官屬等共上尊號,王不許。等固請不已,王慨然流涕曰:「孤,罪人也。諸賢見逼不已,當歸琅邪耳!」呼私奴,命駕將歸國。等乃請依故事,稱晉王;許之。辛卯,即晉王位,大赦,改元建武〔「建武」二字原無,今補其年號。〕始備百官,立宗廟,建社稷。
 □劉琨段匹磾相與歃血同盟,期以翼戴晉室。辛丑,檄告,遣兼左長史、右司馬溫嶠匹磾遣左長史榮邵,奉表及盟文詣建康勸進。之弟子也。之從母為妻,曰:「祚雖衰,天命未改,吾當立功河朔,使卿延譽南。行矣,勉之!」
  王以鮮卑大都督慕容廆為都督遼左雜夷流民諸軍事、龍驤將軍、大單于、昌黎公不受。征虜將軍魯昌曰:「今兩京覆沒,天子蒙塵,琅邪王承制東,為四海所係屬。明公雖雄據一方,而諸部猶阻兵未服者,蓋以官非王命故也。謂宜通使琅邪,勸承大統,然後奉詔令以伐有罪,誰敢不從!」處士遼東 高詡曰:「霸王之資,非義不濟。今晉室雖微,人心猶附之,宜遣使東,示有所尊,然後仗大義以征諸部,不患無辭矣。」從之,遣長史王濟浮海詣建康勸進。
 有司請立太子,王愛次子宣城公 ,欲立之,謂王導曰:「立子當以德。」導曰:「世子、宣城,俱有朗俊之美,而世子年長。」王從之。夏,四月,〔「夏四月」三字原繫於後文「廢乂為北部王」句之前,據建康實錄卷五移至「立太子」段。〕丙辰,立世子為王太子;考異曰:帝紀作「三月」,建康實錄作「四月」。按長曆,三月癸未朔,無丙辰,四月癸丑朔,四日丙辰,實錄是。〉琅邪王,奉恭王後;仍以都督三州諸軍事,鎮廣陵。以西陽王 為太保,封譙剛王 之子譙王〔「氶」原作「承」,據通鑑紀事本末卷十四改。〕考異曰:晉陽秋司馬氏譜並作「丞」,晉書 宗室傳晉中興書作「承」,一云「氶」。按「氶」字見玉篇,與「」「拯」音義同。時有南宮王,不應同名,作氶是。〉宣帝之弟子也。又以征南大將軍王敦為大將軍、江州牧,揚州刺史王導為驃騎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領中書監、錄尚書事,丞相左長史刁協為尚書左僕射,右長史周顗為吏部尚書,軍諮祭酒賀循為中書令,右司馬戴淵王邃為尚書,司直劉隗為御史中丞,行參軍劉超為中書舍人,參軍事孔愉長兼中書郎;自餘參軍悉拜奉車都尉,掾屬拜駙馬都尉,行參軍舍人拜騎都尉。王敦辭州牧,王導統六州,辭中外都督,賀循以老病辭中書令,王皆許之,以為太常。是時承喪亂之後,東草創,刁協久宦中朝,諳練舊事,賀循為世儒宗,明習禮學,凡有疑議,皆取決焉。〔此段原繫於三月,在「劉琨、段匹磾相與歃血同盟」二段之前,據建康實錄卷五移至四月。〕
 相國使其黨王平謂太弟曰:〔「乂」原作「」,今一律作「乂」;下同。〕「適奉中詔,云京師將有變,宜衷甲以備非常。」信之,命宮臣皆衷甲以居。馳遣告靳準王沈以白曰:「太弟將為亂,已衷甲矣!」大驚曰:「寧有是耶!」王沈等皆曰:「臣等聞之久矣,屢言之,而陛下不之信也。」使以兵圍東宮。使酋長十餘人,窮問之,皆懸首高格,燒鐵灼目,酋長自誣與謀反。等曰:「吾今而後知卿等之忠也!當念知無不言,勿恨往日言而不用也!」於是誅東宮官屬及素所親厚,等素所憎怨者大臣數十人,坑士卒萬五千餘人。廢北海王尋使賊殺之。形神秀爽,寬仁有器度,故士心多附之。聞其死,哭之慟,曰:「吾兄弟止餘二人而不相容,安得使天下知吾心耶!」叛者甚眾,以靳準行車騎大將軍,討平之。
 □五月,壬午,日有食之。考異曰:帝紀天文志皆云「五月丙子,日食。」按長曆,是月壬午朔,無丙子,今以為據。〉
 □六月,丙寅,溫嶠等至建康王導周顗庾亮等皆愛才,爭與之交。是時,太尉、豫州荀組冀州刺史邵續青州刺史曹嶷寧州刺史王遜東夷校尉崔毖等皆上表勸進,王不許。
 初,流民張平樊雅各聚眾數千人在,為塢主。王之為丞相也,遣行參軍譙國 桓宣往說皆請降。及豫州刺史祖逖出屯蘆洲,遣參軍〔「乂」原作「」,據下文改。〕意輕,視其屋,曰:「可作馬廐。」見大鑊,曰:「可鑄鐵器。」曰:「此乃帝王鑊,天下清平方用之,奈何毀之!」曰:「卿未能保其頭,而愛鑊耶!」大怒,於坐斬,勒兵固守。攻之,歲餘不下,乃誘其部將謝浮,使殺之;進據太丘樊雅猶據譙城,與相拒。攻之不克,請兵於南中郎將王含桓宣時為參軍,將兵五百助曰:「卿信義已著於彼,今復為我說。」乃單馬從兩人詣曰:「祖豫州方欲平蕩,倚卿為援;前殷乂輕薄,非豫州意也。」即詣降。既入譙城石勒石虎王含復遣桓宣救之,解去。譙國內史。
  己巳,晉王傳檄天下,稱「石虎敢率犬羊,渡河縱毒,今遣琅邪王 等九軍,銳卒三萬,水陸四道,徑造賊場,受祖逖節度。」尋復召建康
 秋,七月,大旱;雍州大蝗;溢,漂千餘家。
 □晉王 為皇太子,領相國、大單于,總攝朝政如故。大赦。
 □段匹磾劉琨為大都督,檄其兄遼西公 疾陸眷及叔父涉復辰、弟末柸等會于固安,共討石勒末柸疾陸眷涉復辰曰:「以父兄而從子弟,恥也;且幸而有功,匹磾獨收之,吾屬何有哉!」各引兵還。匹磾不能獨留,亦還
 □以荀組為司徒。
 八月, 趙固襲衛將軍華薈臨潁,殺之。
  初,趙固與長史周振有隙,密譖李矩之破劉暢也,於帳中得詔,令既克,還過洛陽,收斬之,以送以示父子,率騎一千來降;復令洛陽
 鄭攀等相與拒王廙,眾心不壹,散還橫桑口,欲入杜曾王敦武昌太守趙誘襄陽太守朱軌擊之,等懼,請降。杜曾亦請擊第五猗襄陽以自贖。
  將赴荊州,留長史劉浚揚口壘竟陵內史朱伺曰:「,猾賊也,外示屈服,欲誘官軍使西,然後兼道襲揚口耳。宜大部分,未可便西。」性矜厲自用,以為老怯,遂西行。等果還趨揚口乃遣歸,纔至壘,即為所圍。劉浚自守北門,使守南門。馬儁來攻壘,妻子先在壘中,或欲皮其面以示之。曰:「殺其妻子,未能解圍,但益其怒耳。」乃止。攻陷北門,被傷,退入船,開船底以出,沈行五十步,乃得免。遣人說曰:「馬儁德卿全其妻子,今盡以卿家內外百口付已盡心收視,卿可來也。」報曰:「吾年六十餘,不能復與卿作賊,吾死亦當南歸,妻子付汝裁之。」乃就王廙甑山,病創而卒。
  九月,〔「九月」二字原無,據晉書 愍帝紀補。〕戊寅,趙誘朱軌及陵江將軍黃峻戰於女觀湖等皆敗死。乘勝徑造沔口,威震
  王使豫章太守周訪擊之。有眾八千,進至沌陽銳氣甚盛,使將軍李恒督左甄,許朝督右甄,自領中軍。先攻左、右甄,於陣後射雉以安眾心,令其眾曰:「一甄敗,鳴三鼓;兩甄敗,鳴六鼓。」趙誘,將父餘兵屬左甄,力戰,敗而復合,馳馬告怒,叱令更進,號哭還戰。自旦至申,兩甄皆敗。選精銳八百人,自行酒飲之,敕不得妄動,聞鼓音乃進。兵未至三十步,親鳴鼓,將士皆騰躍奔赴,遂大潰,殺千餘人。夜追之,諸將請待明日,曰:「驍勇能戰,向者彼勞我逸,故克之;宜及其衰乘之,可滅也。」乃鼓行而進,遂定走保武當王廙始得至荊州以功遷梁州刺史,屯襄陽
 □冬,十月,丁未,琅邪 薨。〔「孝」字原無,據晉書 琅邪孝王裒傳補。〕
 □十一月,己酉朔,日有食之。〔據劉次沅 諸史天象記錄考証,此日食中原不可見。〕考異曰:帝紀天文志皆云「十一月丙子日食。」按長曆,十月、十二月皆己卯朔,是月己酉朔,二十八日丙子。晉書 元帝紀,十一月有甲子、丁卯。若丙子朔,則甲子、丁卯乃在十月。又劉琨集,是年三月癸未朔,八月庚辰朔,皆與長曆合,今以為據。〉
 □丁卯,以劉琨為待中、太尉。
 □征南軍司戴邈上疏,以為:「喪亂以來,庠序墮廢;議者或謂平世尚文,遭亂尚武,此言似之,而實不然。夫儒道深奧,不可倉猝而成。比天下平泰,然後修之,則廢墜已久矣。又,貴遊之子,未必有斬將搴旗之才,從軍征戍之役,不及盛年使之講肄道義,良可惜也。世道久喪,禮俗日弊,猶火之消膏,莫之覺也。今王業肇建,萬物權輿,謂宜篤道崇儒,以勵風化。」王從之,始立太學。
 出畋,以愍帝行車騎將軍,戎服執戟前導。見者指之曰:「此故長安天子也。」聚而觀之,故老有泣者。太子言於曰:「昔周武王豈樂殺乎?正恐同惡相求,為患故也。今興兵聚眾者,皆以子業為名,不如早除之,以絕其望!〔「以絕其望」四字原無,據晉書 劉聰載記補。〕曰:「吾前殺庾珉輩,而民心猶如是。吾未忍復殺也,且小觀之。」十二月,饗群臣于光極殿,使愍帝行酒洗爵,已而更衣,又使之執蓋;臣多涕泣,有失聲者。尚書郎隴西 辛賓起,抱帝大哭,命引出,斬之。
  趙固河內太守郭默 河東,至,右司隸部民奔之者三萬餘人。騎兵將軍劉勳追擊之,殺萬餘人,引歸。太子率將軍劉雅生等步騎十萬屯小平津揚言曰:「要當生縛劉粲以贖天子。」表於曰:「子業若死,民無所望,則不為李矩趙固之用,不攻而自滅矣。」戊戌,愍帝遇害於平陽雅生洛陽陽城山
 是歲,王命課督農功,二千石、長吏以入穀多少為殿最,諸軍各自佃作,即以為稟。
 □氐王 楊茂搜卒,長子難敵立,與少子堅頭分領部曲;難敵左賢王,屯下辨堅頭右賢王,屯河池
 河南王 吐谷渾卒。吐谷渾者,慕容廆之庶兄也,〔「長」字原無,據晉書 吐谷渾傳補。〕涉歸,分戶一千七百以隸之。及嗣位,二部馬遣使讓吐谷渾曰:「先公分建有別,奈何不相遠異,而令馬有傷」吐谷渾怒曰:「馬是六畜,乃其常,何至怒及於人!欲遠別甚易,恐後會為難耳!今當去汝萬里之外。」遂率其眾西徙。悔之,遣其長史婁馮追謝之。吐谷渾曰:「先公嘗稱卜筮之言云,『吾二子皆當強盛,祚流後世。』我,孽子也;理無並大。今因馬而別,殆天意乎!」遂不復還,西附陰山而居。屬永嘉之亂,因度而西,據洮水之西,極于白蘭,地方數千里。鮮卑謂兄為阿干追思之,為之作阿干之歌吐谷渾有子六十人,長子吐延嗣。吐延長大有勇力,皆畏之。
大興元年(戊寅、紀元二八三五年)前趙劉曜光初元年、成武帝玉衡八年、前涼西平元公建興六年、代王拓跋鬱律二年
 春,正月,遼西公 疾陸眷卒,其子幼,叔父涉復辰自立。段匹磾往奔喪;段末柸宣言:「匹磾之來,欲為篡也。」匹磾右北平涉復辰發兵拒之。末柸乘虛襲涉復辰,殺之,其子弟黨羽,自稱單于。迎擊匹磾,敗之;匹磾走還
 □三月,癸丑,愍帝凶問至建康,王斬縗居廬。百官請上尊號,王不許。紀瞻曰:「晉氏統絕,於今二年,陛下當承大業;顧望宗室,誰復與讓!若光踐大位,則神、民有所憑依;苟為逆天時,違人事,大勢一去,不可復還。今兩都燔蕩,宗廟無主,劉聰竊號於西北,而陛下方高讓於東南,此所謂揖讓而救火也。」王猶不許,使殿中將軍韓績撤去御坐。曰:「帝坐上應列星,敢動者斬!」王為之改容。
  奉朝請周嵩上疏曰:「古之王者,義全而後取,讓成而後得,是以享世長久,重光萬載也。今梓宮未返,舊京未清,義夫泣血,士女遑遑。宜開延嘉謀,訓卒勵兵,先雪社稷大恥,副四海之心,則神器將安適哉!」由是忤旨,出為新安太守,又坐怨望抵罪。之弟也。
  丙辰,王即皇帝位,百官皆陪列。帝命王導升御牀共坐,固辭曰:「若太陽下同萬物,蒼生何由仰照!」帝乃止。大赦,改元大興〔「大興」二字原無,今補其年號。〕文武增位二等。帝欲賜諸吏投刺勸進者加位一等,民投刺者皆除吏,凡二十餘萬人。散騎常侍熊遠曰:「陛下應天繼統,率土歸戴,豈獨近者情重,遠者情輕!不若依法遍賜天下爵,於恩為普,且可以息檢覈之煩,塞巧偽之端也。」帝不從。
 庚午,立王太子為皇太子。太子仁孝,喜文辭,善武藝,好賢禮士,容受規諫,與庾亮溫嶠等為布衣之交。風格峻整,善談,帝器重之,聘妹為太子妃。帝以賀循行太子太傅,周顗為少傅,庾亮以中書郎侍講東宮。帝好刑名家,以韓非書賜太子。庾亮諫曰:「刻薄傷化,不足留聖心。」太子納之。
 帝復遣使授慕容廆龍驤將軍、大單于、昌黎公辭公爵不受。游邃為龍驤長史,劉翔為主簿,命創定府朝儀法。裴嶷言於曰:「晉室衰微,介居表,威德不能及遠,中原之亂,非明公不能拯也。今諸部雖各擁兵,然皆頑愚相聚,宜以漸取,以為西討之資。」曰:「君言大,非孤所及也。然君中朝名德,不以孤僻陋而誨之,是天以君賜孤而祐其國也。」乃以為長史,委以軍國之謀,諸部弱小者,稍稍擊取之。
 李矩使郭默郭誦趙固,屯于洛汭潛遣其將耿稚等夜濟營, 貝丘王 翼光覘知之,以告太子,請為之備。曰:「彼聞趙固之敗,自保不暇,安敢來此耶!毋為驚動將士!」俄而等奄至,十道進攻,眾驚潰,死傷太半,走保陽鄉等據其營,獲器械、軍資,不可勝數。及旦,等兵少,更與劉雅生收餘眾攻之,使太尉范隆率騎助之,與等相持,苦戰二十餘日,不能下。李矩進兵救之,兵臨拒守,兵不得濟。等殺其所獲牛馬,焚其軍資,突圍奔虎牢。詔以都督河南三郡諸軍事。
 □ 螽斯則百堂災,燒殺之子會稽王 等二十一人。
 □以其子濟南王 為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齊王 為大司徒。
 焦嵩陳安舉兵逼上邽,相國遣使告急於張寔金城太守竇濤督步騎二萬赴之。軍至新陽,聞愍帝崩,謀稱尊號。破都尉張詵言於曰:「南陽王,國之疏屬,忘其大恥而亟欲自尊,必不能成功。晉王近親,且有名德,當率天下以奉之。」從之,遣牙門蔡忠奉表詣建康;比至,帝已即位。不用東年號,猶稱建興
 □夏,四月,丁丑朔,日有食之。
 □加王敦 江州牧,王導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遣八部從事行揚州郡國,還,同時俱見。諸從事各言二千石官長得失,獨顧和無言。問之,曰:「明公作輔,寧使網漏吞舟,何緣采聽風聞,以察察為政耶!」咨嗟稱善。之族子也。
 □丞相范長生卒;長生子侍中為丞相。〔「主」原作「王」,今改之。〕長生博學,多藝能,年近百歲,人奉之如神。
 □中常侍王沈養女有美色,立以為左皇后。尚書令王鑒、中書監崔懿之、中書令曹恂諫曰:「臣聞王者立后,比德乾坤,生承宗廟,沒配后土。必擇世德名宗,幽閑令淑,乃副四海之望,稱神祇之心。孝成帝趙飛燕為后,使繼嗣絕滅,社稷為墟,此前鑑也。自麟嘉以來,中宮之位,不以德舉。借使之弟女,刑餘小醜,猶不可以塵汙椒房,況其家婢耶!六宮妃嬪,皆公子公孫,奈何一旦以婢主之!臣恐非國家之福也。」大怒,使中常侍宣懷謂太子曰:「等小子,狂言侮慢,無復君臣上下之禮,其速考實!」於是收等送市,皆斬之。金紫光祿大夫王延馳將入諫,門者弗通。
  等臨刑,王沈以杖叩之曰:「庸奴,復能為惡乎?乃公何豫汝事!」瞋目叱之曰:「豎子,滅大漢者,正坐汝鼠輩與靳準耳!要當訴汝於先帝,取汝於地下治之。」曰:「吾受詔收君,有何不善,君言滅由吾也?」曰:「汝殺皇太弟,使主上獲不友之名。國家蓄養汝輩,何得不滅!」懿之曰:「汝心如梟鏡,必為國患,汝既食人,人亦當食汝。」
  又立宣懷養女為中皇后。
 □司徒荀組許昌,逼於石勒,率其屬數百人渡,詔與太保西陽王 並錄尚書事。
 段匹磾之奔疾陸眷喪也,劉琨使其世子送之。匹磾敗,段末柸所得。末柸厚禮之,許以幽州刺史,欲與之襲匹磾,密遣使齎書,請為內應,為匹磾邏騎所得。時別屯征北小城,不知也,來見匹磾匹磾書示曰:「意亦不疑公,是以白公耳。」曰:「與公同盟,庶雪國家之恥,若兒書密達,亦終不以一子之故負公而忘義也。」匹磾雅重,初無害意,將聽還屯。其弟叔軍匹磾曰:「我,胡夷耳;所以能服人者,畏吾眾也。今我骨肉乖離,是其良圖之日;若有奉以起,吾族盡矣。」匹磾遂留之庶長子懼誅,與左長史楊橋等閉門自守,匹磾攻拔之。代郡太守辟閭嵩、後將軍韓據復潛謀襲匹磾,事泄,匹磾及其徒黨,悉誅之。五月,癸丑,匹磾稱詔收,縊殺之,殺其子姪四人。從事中郎盧諶崔悅等率餘眾奔遼西,依段末柸,奉劉群為主;將佐多奔石勒之曾孫也。朝廷以匹磾尚強,冀其能平河朔,乃不為舉哀。溫嶠表:「盡忠帝室,家破身亡,宜在褒恤。」盧諶崔悅末柸使者,亦上表為訟冤。後數歲,乃贈太尉、侍中,謚曰。於是死故,皆不附匹磾
  末柸遣其弟攻匹磾匹磾率其眾數千將奔邵續石越邀之於鹽山,大敗之,匹磾復還保末柸自稱幽州刺史。
  初,溫嶠劉琨奉表詣建康,其母崔氏固止之,絕裾而去。既至,屢求返命,朝廷不許,會死,除散騎侍郎。聞母亡,阻亂不得奔喪、臨葬,固讓不拜,苦請北歸。詔曰:「凡行禮者,當使理可經通。今桀逆未梟,諸軍奉迎梓宮猶未得進,以一身,於何濟其私難而不從王命耶!」不得已受拜。
 初,曹嶷既據青州,乃叛來降。又以建康懸遠,勢援不接,復與石勒相結, 東州大將軍、青州牧,封琅邪公
 □六月,甲申,以刁協為尚書令,荀崧為左僕射。性剛悍,與物多忤,與侍中劉隗懼為帝所寵任;欲矯時弊,每崇上抑下,排沮豪強,故為王氏所疾,諸刻碎之政,皆云所建。又使酒放肆,侵毀公卿,見者皆側目憚之。
 □戊戌,封皇子武陵王
 □劉虎朔方拓跋鬱律西部。秋,七月,鬱律,大破之。走出塞,從弟路孤率其部落降于鬱律。於是鬱律西取烏孫故地,東兼勿吉以西,士馬精強,雄於北方。
 寢疾,徵大司馬為丞相,石勒為大將軍,皆錄尚書事,受遺詔輔政。固辭。乃以為丞相、領雍州牧,為大將軍、領二州牧,辭不受。以上洛王 為太宰,濟南王 為大司馬,昌國公 為太師,朱紀為太傅,呼延晏為太保,並錄尚書事;范隆守尚書令、儀同三司,靳準為大司空、領司隸校尉,皆迭決尚書奏事。癸亥,卒。甲子,太子即位。尊皇后靳氏為皇太后,樊氏弘道皇后弘德皇后〔「宣氏」原作「武氏」,據晉書 劉聰載記改。〕王氏弘孝皇后;立其妻靳氏為皇后,子元公為太子。大赦,改元漢昌。葬宣光陵,謚曰昭武皇帝,廟號烈宗靳太后等皆年未盈二十,多行無禮,無復哀戚。
  靳準陰有異志,私謂曰:「如聞諸公欲行之事,先誅太保及臣,以大司馬統萬機,陛下宜早圖之!」不從。懼,復使二靳氏言之,乃從之。收其太宰、大司馬母弟車騎大將軍吳王 、太師、大司徒齊王 ,皆殺之。朱紀范隆長安。八月,治兵於上林,謀討石勒。以丞相為相國、大都督、都督中外諸軍事,〔「大都督」三字原無,據太平御覽卷一一九引十六國春秋湯球 十六國春秋輯補卷五補。〕仍鎮長安靳準為大將軍、錄尚書事。常遊宴後宮。軍國之事,一決於矯詔以從弟為車騎將軍,為衛將軍。
  將作亂,謀於王延弗從,馳,將告之;遇靳康,劫以歸。遂勒兵升光極殿,使甲士執,數而殺之,謚曰隱帝太平御覽卷一一九引十六國春秋作「靈帝」。〕劉氏男女,無少長皆斬東市。發永光宣光二陵,斬屍,焚其宗廟。自號大將軍、漢天王,稱制,置百官,謂安定 胡嵩曰:「自古無人為天子者,今以傳國璽付汝,還如晉家。」不敢受,怒,殺之。遣使告司州刺史李矩曰:「劉淵屠各小醜,因之亂。矯稱天命,使二帝幽沒。輒率眾扶侍梓宮,請以上聞。」馳表于帝,帝遣太常韓胤等奉迎梓宮。尚書北宮純等招集人,堡於東宮,靳康攻滅之。欲以王延為左光祿大夫,罵曰:「屠各逆奴,何不速殺我,以吾左目置西陽門,觀相國之入也;右目置建春門,觀大將軍之入也!」殺之。
  相國聞亂,自長安赴之。石勒率精銳五萬以討,據襄陵北原。數挑戰,堅壁以挫之。
  冬,十月,赤壁。太保呼延晏等自平陽歸之,與太傅朱紀等共上尊號。即皇帝位,大赦,唯靳準一門不在赦例。改元光初。以朱紀領司徒,呼延晏領司空,太尉范隆以下悉復本位。以石勒為大司馬、大將軍,加九錫,增封十郡,進爵為趙公
  進攻平陽小城〔「小城」二字原無,據晉書 石勒載記補。〕降者十餘萬落,皆徙之於所部郡縣。
  使征北將軍劉雅、鎮北將軍劉策汾陰,與共討
 □十一月,乙卯,日夜出,高三丈。
 □詔以王敦荊州牧,加陶侃都督交州諸軍事。固辭州牧,乃聽為刺史。
 庚申,詔群公卿士各陳得失。御史中丞熊遠上疏,以為:「賊猾,梓宮未返,而不能遣軍進討,一失也;群官不以讎賊未報為恥,務在調戲、酒食而已,二失也。選官用人,不料實德,唯在白望,不求才幹,唯事請託,當官者以治事為俗吏,奉法為苛刻,盡禮為諂諛,從容為高妙,放蕩為達士,驕蹇為簡雅,三失也;世之所惡者,陸沈泥滓;時之所善者,翱翔雲霄。是以萬機未整,風俗偽薄。朝廷群司,以從順為善,相違見貶,安得朝有辨爭之臣,士無祿仕之志乎!古之取士,敷奏以言;今光祿不試,甚違古義。又舉賢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權貴,是以才不濟務,奸無所懲。若此道不改,求以救亂,難矣!」
  先是,帝以離亂之際,欲慰悅人心,州郡秀、孝,至者不試,普皆署吏。尚書陳頵亦上言:「宜漸循舊制,試以經策。」帝從之,仍詔:「不中科者,刺史、太守免官。」於是秀、孝皆不敢行,其有到者,亦皆託疾,比三年無就試者。帝欲特除孝廉已到者官,尚書郎孔坦奏議,以為:「近郡懼累君父,皆不敢行;遠郡冀於不試,冒昧來赴。今若偏加除署,是為謹身奉法者失分,僥倖投射者得官,頹風傷,恐從此始。不若一切罷歸,而為之延期,使得就學,則法均而令信矣。」帝從之,聽孝廉申至七年乃試。之從子也。
 靳準使侍中卜泰送乘輿、服御請和於石勒,送於曰:「先帝末年,實亂大倫。司空行之權,使朕及此,其功大矣。若早迎大駕者,當悉以政事相委,況免死乎!卿為朕入城,具宣此意。」平陽自以殺母兄,沈吟未從。十二月,左、右車騎將軍喬泰王騰、衛將軍靳康等,相與殺,推尚書令靳明為主,遣卜泰奉傳國六璽降石勒大怒,進軍攻出戰,大敗,乃嬰城固守。
 □丁丑,封皇子琅邪王鄭夫人之子,生二年矣,帝愛之,以其疾篤,故王之。己卯,薨。帝以成人之禮葬之,備吉凶儀服,營起園陵,功費甚廣。琅邪國右常侍會稽 孫霄上疏諫曰:「古者凶荒殺禮,況今海內喪亂,憲章舊制,猶宜節省。而禮典所無,顧崇飾如是乎!竭已疲之民,營無益之事,殫已困之財,修無用之費,此臣之所不安也。」帝不從。
 彭城內史周撫沛國內史周默,以其眾降石勒。詔下邳內史劉遐彭城內史,與徐州刺史蔡豹泰山太守徐龕共討之。之玄孫也。
 □石虎之兵會石勒平陽靳明屢敗,遣使求救於使劉雅劉策迎之,平陽士女萬五千人奔西屯粟邑,收靳氏男女,無少長皆斬之。迎其母胡氏之喪於平陽,葬于粟邑,號曰陽陵,謚曰宣明皇太后石勒平陽宮室,使裴憲石會永光宣光二陵,收已下百餘口葬之,置戍而歸。
 □ 梁州刺史李鳳數有功,兄子晉壽,疾之。巴西叛,自至,使太傅,斬之;以李壽為前將軍,督巴西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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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年號

 從好太王建元永樂開始,至寶藏王共10王,其中長壽王及安原王至少有3個年號,平原王至少有2個年號,因此保守估計高句麗最少使用15個以上的年號。 好太王,391-412在位 永樂391-412 22 長壽王,412-491在位 □□413-? 延壽451-? 建興472-? 文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