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30日 星期一

資治通鑑卷039



資治通鑑 卷第三十九
  漢紀三十一 起昭陽協洽(癸未),盡閼逢涒灘(甲申),凡二年。

  淮陽王

更始元年(癸未、紀元二五四年)王莽地皇四年、隗囂漢復元年、李憲元年
 □春,正月,〔「正月」下原有「甲子朔」三字,今刪之。見下文考異。〕兵與下江兵共攻甄阜梁丘賜,斬之,考異曰: 光武紀作「正月甲子朔,斬」。按劉羲叟 長曆更始元年正月壬子朔,甲子十三日,非朔日,此或衍「朔」字,或「甲子」為「壬子」之訛;今據 ,不書干支。〉殺士卒二萬餘人。王莽納言將軍、秩宗將軍陳茂引兵欲據與戰於淯陽下,〔「縯」原作「演」,據前後文改。〕大破之,遂圍。先是,賊眾雖數十萬人,訖無文書、號令、旌旗、部曲;及兵起,皆稱將軍,攻城略地,移書稱說。聞之,始懼。
  舂陵戴侯曾孫平林兵中,號更始將軍。時兵已十餘萬,諸將議以兵多而無所統一,欲立劉氏以從人望。南陽豪傑及王常等皆欲立劉縯;而新市平林將帥樂放縱,憚威明,貪懦弱,先共定策立之,然後召示其議。曰:「諸將軍幸欲尊立宗室,甚厚!然今赤眉,眾數十萬,聞南陽立宗室,恐赤眉復有所立,如此必將內爭。〔「如此必將內爭」六字原無,據後漢書 齊武王縯傳後漢紀卷一補。〕王莽未滅而宗室相攻,是疑天下而自損權,非所以破也。且首兵唱號,鮮有能遂。〔「且首兵唱號,鮮有能遂」九字原無,據後漢書 齊武王縯傳後漢紀卷一補。〕舂陵三百里耳,遽自尊立,為天下準的,使後人得承吾敝,非計之善者也。不如且稱王以號令,王勢亦足以斬諸將。若赤眉所立者賢,相率而往從之,必不奪吾爵位;若無所立,破,降赤眉,然後舉尊號,亦未晚也。」諸將多曰:「善!」張卬考異曰:司馬彪 續漢書「卬」作「印」,袁宏 後漢紀作「斤」,皆誤。今從范曄 後漢書。〉拔劍擊地曰:「疑事無功,今日之議,不得有二!」眾皆從之。二月,辛巳朔,設壇場於淯水上沙中,即皇帝位,南面立,朝群臣;羞愧流汗,舉手不能言。於是大赦,改元更始〔「更始」二字原無,今補其年號。〕以族父為國三老,王匡定國上公王鳳成國上公朱鮪為大司馬,劉縯為大司徒,陳牧為大司空,餘皆九卿將軍。由是豪傑失望,多不服。
 □王莽欲外示自安,乃染其鬚髮,立杜陵 史諶女為皇后;置後宮,位號視公、卿、大夫、元士者凡百二十人。
 □赦天下,詔:「王匡哀章等討盜賊,陳茂等討前隊醜虜,明告以生活、丹青之信;復迷惑不解散,將遣大司空、隆新公將百萬之師劋絕之矣。」
 □三月,王鳳與太常偏將軍劉秀等徇昆陽定陵,皆下之。
 □王莽陳茂敗,乃遣司空王邑馳傳,與司徒王尋發兵平定東;徵諸明兵法六十三家以備軍吏,以長人巨毋霸為壘尉,又驅諸猛獸虎、豹、犀、象之屬以助威武。洛陽,州郡各選精兵,牧守自將,定會者四十二萬人,號百萬;餘在道者,旌旗、輜重,千里不絕。夏,五月,南出潁川,與陳茂合。
  諸將見兵盛,皆返走,入昆陽,惶怖,憂念妻孥,欲散歸諸城。劉秀曰:「今兵穀既少而外寇強大,并力禦之,功庶可立;如欲分散,勢無俱全。且宛城未拔,不能相救;昆陽即拔,一日之間,諸部亦滅矣。今不同心膽,共舉功名,反欲守妻子財物耶!」諸將怒曰:「劉將軍何敢如是!」笑而起。會候騎還,言:「大兵且至城北,軍陣數百里,不見其後。」諸將素輕,及迫急,乃相謂曰:「更請劉將軍計之。」復為圖畫成敗,諸將皆曰:「諾。」時城中唯有八九千人,使王鳳與廷尉大將軍王常昆陽,夜與五威將軍李軼等十三騎出城南門,於外收兵。
  時兵到城下者且十萬,等幾不得出。縱兵圍昆陽曰:「昆陽城小而堅,今假號者在,亟進大兵,彼必奔走;敗,昆陽自服。」曰:「吾昔圍翟義,坐不生得以見責讓,今將百萬之眾,遇城而不能下,非所以示威也。當先屠此城,蹀血而進,前歌後舞,顧不快耶!」遂圍之數十重,列營百數,雲車十餘丈,瞰臨城中,旗幟蔽野,埃塵連天,〔「雲車十餘丈,瞰臨城中,旗幟蔽野,埃塵連天」十七字原無,據後漢書 光武帝紀補。〕鉦鼓之聲聞數十里,或為地道、衝輣撞城;積弩亂發,矢下如雨,城中負戶而汲。王鳳等乞降,不許。自以功在漏刻,不以軍事為憂。曰:「兵法:『圍城為之闕』,宜使得逸出以怖下。」又不聽。
 □棘陽守長岑彭前隊嚴說共守宛城兵攻之數月,城中人相食,乃舉城降;更始入都之。諸將欲殺劉縯曰:「,郡之大吏,執心堅守,是其節也。今舉大事,當表義士,不如封之。」更始乃封歸德侯
 □劉秀定陵,悉發諸營兵;諸將貪惜財物,欲分兵守之。曰:「今若破敵,珍寶萬倍,大功可成;如為所敗,首領無餘,何財物之有!」乃悉發之。六月,己卯朔,與諸營俱進,自將步騎千餘為前鋒,去大軍四五里而陣;亦遣兵數千合戰,奔之,斬首數十級。諸將喜曰:「劉將軍平生見小敵怯,今見大敵勇,甚可怪也!且復居前,請助將軍!」復進,兵却,諸部共乘之,斬首數百千級。連勝,遂前,諸將膽氣益壯,無不一當百,乃與敢死者三千人從城西水上衝其中堅。易之,自將萬餘人行陣,敕諸營皆按部毋得動,獨迎與兵戰,不利,大軍不敢擅相救;陣亂,兵乘銳崩之,遂殺王尋。城中亦鼓譟而出,中外合勢,震呼動天地;兵大潰,走者相騰踐,伏尸百餘里。會大雷、風,屋瓦皆飛,雨下如注,滍川盛溢,虎豹皆股戰,士卒赴水溺死者以萬數,水為不流。王邑陳茂輕騎乘死人渡水逃去,盡獲其軍實輜重,不可勝算,舉之連月不盡,或燔燒其餘。士卒奔走,各還其郡,王邑獨與所將長安勇敢數千人還洛陽中聞之震恐。於是海內豪傑翕然響應,皆殺其牧守,自稱將軍,用年號以待詔命;旬月之間,遍於天下。
 □兵言鴆殺孝平皇帝,乃會公卿於王路堂,開所為平帝請命金縢之策,泣以示群臣。
 □劉秀復徇潁川,攻父城不下,屯兵巾車鄉潁川郡馮異監五縣,為兵所獲。曰:「有老母在父城,願歸,據五城以效功報德!」許之。歸,謂父城苗萌曰:「諸將多暴橫,獨劉將軍所到不虜掠,觀其言語舉止,非庸人也!」遂與率五縣以降。
 □新市平林諸將以劉縯兄弟威名益盛,陰勸更始除之。曰:「事欲不善。」笑曰:「常如是耳。」更始大會諸將,取寶劍視之;繡衣御史隨獻玉玦;〔「申屠」原作「申徒」,據後漢書 劉玄傳後漢紀卷一及本卷後文改。〕更始不敢發。樊宏曰:「得無有之意乎?」〔「增」原作「曾」,今改之。〕不應。李軼初與兄弟善,後更諂事新貴;曰:「此人不可復信!」不從。部將宗人劉稷數陷陣潰圍,〔「宗人」「數陷陣潰圍」七字原無,據後漢書 齊武王縯傳補。〕勇冠三軍,聞更始立,怒曰:「本起兵圖大事者,伯升兄弟也。今更始何為者耶!」更始聞而心忌之,〔「聞而心忌之」五字原無,據後漢書 齊武王縯傳補。〕為抗威將軍,不肯拜;更始乃與諸將陳兵數千人,先收,將誅之;固諍。李軼朱鮪因勸更始并執,即日殺之;以族兄光祿勳為大司徒。聞之,自父城馳詣謝。司徒官屬迎弔不與交私語,唯深引過而已,未嘗自伐昆陽之功;又不敢為服喪,飲食言笑如平常。更始以是慚,拜為破虜大將軍,封武信侯
 □道士西門君惠王莽衛將軍王涉曰:「讖文劉氏當復興,國師公姓名是也。」遂與國師公劉秀、大司馬董忠、司中大贅孫伋謀,以所部兵劫,以全宗族。秋,七月,以其謀告詰責,因格殺之,使虎賁以斬馬劍剉,收其宗族,以醇醯、毒藥、白刃、叢棘並一坎而埋之;皆自殺。以其骨肉、舊臣,惡其內潰,故隱其誅。以軍師外破,大臣內叛,左右無所信,不能復遠念郡國,乃召王邑還,為大司馬,以大長秋張邯為大司徒,崔發為大司空,司中壽容 苗訢為國師。憂懣不能食,但飲酒,啗鰒魚;讀軍書倦,因憑几寐,不復就枕矣。
 □成紀 隗崔隗義上邽 楊廣周宗同起兵以應,眾數千人,攻平襄,殺 鎮戎大尹李育兄子,素有名,好經書,等共推為上將軍;為白虎將軍,為左將軍。遣使聘平陵 方望,以為軍師。高廟于邑東;己巳,漢復元年,〔「稱漢復元年」五字原無,據後漢書 隗囂傳補於此處。〕高祖太宗世宗等皆稱臣執事,殺馬同盟,以興輔宗;移檄郡國,數罪惡。勒兵十萬,擊殺雍州陳慶安定大尹王向考異曰:王莽傳作「卒正王旬」, 作「太守王向」,今從 。〉分遣諸將徇隴西武都金城武威張掖酒泉敦煌,皆下之。
 □初,茂陵 公孫述清水長,有能名;遷導江卒正,治臨邛兵起,南陽 宗成王岑起兵徇漢中以應,殺王莽 庸部宋遵,眾合數萬人。遣使迎等,等至成都,虜掠暴橫。召郡中豪傑謂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劉氏久矣,故聞將軍到,馳迎道路。今百姓無辜而婦子係獲,此寇賊,非義兵也。」乃使人詐稱使者,假將軍、蜀郡太守兼益州牧印綬;選精兵等,〔「北」原作「西」,據後漢紀卷一改。〕殺之,考異曰: 作「西擊等」。按臨邛成都西南。兵自臨邛迎擊宗成等,非西向也, 作北向,是。〉并其眾。
 □武侯 劉望起兵汝南〔「鍾」原作「鐘」,據漢書 地理志王莽傳漢紀卷三十、後漢書 劉玄傳郡國志後漢紀卷一、今本資治通鑑卷三十九改。〕考異曰:王莽傳作「劉聖」,今從 劉玄傳。〉陳茂往歸之;八月,即帝位,以為大司馬,為丞相。考異曰: 作八月自立為定漢王,十月自立為天子;今從 劉玄傳。〉
 □王莽使太師王匡、國將哀章洛陽考異曰: 作「褒章」,今從 。〉更始定國上公 王匡洛陽,西屏大將軍申屠建、丞相司直李松武關三輔震動。鄧曄于匡起兵南鄉以應,攻武關都尉朱萌降;進攻右隊大夫宋綱,殺之;西拔愈憂,不知所出。崔發言:「古者國有大災,則哭以厭之。宜告天以求救!」乃率群臣至南郊,陳其符命本末,仰天大哭,氣盡,伏而叩頭。諸生、小民旦夕會哭,為設餐粥;甚悲哀者,除以為郎,郎至五千餘人。
  拜將軍九人,皆以虎為號,將北軍精兵數萬人以東,內其妻子宮中以為質。時省中黃金尚六十餘萬斤,他財物稱是,愈愛之,賜九虎士人四千錢;眾重怨,無鬪意。九虎至華陰 回谿,拒隘自守。于匡鄧曄擊之,六虎敗走;二虎詣闕歸死,使使責死者安在,皆自殺;其四虎亡。三虎收散卒保渭口 京師倉
  鄧曄武關兵。李松將三千餘人至,與等共攻京師倉,未下。弘農王憲為校尉,將數百人北渡,入左馮翊界。李松遣偏將軍韓臣等徑西至新豐擊破 波水將軍,追奔至長門宮王憲北至頻陽,所過迎降。諸縣大姓各起兵稱將,率眾隨李松鄧曄引軍至華陰,而長安旁兵四會城下;又聞天水 隗氏方到,皆爭欲先入城,貪立大功、虜掠之利。赦城中囚徒,皆授兵,殺豨,飲其血,與誓曰:「有不為新室者,社鬼記之!」使更始將軍史諶將之。渡渭橋,皆散走;空還。眾兵發掘妻、子、父、祖塚,燒其棺椁及九廟、明堂、辟雍,火照城中。
  九月,戊申朔,兵從宣平城門入。張邯逢兵見殺;王邑王林王巡等分將兵拒擊北闕下,會日暮,官府、邸第盡奔亡。己酉,城中少年朱弟張魚等恐見虜掠,趨讙並和,燒作室門,斧敬法闥,呼曰:「反虜王莽,何不出降!」火及掖庭、承明黃皇室主所居。黃皇室主曰:「何面目以見漢家!」自投火中而死。
  避火宣室前殿,火輒隨之。紺袀服,帶璽韍,〔「帶璽韍」三字原無,據漢書 王莽傳補。〕虞帝匕首;天文郎按式於前,旋席隨斗柄而坐,曰:「天生德於予,兵其如予何!」庚戌,旦明,群臣扶掖自前殿之漸臺,欲阻池水,公卿從官尚千餘人隨之。王邑晝夜戰,疲極,士死傷略盡;馳入宮,間關至漸臺,見其子侍中解衣冠欲逃,叱之,令還,父子共守。軍人入殿中,聞漸臺,眾共圍之數百重。臺上猶與相射,矢盡,短兵接;王邑父子、王巡戰死,入室。下餔時,眾兵臺,〔「上」原作「出」,據漢書 王莽傳漢紀卷三十、今本資治通鑑卷三十九改。〕苗訢唐尊王盛等皆死。杜吳,校尉東海 公賓就首;考異曰:漢書 王莽傳:「杜吳,取其綬。校尉東海 公賓就首。」師古曰:「公賓,姓也。,名也。」風俗通曰:「公賓,姓也。大夫公賓庚之後。」東觀記 亦作「公賓就」,唯兩漢紀均作「公孫賓就」,恐誤。〉軍人分身,節解臠分,爭相殺者數十人;公賓就首詣王憲自稱大將軍,城中兵數十萬皆屬焉;舍東宮,妻後宮,乘其車服。癸丑,李松鄧曄長安,將軍趙萌申屠建亦至;以王憲得璽綬不上,多挾宮女,建天子鼓旗,收斬之。傳首詣,懸於市;百姓共提擊之,或切食其舌。
  班固贊曰:王莽始起外戚,折節力行以要名譽,及居位輔政,勤勞國家,直道而行,豈所謂「色取仁而行違」者耶!既不仁而有佞邪之材,又乘四父歷世之權,遭中微,國統三絕,而太后壽考,為之宗主,故得肆其奸慝以成篡盜之禍。推是言之,亦天時,非人力之致矣!及其竊位南面,顛覆之勢險於,而晏然自以復出也,乃始恣睢,奮其威詐,毒流諸,亂延蠻貉,猶未足逞其欲焉。是以四海之內,囂然喪其樂生之心,中外憤怨,遠近俱發,城池不守,支體分裂,遂令天下城邑為墟,害遍生民,自書傳所載亂臣賊子,考其禍敗,未有如之甚者也!昔以立私議,六藝以文奸言,同歸殊塗,俱用滅亡,皆聖王之驅除云爾。
 □定國上公 王匡洛陽,生縛太師王匡哀章,皆斬之。冬,十月,奮威大將軍劉信擊殺劉望汝南,並誅陳茂,郡縣皆降。
 □更始將都洛陽,以劉秀行司隸校尉,使前整修宮府。僚屬,〔「置」原作「致」,據後漢書 光武帝紀通鑑紀事本末卷六、今本資治通鑑卷三十九改。宋謀瑒注:「『致』,招致也,於意為長。然他書均作『置』,『置』,設置,亦乃通。」〕作文移,從事司察,一如舊章。時三輔吏士東迎更始,見諸將過,皆冠幘而服婦人衣,莫不笑之;及見司隸僚屬,皆歡喜不自勝,老吏或垂涕曰:「不圖今日復見官威儀!」由是識者皆屬心焉。
  更始北都洛陽,分遣使者徇郡國,曰:「先降者復爵位!」使者至上谷上谷太守扶風 耿況迎,上印綬;使者納之,一宿,無還意。功曹寇恂勒兵入見使者,請之,使者不與,曰:「天王使者,功曹欲脅之耶!」曰:「非敢脅使君,竊傷計之不詳也。今天下初定,使君建節銜命,郡國莫不延頸傾耳;今始至上谷而先墮大信,將復何以號令他郡乎!」使者不應。叱左右以使者命召至,進取印綬帶。使者不得已,乃承制詔之,受而歸。
  彭寵吳漢亡命在漁陽,鄉人韓鴻更始使,徇北州,承制拜偏將軍,行漁陽太守事,以安樂令。
  更始遣使降赤眉樊崇等聞漢室復興,即留其兵,將渠帥二十餘人隨使者至洛陽〔「自」字原無。校:「十二行本『將』上有『自』字;本同;校同。」後漢書 劉玄傳通鑑紀事本末卷六均有此字,據補。〕更始皆封為列侯。等既未有國邑,而留眾稍有離叛者,乃復亡歸其營。
 □王莽 廬江連率潁川 李憲據郡自守,稱淮南王
 □梁王 之子洛陽更始封為梁王,都睢陽
 □更始欲令親近大將徇河北,大司徒言:〔「劉」字原無,按文當補其姓。〕「諸家子獨有文叔可用。」朱鮪等以為不可,更始狐疑,深勸之;更始乃以劉秀行大司馬事,持節北渡,鎮慰州郡。
 □以大司徒為丞相,令先入修宗廟、宮室。
 □大司馬河北,所過郡縣,考察官吏,黜陟能否,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復官名;吏民喜悅,爭持牛酒迎勞,皆不受。
  南陽 鄧禹杖策追,及於曰:「我得專封拜,生遠來,寧欲仕乎?」曰:「不願也。」曰:「即如是,何欲為?」曰:「但願明公威德加於四海,得效其尺寸,垂功名於竹帛耳!」笑,因留宿間語;進說曰:「今東未安,赤眉青犢之屬動以萬數。更始既是常才而不自聽斷,諸將皆庸人屈起,志在財幣,爭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非有忠良明智、深慮遠圖,欲尊主安民者也。歷觀往古聖人之興,二科而已,天時與人事也。今以天時觀之,更始既立而災變方興;以人事觀之,帝王大業非凡夫所任,分崩離析,形勢可見。明公雖建藩輔之功,猶恐無所成立也。況明公素有盛德大功,為天下所嚮服,軍政齊肅,賞罰明信。為今之計,莫如延攬英雄,務悅民心,立高祖之業,救萬民之命,以公而慮,天下不足定也!」大悅,因令常宿止於中,與定計議;每任使諸將,多訪於,皆當其才。
  自兄之死,每獨居輒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處,主簿馮異獨叩頭寬譬,止之曰:「卿勿妄言!」因進說曰:「更始政亂,百姓無所依戴。夫人久飢渴,易為充飽。今公專命方面,宜分遣官屬徇行郡縣,宣布惠澤。」納之。
  騎都尉宋子 耿純邯鄲,退,見官屬將兵法度不與他將同,遂自結納。
 □趙繆王列人 水以灌赤眉不從;去之真定素任俠於間,王莽時,長安中有自稱成帝子輿者,殺之。邯鄲卜者王郎緣是詐稱真子輿,云「母故成帝謳者,嘗見黃氣從上下,遂妊身;趙后欲害之,偽易他人子,以故得全。」等信之,與趙國大豪李育張參等謀共立。會民間傳赤眉將渡等因此宣言「赤眉當立劉子輿」,以觀眾心,百姓多信之。十二月,等率車騎數百晨入邯鄲城,止於王宮。壬辰,〔「壬辰」二字原無,據後漢紀卷一補。〕為天子;分遣將帥徇下,移檄州郡,趙國以北、遼東以西皆望風響應。
更始二年(甲申、紀元二五四一年)隗囂漢復二年、淮南王李憲二年、蜀王公孫述元年
 □春,正月,大司馬王郎新盛,乃北徇
 □申屠建李松長安更始遷都;二月,更始洛陽。初,三輔豪傑假號誅者,人人皆望封侯;申屠建既斬王憲,又揚言「三輔兒大黠,共殺其主。」吏民惶恐,屬縣屯聚;等不能下。更始長安,乃下詔大赦,非王莽子,他皆除其罪,於是三輔悉平。
  時長安未央宮被焚,其餘宮室、供帳、倉庫、官府皆按堵如故,市里不改於舊。更始長樂宮,升前殿,郎吏以次列庭中;更始羞怍,俛首刮席,不敢視。諸將後至者,更始問:「虜掠得幾何?」左右侍官皆宮省久吏,驚愕相視。
  李松棘陽 趙萌更始宜悉王諸功臣;朱鮪諍之,以為高祖約,非劉氏不王。更始乃先封諸宗室:定陶王燕王元氏王,漢中王宛王汝陰王,然後立王匡泚陽王王鳳宜城王朱鮪膠東王王常鄧王申屠建平氏王陳牧陰平王,衛尉大將軍張卬淮陽王,執金吾大將軍廖湛穰王,尚書胡殷隨王,柱天大將軍李通西平王,五威中郎將李軼舞陰王,水衡大將軍成丹襄邑王,驃騎大將軍宗佻潁陰王尹尊郾王。唯朱鮪辭不受;乃以為左大司馬,宛王 為前大司馬,使與李軼等鎮撫東。又使李通荊州王常南陽太守事。以李松為丞相,趙萌為右大司馬,共秉內任。
  更始趙萌女為夫人,故委政於,日夜飲讌後庭;群臣欲言事,輒醉不能見,時不得已,乃令侍中坐帷內與語。韓夫人尤嗜酒,每侍飲,見常侍奏事,輒怒曰:「帝方對我飲,正用此時持事來耶!」起,抵破書案。趙萌專權,生殺自恣。郎吏有說放縱者,更始怒,拔劍之,〔「擊」原作「斬」。校:「百衲本『斬』作『擊』,本末 光武中興條同。後漢書 劉玄傳亦同。袁宏 後漢紀作『斫』。細審文義,作『斬』誤。」此據校改。〕自是無敢復言。以至群小、膳夫皆濫授官爵,長安為之語曰:「竈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內侯。」軍師將軍李淑上書諫曰:「陛下定業,雖因下江平林之勢,斯蓋臨時濟用,不可施之既安。唯名與器,聖人所重;今加非其人,望其裨益萬分,猶緣木求魚,升山采珠。海內望此,有以窺度祚!」更始怒,囚之。諸將在外者皆專行誅賞,各置牧守;州郡交錯,不知所從。由是中離心,四海怨叛。
 □更始隗囂及其叔父等。將行,方望以為更始成敗未可知,固止之;不聽,以書辭謝而去。等至長安更始為右將軍,皆即舊號。
 □耿況遣其子奉奏詣長安時年二十一。行至宋子,會王郎起,從吏孫倉衛包曰:「劉子輿成帝正統;捨此不歸,遠行安之!」按劍曰:「子輿弊賊,卒為降虜耳!我至長安,與國家陳漁陽上谷兵馬,歸發突騎,以轔烏合之眾,如摧枯折腐耳。觀公等不識去就,族滅不久也!」遂亡,降王郎
  聞大司馬盧奴,乃馳北上謁;留署長史,與俱北至王郎移檄購十萬戶,令功曹令史潁川 王霸至市中募人擊王郎,市人皆大笑,舉手邪揄之,慚懅而返。將南歸,耿弇曰:「今兵從南方來,不可南行。漁陽太守彭寵,公之邑人;上谷太守,即父也。發此兩郡控弦萬騎,邯鄲不足慮也。」官屬腹心皆不肯,曰:「死尚南首,奈何北行入囊中!」曰:「是我北道主人也。」
  會故廣陽王起兵薊中以應,城內擾亂,言邯鄲使者方到,二千石以下皆出迎。於是促駕而出,至南城門,門已閉;攻之,得出,遂晨夜南馳,不敢入城邑,舍食道傍。至蕪蔞亭,時天寒烈,馮異上豆粥。至饒陽,官屬皆乏食。乃自稱邯鄲使者,入傳舍,傳吏方進食,從者飢,爭奪之。傳吏疑其偽,乃椎鼓數十通,紿言「邯鄲將軍至」;官屬皆失色。升車欲馳,既而懼不免,徐還坐,曰:「請邯鄲將軍入。」久,乃駕去。晨夜兼行,蒙犯霜雪,面皆破裂。
  至下曲陽,傳聞王郎兵在後,從者皆恐。至呼沱河,候吏還白「河水流澌,無船,不可濟」。使王霸往視之。恐驚眾,欲且前,阻水還,即詭曰:「冰堅可渡。」官屬皆喜。笑曰:「候吏果妄語也!」遂前。比至,河冰亦合,乃令王霸護渡,未畢數騎而冰解。至南宮,遇大風雨,引車入道傍空舍,馮異抱薪,鄧禹爇火,對竈燎衣,馮異復進麥飯。
  進至下博城西,惶惑不知所之。有白衣老父在道旁,指曰:「弩力!信都郡長安城守,去此八十里。」即馳赴之。是時郡國皆已降王郎,獨信都太守南陽 任光太守信都 邳肜不肯從。〔「和成」原作「和戎」。注:「東觀記曰:王莽信都和成,居下曲陽邳肜傳作『和成』。成字為是。」後漢書 光武帝紀邳肜傳東觀記均作「和成」,據改。下同。〕自以孤城獨守,恐不能全,聞至,大喜;吏民皆稱萬歲。邳肜亦自來會,議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還長安邳肜曰:「吏民歌吟思久矣,故更始舉尊號而天下響應,三輔清宮除道以迎之。今卜者王郎,假名因勢,驅集烏合之眾,遂振之地,無有根本之固。明公奮二郡之兵以討之,何患不克!今釋此而歸,豈徒空失河北,必更驚動三輔,墮損威重,非計之得者也。若明公無復征伐之意,則雖信都之兵,猶難會也。何者?明公既西,則邯鄲勢成,民不肯捐父母、背成主而千里送公,考異曰: 邳肜傳:「邯鄲成民不肯背成主」,字皆作「城」。 作「邯鄲和城,民不肯捐和城而千里送公」,漢春秋作「邯鄲之民不能捐父母、背成主」。按文意,「城」皆當作「成」。邯鄲成,謂邯鄲勢成也。成主,謂王郎為已成之主也。〉其離散亡逃可必也!」乃止。
  以二郡兵弱,欲入城頭子路子都軍中;〔「刁」原作「刀」,今改之,見下文考異。下同。〕考異曰:漢書 莽傳 作「力子都」, 作「刁子都」。同編修劉攽曰:「力」當作「刁」,音彫;今從之。任光以為不可。乃發傍縣,得精兵四千人,拜任光為左大將軍,信都都尉李忠為右大將軍,邳肜為後大將軍、太守如故,信都萬脩為偏將軍,皆封列侯。留南陽 宗廣信都太守事;使任光李忠萬脩將兵以從;邳肜將兵居前。任光乃多作檄文曰:「大司馬劉公城頭子路子都兵百萬眾從東方來,擊諸反虜!」遣騎馳至鉅鹿界中。吏民得檄,傳相告語。投暮入堂陽界,多張騎火,彌滿澤中,堂陽即降;又擊貰縣,降之。城頭子路者,東平 爰曾也,寇掠間,有眾二十餘萬,子都有眾六七萬,故欲依之。昌城劉植聚兵數千人據昌城,迎為驍騎將軍。耿純率宗族賓客二千餘人,老病者皆載木自隨,迎〔「貰」原作「育」,見下文考異。〕考異曰: 耿純傳作「育」;李賢曰:「,縣名,故城在冀州。」按兩 ,無育縣,蓋「貰」字之誤也。 作「貫」,亦誤。〉為前將軍。進攻下曲陽,降之。眾稍合,至數萬人,復北擊中山耿純恐宗家懷異心,乃使從弟宿歸,燒廬舍以絕其反顧之望。
  進拔盧奴,所過發奔命兵,移檄邊郡共擊邯鄲;郡縣還復響應。時真定王 起兵附王郎,眾十餘萬,劉植乃降。因留真定,納郭氏為夫人以結之。進擊元氏防子,皆下之。至,擊斬王郎李惲;至柏人,復破李育還保城;攻之,不下。
 □南鄭延岑起兵據漢中漢中王 擊降之,有眾數十萬。校尉南陽 賈復更始政亂,乃說曰:「今天下未定,而大王安守所保,所保得無不可保乎?」曰:「卿言大,非吾任也。大司馬在河北,必能相用。」乃為書薦及長史南陽 陳俊劉秀等見柏人於是署為破虜將軍督盜賊〔「於是署」「督盜賊」六字原無,據後漢書 賈復傳補改。〕為安集掾。〔「以」字原在「復為破虜將軍」之前,今移至「俊為安集掾」之前。〕
  舍中兒犯法,軍市令潁川 祭遵格殺之,怒,命收。主簿陳副諫曰:「明公常欲眾軍整齊,今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乃貰之,以為刺奸將軍,謂諸將曰:「當備祭遵!吾舍中兒犯法尚殺之,必不私諸卿也。」
 □初,王莽既殺鮑宣上黨都尉路平欲殺其子;太守苟諫保護之,由是得全。更始為尚書僕射,行大將軍事,將兵安集河東并州,得自置偏裨。河東,擊青犢,大破之。以馮衍為立將軍,屯太原,與上黨太守田邑等繕甲養士以扞衛土。
 □或說大司馬以守柏人不如定鉅鹿乃引兵東北拔廣阿披輿地圖,指示鄧禹曰:「天下郡國如是,今始乃得其一;子前言以吾慮天下不足定,何也?」曰:「方今海內殽亂,人思明君,猶赤子之慕慈母。古之興者在德薄厚,不以大小也!」
 □薊中之亂,耿弇劉秀相失,北走昌平,就其父,因說邯鄲。時王郎遣將徇漁陽上谷,急發其兵,北州疑惑,多欲從之。上谷功曹恂、門下掾閔業曰:「邯鄲拔起,難可信向。大司馬,劉伯升母弟,尊賢下士,可以歸之。」曰:「邯鄲方盛,力不能獨拒,如何?」對曰:「今上谷完實,控弦萬騎,可以詳擇去就。請東約漁陽,齊心合眾,邯鄲不足圖也!」然之,遣東約彭寵,欲各發突騎二千匹、步兵千人詣大司馬
  安樂 吳漢、護軍蓋延狐奴王梁亦勸以為然;而官屬皆欲附王郎不能奪。出止外亭,遇一儒生,召而食之,問以所聞。生言:「大司馬劉公,所過為郡縣所稱;邯鄲舉尊號者,實非劉氏。」大喜,即詐為書,移檄漁陽,使生齎以詣,令具以所聞說之。會寇恂至,乃發步騎三千人,以吳漢行長史,與蓋延王梁將之,南攻,殺王郎大將趙閎
  寇恂還,遂與上谷長史景丹耿弇將兵俱南,與漁陽軍合,所過擊斬王郎大將、九卿、校尉以下,凡斬首三萬級,定涿郡中山鉅鹿清河河間凡二十二縣。前及廣阿,聞城中車騎甚眾,等勒兵問曰:「此何兵?」曰:「大司馬劉公也。」諸將喜,即進至城下。城初傳言二郡兵為邯鄲來,〔「中」原作「下」。校:「百衲本『下』作『中』,本末 光武中興條同。以文理審之,作『中』是也。『下』字蓋因上而誤。」此據校改。〕眾皆恐。劉秀自登西城樓勒兵問之;耿弇拜於城下,即召入,具言發兵狀。乃悉召景丹等入,笑曰:「邯鄲將帥數言我發漁陽上谷兵,吾聊應言『我亦發之』,何意二郡良為吾來!考異曰: 作「良牧為吾來」,今從景丹傳。〉方與士大夫共此功名耳。」乃以景丹寇恂耿弇蓋延吳漢王梁皆為偏將軍,使還領其兵,加耿況彭寵大將軍;封皆為列侯。
  吳漢為人,質厚少文,造次不能以辭自達,然沈勇有智略,鄧禹數薦之於漸親重之。
  更始遣尚書令謝躬率六將軍討王郎,不能下;至,與之合軍,東圍鉅鹿,月餘未下。王郎遣將攻信都,大姓馬寵等開城內之。更始遣兵攻破信都使李忠還,行太守事。王郎遣將倪宏劉奉率數萬人救鉅鹿逆戰於,不利。景丹等縱突騎擊之,等大敗。曰:「吾聞突騎天下精兵,今見其戰,樂可言耶!」
  耿純言於曰:「久守鉅鹿,士眾疲弊;不如及大兵精銳,進攻邯鄲,若王郎已誅,鉅鹿不戰自服矣。」從之。夏,四月,留將軍鄧滿鉅鹿;進軍邯鄲,連戰,破之,乃使其諫大夫杜威請降。雅稱成帝遺體,曰:「設使成帝復生,天下不可得,況詐子輿者乎!」請求萬戶侯,曰:「顧得全身可矣!」怒而去。急攻之,二十餘日;五月,甲辰,少傅李立開門內兵,遂拔邯鄲夜亡走,王霸追斬之。文書,得吏民與交關謗毀者數千章;不省,會諸將軍燒之,曰:「令反側子自安!」
  部分吏卒各隸諸軍,士皆言願屬大樹將軍。大樹將軍者,偏將軍馮異也,為人謙退不伐,敕吏士非交戰受敵,常行諸營之後。每所止舍,諸將並坐論功,常獨屏樹下,故軍中號曰「大樹將軍」。
  護軍朱祜考異曰: 「朱祜」皆作「祐」。按東觀記,「祜」皆作「福」,避安帝諱。許慎 說文祜字無解,云上諱。然則祜名當從「示」旁古今之古,不當作左右之右也。〉從容言於曰:〔按通鑑紀事本末卷五無「從容」二字。〕長安政亂,公有日角之相,此天命也!」曰:「召刺奸收護軍!」乃不敢復言。
  更始遣使立蕭王,悉令罷兵,與諸將有功者詣行在所;遣苗曾幽州牧,韋順上谷太守,蔡充漁陽太守,並北之部。
  蕭王邯鄲宮,晝臥溫明殿耿弇入,造牀下請間,因說曰:「吏士死傷者多,請歸上谷益兵。」蕭王曰:「王郎已破,河北略平,復用兵何為?」曰:「王郎雖破,天下兵革乃始耳。今使者從西方來,欲罷兵,不可聽也。銅馬赤眉之屬數十輩,輩數十百萬人,所向無前,聖公不能辦也,敗必不久。」蕭王起坐曰:「卿失言,我斬卿!」曰:「大王哀厚如父子,故敢披赤心。」蕭王曰:「我戲卿耳,何以言之?」曰:「百姓患苦王莽,復思劉氏,聞兵起,莫不歡喜,如去虎口得歸慈母。今更始為天子,而諸將擅命於東,貴戚縱橫於都內,虜掠自恣,元元叩心,更思朝,是以知其必敗也。公功名已著,以義征伐,天下可傳檄而定也。天下至重,公可自取,毋令他姓得之!」蕭王乃辭以河北未平,不就徵,始貳於更始
  是時,諸賊銅馬大彤高湖重連鐵脛大槍尤來上江青犢五校五幡五樓富平獲索等各領部曲,眾合數百萬人,所在寇掠。蕭王欲擊之,乃拜吳漢耿弇俱為大將軍,持節北發幽州十郡突騎;苗曾聞之,陰敕諸郡不得應調。吳漢將二十騎先馳至無終出迎於路,即收,斬之。耿弇上谷,亦收韋順蔡充,斬之。北州震駭,於是悉發其兵。
  秋,蕭王銅馬吳漢將突騎來會清陽,士馬甚盛,悉上兵簿於幕府,請所付與,不敢自私,王益重之。王以偏將軍沛國 朱浮為大將軍、幽州牧,使治薊城銅馬食盡,夜遁,蕭王追擊於館陶,大破之。受降未盡,而高湖重連從東南來,與銅馬餘眾合;蕭王復與大戰於蒲陽,悉破降之,封其渠帥為列侯。諸將未能信賊,降者亦不自安;王知其意,敕令降者各歸營勒兵,自乘輕騎按行部陣。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皆服,悉以降人分配諸將,眾遂數十萬。赤眉別帥與青犢上江大彤鐵脛五幡十餘萬眾在〔「犬」原作「大」,今改之。〕蕭王引兵進擊,大破之;南徇河內河內太守韓歆降。
 □初,謝躬蕭王共滅王郎,數與蕭王違戾,常欲襲蕭王,畏其兵強而止;雖俱在邯鄲,遂分城而處,然蕭王每有以慰安之。勤於吏職,蕭王常稱之曰:「謝尚書,真吏也!」故不自疑。其妻知之,常誡之曰:「君與劉公積不相能,而信其虛談,終受制矣!」不納。既而率其兵數萬還屯於。及蕭王南擊青犢,使邀擊尤來隆慮山兵大敗。蕭王在外,使吳漢與刺奸大將軍岑彭襲據鄴城不知,輕騎還等收斬之,其眾悉降。
 □更始柱功侯 李寶益州刺史張忠將兵萬餘人徇公孫述遣其弟綿竹,大破走之。遂自立為蜀王,都成都,民、夷皆附之。
 □冬,更始遣中郎將歸德侯 、大司馬護軍陳遵使匈奴〔「劉」字原無,按文當補其姓。〕授單于舊制璽綬,因送餘親屬、貴人、從者還匈奴。單于輿驕,謂曰:「匈奴本與為兄弟;匈奴中亂,孝宣皇帝輔立呼韓邪單于,故稱臣以尊。今亦大亂,為王莽所篡,匈奴亦出兵擊,空其邊境,令天下騷動思卒以敗而復興,亦我力也,當復尊我!」與相牚拒,單于終持此言。
 □赤眉 樊崇等將兵入潁川,分其眾為二部,逢安為一部,徐宣謝祿楊音為一部。赤眉雖數戰勝,而疲弊厭兵,皆日夜愁泣,思欲東歸;等計議,慮眾東向必散,不如西攻長安。於是武關等從陸渾關,兩道俱入。更始使王匡成丹與抗威將軍劉均等分據河東弘農以拒之。
 □蕭王將北徇,度赤眉必破長安,又欲乘釁并中,而未知所寄,乃拜鄧禹為前將軍,中分麾下精兵二萬人,遣西入,令自選偏裨以下可與俱者。時朱鮪李軼田立陳僑將兵號三十萬,與河南太守武勃共守洛陽鮑永田邑并州蕭王河內險要富實,欲擇諸將守河內者而難其人,問於鄧禹曰:「寇恂文武備足,有牧民御眾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 河內太守,行大將軍事。考異曰: :「鄧禹初見王於,即言欲據河內」;至是又云:「更始 武陰王 李軼洛陽,尚書謝躬,各十餘萬眾;王患焉,將取河內以迫之,謂鄧禹曰:『卿言吾之有河內,猶高祖之有中。中非蕭何,誰能使一方晏然,高祖無西顧之憂!吳漢之能,卿舉之矣;復為吾舉蕭何。』曰:『寇恂才兼文武,有御眾才,非莫可安河內也!』」按世祖既貳更始,先得河內魏郡,因欲守之,以比中,非本心造謀即欲指取河內也。今依 為定。〉蕭王曰:「昔高祖蕭何 中,吾今委公以河內;當給足軍糧,率厲士馬,防遏他兵,勿令北渡而已!」拜馮異孟津將軍,統魏郡河內兵於上,以拒洛陽蕭王親送鄧禹野王既西,蕭王乃復引兵而北。寇恂調糇糧、治器械以供軍;軍雖遠征,未嘗乏絕。
 □隗崔隗義謀叛歸天水隗囂恐并及禍,乃告之。更始,以為御史大夫。
 □梁王 據國起兵,招諸郡豪傑,周建等並署為將帥,攻下濟陰山陽淮陽汝南,凡得二十八城。又遣使拜西防賊帥山陽 佼彊為橫行將軍,東海賊帥董憲為翼大將軍,琅邪賊帥張步為輔大將軍,督二州,與之連兵,遂專據東方。
 □秦豐起兵於黎丘,攻得宜城等十餘縣,有眾萬人,自號楚黎王
 □汝南 田戎攻陷夷陵,自稱掃地大將軍;轉寇郡縣,眾數萬人。
 □是歲,越巂蠻夷任貴殺太守枚根,自立為邛穀王〔此段原繫於卷三十八天鳳三年七月日食之後,據後漢書 西南夷傳移入更始二年,並補「是歲」二字。「任貴」下原有「亦」字,今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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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年號

 從好太王建元永樂開始,至寶藏王共10王,其中長壽王及安原王至少有3個年號,平原王至少有2個年號,因此保守估計高句麗最少使用15個以上的年號。 好太王,391-412在位 永樂391-412 22 長壽王,412-491在位 □□413-? 延壽451-? 建興472-? 文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