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31日 星期二

資治通鑑卷044



資治通鑑 卷第四十四
  漢紀三十六 起強圉協洽(丁未),盡上章涒灘(庚申),凡十四年。

  世祖光武皇帝下

建武二十三年(丁未、紀元二五六四年)
 □春,正月,南郡蠻叛;遣武威將軍劉尚討破之。
 □夏,五月,丁卯,大司徒蔡茂薨。
 □秋,八月,丙戌,〔是年八月己丑朔,無丙戌。〕大司空杜林薨。
 □九月,辛未,以陳留太守京兆 為大司徒。〔「玉」原作「王」。校:「乙十一行本『玉』誤『王』。」後漢書 光武帝紀虞延傳、今本資治通鑑卷四十四皆作「玉」,據改。下同。「京兆」二字原無,據後漢書 侯霸傳補。〕考異曰:謝承 後漢書曰:「陳留太守。永平十五年,蝗蟲起泰山,彌衍,過陳留界,飛逝不集,五穀獨豐。章和元年,詔以為司徒。」按光武紀以今年為大司徒,建武二十七年薨,謝承 誤。〉
 □冬,十月,丙申,以太僕張純為大司空。
 □武陵蠻精夫相單程等反,遣劉尚發兵萬餘人泝沅水武谿擊之。考異曰:東觀記 馬援傳作「武威將軍劉禹」,當誤。〉輕敵深入,蠻乘險邀之,一軍悉沒。
 □初,匈奴單于輿右谷蠡王 知牙師以次當為左賢王左賢王次即當為單于。單于欲傳其子,遂殺知牙師烏珠留單于有子曰,為右薁鞬日逐王,領南邊八部。知牙師死,出怨言曰:「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當立;以子言之,我前單于長子,我當立!」遂內懷猜懼,庭會稀闊。單于疑之,乃遣兩骨都侯監領所部兵。及單于蒲奴立,益恨望,密遣郭衡匈奴地圖詣西河太守求內附。兩骨都侯頗覺其意,會五月龍祠,勸單于誅漸將王在單于帳下,注:「『漸』,當作『斬』,傳寫誤加水旁耳。」後漢書 南匈奴傳作「漸」。〕聞之,馳以報遂聚八部兵四五萬人,待兩骨都侯還,欲殺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謀,亡去。單于遣萬騎擊之,見眾盛,不敢進而還。
 □是歲,鬲侯 朱祜祝阿侯 陳俊〔「祝阿侯陳俊皆」原無,據後漢書 陳俊傳後漢紀卷八補。〕為人質直,尚儒學;為將多受降,以克定城邑為本,不存首級之功。又禁制士卒不得虜掠百姓,軍人樂放縱,多以此怨之。
建武二十四年(戊申、紀元二五六五年)
 □春,正月,乙亥,赦天下。
 □匈奴八部大人共議立日逐王 呼韓邪單于,款五原塞,願永為藩蔽,扞禦北虜。事下公卿,議者皆以為「天下初定,中國空虛,夷狄情偽難知,不可許。」五官中郎將耿國獨以為「宜如孝宣故事,受之,令東扞鮮卑,北拒匈奴,率勵四夷,完復邊郡。」從之。
 □秋,七月,武陵蠻寇臨沅;遣謁者李嵩中山太守馬成討之,不克。馬援請行,愍其老,未許,曰:「臣尚能被甲上馬。」令試之。據鞍顧眄,以示可用,笑曰:「矍鑠哉是翁!」遂遣率中郎將馬武耿舒等將四萬餘人征谿謂友人杜愔曰:「吾受厚恩,年迫日索,常恐不得死國事;今獲所願,甘心瞑目,但畏長者家兒或在左右,或與從事,殊難得調,介介獨惡是耳!」
 □冬,十月,匈奴 日逐王 自立為南單于於是分為北匈奴〔「於是分為南北匈奴」八字原無,據後漢書 光武帝紀補。〕考異曰:東觀記曰:「十二月癸丑,匈奴始分為南北單于。」與 異。〉南單于遣使詣闕奉藩稱臣。上以問朗陵侯 臧宮曰:「匈奴飢疫分爭,臣願得五千騎以立功。」笑曰:「常勝之家,難與慮敵,吾方自思之。」
建武二十五年(己酉、紀元二五六六年)
 □春,正月,遼東徼外人寇邊,太守祭肜招降之。又以財利撫納鮮卑大都護偏何,使招致異種,駱驛款塞。曰:「審欲立功,當歸擊匈奴,斬送頭首,乃信耳。」偏何等即擊匈奴,斬首二千餘級,持頭詣郡。其後歲歲相攻,輒送首級,受賞賜。自是匈奴衰弱,邊無寇警,鮮卑烏桓並入朝貢。為人質厚重毅,撫夷狄以恩信,故皆畏而愛之,得其死力。
 □南單于遣其弟左賢王 將兵萬餘人擊北單于薁鞬左賢王,生獲之;北單于震怖,却地千餘里。北部薁鞬骨都侯右骨都侯率眾三萬餘人歸南單于。三月,南單于復遣使詣闕貢獻,求使者監護,遣侍子,修舊約。
 □戊申晦,日有食之。
 □馬援軍至臨鄉,擊破蠻兵,斬獲二千餘人。
  初,嘗有疾,虎賁中郎將梁松來候之,獨拜牀下,不答。去後,諸子問曰:「梁伯孫,帝婿,貴重朝廷,公卿已下莫不憚之,大人奈何獨不為禮?」曰:「我乃父友也,雖貴,何得失其序乎!」
  兄子並喜譏議,通輕俠,前在交趾,還書誡之曰:「吾欲汝曹聞人過失,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可得言也。好論議人長短,妄是非政法,此吾所大惡也;寧死,不願聞子孫有此行也。龍伯高敦厚周慎,口無擇言,謙約節儉,廉公有威,吾愛之重之,願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俠好義,憂人之憂,樂人之樂,父喪致客,數郡畢至;吾愛之重之,不願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猶為謹敕之士,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者也;效季良不得,陷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者也。」伯高者,山都龍述也;季良者,越騎司馬杜保也;皆京兆人。會仇人上書,訟「為行浮薄,亂群惑眾,伏波將軍萬還書以誡兄子,〔「里」原作「望」,據後漢書 馬援傳、今本資治通鑑卷四十四改。〕梁松竇固與之交結,將扇其輕偽,敗亂諸夏。」書奏,召責,以訟書及誡書示之,叩頭流血,而得不罪。詔免官,擢拜龍述零陵太守。由是恨
  及武陵蠻,軍次下雋,有兩道可入,從壺頭則路近而水嶮,從則塗夷而運遠。耿舒欲從道;以為棄日費糧,不如進壺頭,搤其喉咽,賊自破;以事上之,策。進營壺頭,賊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會暑甚,士卒多疫死,亦中病,乃穿岸為室以避炎氣。賊每升險鼓譟,輒曳足以觀之,左右哀其壯意,莫不為之流涕。耿舒與兄好畤侯 書曰:「前上書當先擊,糧雖難運而兵馬得用,軍人數萬,爭欲先奮。今壺頭竟不得進,大眾怫鬱行死,誠可痛惜!前到臨鄉,賊無故自致,若夜擊之,即可殄滅,伏波類西域賈胡,到一處輒止,以是失利。今果疾疫,皆如言。」得書奏之,乃使梁松乘驛責問,因代監軍。
  會卒,因是構陷大怒,追收 新息侯印綬。初,交趾,常餌薏苡實,能輕身,勝瘴氣。南方薏苡實大,欲以為種,〔「用」「南方薏苡實大,援欲以為種」十二字原無,據後漢書 馬援傳補。〕軍還,載之一車。及卒後,有上書譖之者,以為前所載還皆明珠文犀。益怒。
  妻孥惶懼,不敢以喪還舊塋,稾葬城西,賓客故人,莫敢弔會。嚴與妻子草索相連,詣闕請罪。乃出書以示之,方知所坐,上書訴冤,前後六上,辭甚哀切,然後得葬。〔「然後得葬」四字原無,據後漢書 馬援傳補。〕
  前雲陽扶風 朱勃詣闕上書曰:「竊見故伏波將軍馬援,拔自西州,欽慕聖義,間關險難,觸冒萬死,經營,謀如涌泉,勢如轉規,兵動有功,師進輒克。誅鋤先零,飛矢貫脛;出征交趾,與妻子生訣。間復南討,立陷臨鄉,師已有業,未竟而死;吏士雖疫,不獨存。夫戰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敗,深入未必為得,不進未必為非,人情豈樂久屯絕地不生歸哉!唯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渡江海,觸冒害氣,僵死軍事,名滅爵絕,國土不傳,海內不知其過,眾庶未聞其毀,家屬杜門,葬不歸墓,怨隙並興,宗親怖慄,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為之訟,臣竊傷之!夫明主醲於用賞,約於用刑,高祖嘗與陳平金四萬斤以間軍,不問出入所為,豈復疑以錢穀間哉!願下公卿,平功罪,宜絕宜續,以厭海內之望。」意稍解。
  初,年十二,能誦,常候,辭言嫺雅,裁知書,見之自失。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曰:「朱勃小器速成,智盡此耳,卒當從汝稟學,勿畏也。」未二十,右扶風請試守渭城宰。及為將軍封侯,而位不過縣令。後雖貴,常待以舊恩而卑侮之,愈身自親。及遇讒,唯能終焉。
  謁者南陽 宗均軍,考異曰:均傳作「宋均」。今有漢司空宗俱碑,云:「公諱伯儷南陽 安眾人也;祖父司隸校尉。」按均傳族子和帝時為司隸校尉;靈帝時為司空,與碑文合。而 帝紀謝承 後漢書 姓苑姓纂,自以下,其姓皆作「宗」,益知均傳誤也。〉既卒,軍士疫死者太半,蠻亦飢困。乃與諸將議曰:「今道遠士病,不可以戰,欲權承制降之,何如?」諸將皆伏地莫敢應。曰:「夫忠臣出境,有可以安國家,專之可也。」乃矯制調伏波司馬呂种沅陵長,命奉詔書入虜營,告以恩信,因勒兵隨其後。蠻夷震怖,冬,十月,共斬其大帥而降。於是入賊營,散其眾,遣歸本郡,為置長吏而還,群遂平。未至,先自劾矯制之罪;上嘉其功,迎,賜以金帛,令過家上塚。
 □西華惠侯 鄧晨薨。〔此段原無,據後漢書 鄧晨傳後漢紀卷八補。〕
 □是歲,遼西 烏桓大人等率眾內屬,〔「郝」原作「赧」,據後漢書 烏桓鮮卑傳後漢紀卷八、魏志 烏丸傳注引王沈 魏書改。〕考異曰:帝紀今春既著烏桓來朝,歲末又紀是歲烏桓朝貢內屬。蓋始獨大人來朝,後乃率種族內屬耳。〉詔封烏桓渠帥為侯、王、君長者八十一人,使居塞內,布於緣邊諸郡,令招來種人,給其衣食,遂為偵候,助擊匈奴鮮卑。時司徒掾班彪上言:「烏桓天性輕黠,好為寇賊,若久放縱而無總領者,必復掠居人,但委主降掾吏,恐非所能制。臣愚以為宜復置烏桓校尉,誠有益於附集,省國家之邊慮。」從之,於是始復置校尉於上谷 甯城,開營府,鮮卑賞賜、質子,歲時互市焉。
建武二十六年(庚戌、紀元二五六七年)
 □春,〔「春」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正月,詔增百官俸,其千石以上,減於西京舊制,六百石以下,增於舊秩。
 □初作壽陵。曰:「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車、茅馬,使後世之人不知其處。太宗識終始之義,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獨完受其福,豈不美哉!今所制地不過二三頃,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使迭興之後,與丘隴同體。」
 □詔遣中郎將段郴、副校尉王郁使南匈奴,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使者令單于伏拜受詔,單于顧望有頃,乃伏稱臣。拜訖,令譯曉使者曰:「單于新立,誠慚於左右,願使者眾中無相屈折也。」詔聽南單于入居雲中,始置使匈奴中郎將,將兵衛護之。
 □夏,南單于所獲北虜薁鞬左賢王將其眾及南部五骨都侯合三萬餘人叛歸,去北庭三百餘里,自立為單于。月餘,日更相攻擊,五骨都侯皆死,左賢王自殺,諸骨都侯子各擁兵自守。
 □秋,南單于遣子入侍。詔賜單于冠帶、璽綬、車馬、金帛、甲兵、什器。又轉河東米糒二萬五千斛,牛羊三萬六千頭以贍給之。令中郎將將弛刑五十人,隨單于所處,參辭訟,察動靜。考異曰:帝紀:今年春,使段彬賜璽綬,置使匈奴中郎將。據匈奴傳,賜璽綬在秋,其置中郎將亦未知決在何時。或者今春置之,至是更為之約束制度耳。〉單于歲盡輒遣奉奏,送侍子入朝,遣謁者送前侍子還單于庭,賜單于及閼氏、右賢王以下繒綵合萬匹,歲以為常。於是雲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雁門上谷八郡民歸於本土。遣謁者分將弛刑,補治城郭,發遣邊民在中國者布還諸縣,皆賜以裝錢,轉給糧食。時城郭丘墟,掃地更為,上乃悔前徙之。
 □冬,南匈奴骨都侯子復將其眾三千人歸南部,北單于使騎追擊,悉獲其眾。南單于遣兵拒之,逆戰不利,於是復詔單于徙居西河 美稷,因使段郴王郁西河擁護之,令西河長史歲將騎二千、弛刑五百人助中郎將衛護單于,冬屯夏罷,自後以為常。南單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諸部王,助扞戍北地朔方五原雲中定襄雁門代郡,皆領部眾,為郡縣偵邏耳目。北單于惶恐,頗還所掠民以示善意,抄兵每到南部下,還過亭候,輒謝曰:「自擊亡虜薁鞬日逐耳,非敢犯民也。」
建武二十七年(辛亥、紀元二五六八年)
 □夏,四月,戊午,大司徒薨。
 □五月,丁丑,詔司徒、司空並去「大」名,改大司馬為太尉。驃騎大將軍行大司馬劉隆即日罷,以太僕趙憙為太尉,大司農馮勤為司徒。
 □北匈奴遣使詣武威求和親,召公卿廷議,不決;皇太子言曰:「南單于新附,北虜懼於見伐,故傾耳而聽,爭欲歸義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虜,臣恐南單于將有二心,北虜降者且不復來矣。」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
 □上問趙憙以久長之計,請遣諸王就國。冬,上始遣魯王 齊王 就國。
 □是歲,壽張恭侯 樊宏薨。注:「,帝舅也,謚敬侯;曰恭侯溫公避國諱也。」按後漢書 樊宏傳,謚「敬」者為樊宏之父樊重注誤。〕考異曰: 「宏」皆作「密」,今從 。〉為人,謙柔畏慎,每當朝會,輒迎期先到,俯伏待事;所上便宜,手自書寫,毀削草本;公朝訪逮,不敢眾對。宗族染其化,未嘗犯法。甚重之。及病困,遺令薄葬,一無所用。以為棺柩一藏,不宜復見,如有腐敗,傷孝子之心,使與夫人同墳異藏。善其令,以書示百官,因曰:「今不順壽張侯意,無以彰其德;且吾萬歲之後,欲以為式。」
建武二十八年(壬子、紀元二五六九年)
 □春,正月,己巳,〔是年正月癸巳朔,無己巳,疑乙巳之訛。〕魯王 北海王;以東海東海王 去就有禮,故優以大封,食二十九縣,賜虎賁、旄頭,設鍾虡之樂,擬於乘輿。臨之國,數上書讓還東海,又因皇太子固辭。上不許,深嘉嘆之,以章宣示公卿。〔「彊臨之國」以下三十二字原無,據後漢書 光武十王傳補。〕
 □三月,〔「三月」二字原無,據後漢紀卷八補。〕朗陵侯 臧宮揚虛侯 馬武上書曰:「匈奴貪利,無有禮信,窮則稽首,安則侵盜。虜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困之力,不當中國一郡,萬里死命,懸在陛下;福不再來,時或易失,豈宜固守文德而墮武事乎!今命將臨塞,厚懸購賞,喻告高句驪烏桓鮮卑攻其左,發河西四郡、天水隴西 擊其右,如此,北虜之滅,不過數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謀臣狐疑,令萬世刻石之功不立於聖世!」詔報曰:「黃石公記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強。捨近謀遠者,勞而無功;捨遠謀近者,逸而有終。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德者強,有其有者安,貪人有者殘。殘滅之政,雖成必敗。』今國無善政,災變不息,百姓驚惶,人不自保,而復欲遠事邊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且北狄尚強,而屯田警備,傳聞之事,恒多失實。誠能舉天下之半以滅大寇,豈非至願!苟非其時,不如息民。」自是諸將莫敢復言兵事者。〔此段原繫於建武二十七年北匈奴遣使求和親之後,據後漢紀卷八移至建武二十八年三月。〕考異曰: 宮傳作二十七年上書,今從 。〉
 □夏,六月,丁卯,沛太后 郭后薨。
 □初,馬援兄子婿王磐平阿侯 之子也。王莽敗,擁富貲為遊俠,有名間。後遊京師,與諸貴戚友善,謂姊子曹訓曰:「王氏,廢姓也,子石當屏居自守,而反遊京師長者,用氣自行,多所陵折,其敗必也。」後歲餘,坐事死;復出入王侯邸第。時禁網尚疏,諸王皆在京師,競修名譽,招遊士。馬援謂司馬呂种曰:「建武之元,名為天下重開,自今以往,海內日當安耳。但憂國家諸子並壯而舊防未立,若多通賓客,則大獄起矣。卿曹戒慎之!」至是,有上書告等受誅之家,為諸王賓客,慮因事生亂。會更始之子壽光侯 得幸於沛王,怨劉盆子,結客殺故式侯 怒,沛王坐繫詔獄,三日乃得出。因詔郡縣收捕諸王賓客,更相牽引,死者以千數;呂种亦與其禍,臨命嘆曰:「馬將軍誠神人也!」
 □秋,八月,戊寅,東海王 沛王 楚王 濟南王 淮陽王 始就國。〔此段原與上段連文,據今本資治通鑑卷四十四分為二段。〕
 □上大會群臣,問「誰可傅太子者?」群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執金吾原鹿侯 陰識可。」博士張佚正色曰:「今陛下立太子,為陰氏乎,為天下乎?即為陰氏,則陰侯可;為天下,則固宜用天下之賢才!」稱善,曰:「欲置傅者,以輔太子也;今博士不難正朕,況太子乎!」即拜為太子太傅,以博士桓榮為少傅,賜以輜車、乘馬。大會諸生,陳其車馬、印綬,曰:「今日所蒙,稽古之力也,可不勉哉!」
 □全椒侯 馬成薨。〔此段原無,據後漢書 馬成傳後漢紀卷八補。〕
 □北匈奴遣使貢馬及裘,更乞和親,請音樂,又求率西域諸國胡客俱獻見。下三府議酬答之宜,司徒掾班彪曰:「臣聞孝宣皇帝敕邊守尉曰:『匈奴大國,多變詐,交接得其情,則却敵折衝;應對入其數,則反為輕欺。』今北匈奴南單于來附,懼謀其國,故數乞和親,又遠驅牛馬與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貢獻,斯皆外示富強以相欺誕也。臣見其獻益重,知其國益虛;歸親愈數,為懼愈多。然今既未獲助南,則亦不宜絕北,羈縻之義,禮無不答。謂可頗加賞賜,略與所獻相當,報答之辭,令必有適。今立稾草上,曰:『單于不忘恩,追念先祖舊約,欲修和親,以輔身安國,計議甚高,為單于嘉之!往者匈奴數有乖亂,呼韓邪郅支自相讎隙,並蒙孝宣皇帝垂恩救護,故各遣侍子稱藩保塞。其後郅支忿戾,自絕皇澤,而呼韓附親,忠孝彌著。及郅支,遂保國傳嗣,子孫相繼。今南單于攜眾向南,款塞歸命,自以呼韓嫡長,次第當立,而侵奪失職,猜疑相背,數請兵將,歸掃北庭,策謀紛紜,無所不至。唯念斯言不可獨聽,又以北單于比年貢獻,欲修和親,故拒而未許,將以成單于忠孝之義。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為臣妾,殊俗百蠻,義無親疏,服順者褒賞,叛逆者誅罰,善惡之效,呼韓郅支是也。今單于欲修和親,款誠已達,何嫌而欲率西域諸國俱來獻見!西域國屬匈奴與屬何異!單于數連兵亂,國內虛耗,貢物裁以通禮,何必獻馬裘!今齎雜繒五百匹,弓鞬韣丸一,矢四發,遺單于;又賜獻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雜繒各四百匹,斬馬劍各一。單于前言「先帝時所賜呼韓邪竽、瑟、空侯皆敗,願復裁賜。」念單于國尚未安,方勵武節,以戰攻為務,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劍,故未以齎。朕不愛小物,於單于便宜所欲,遣驛以聞。』」悉納從之。
建武二十九年(癸丑、紀元二五七年)
 □春,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建武三十年(甲寅、紀元二五七一年)
 □春,二月,車駕東巡。群臣上言:「即位三十年,宜封禪泰山。」詔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何事汙七十二之編錄!若郡縣遠遣吏上壽,盛稱虛美,必髡,令屯田。」於是群臣不敢復言。
  甲子,上幸進幸濟南〔「進幸」二字原無,據後漢書 光武帝紀補。〕月,癸丑,還宮。
 □有星孛于紫宮。
 □夏,四月,戊子,徙左翊王 中山王
 □五月,大水。
 □冬,十月〔「冬十月」原作「秋七月」,據後漢紀卷八改。〕丁酉,上行幸;十一月,〔「十一月」上原有「冬」字,今刪之。〕丁酉,還宮。考異曰: 帝紀作「七月丁酉」, 作「十月丁酉」。按長曆,七月己酉朔,無丁酉,十月丁丑朔,丁酉廿一日; 誤。〉
 □膠東剛侯 賈復薨。考異曰:本傳在三十一年。今從 。〉從征伐,未嘗喪敗,數與諸將潰圍解急,身被十二創。敢深入,希令遠征,而壯其勇節,常自從之,故少方面之勳。諸將每論功伐,未嘗有言。輒曰:「賈君之功,我自知之。」
建武三十一年(乙卯、紀元二五七二年)
 □夏,五月,大水。
 □癸酉晦,日有食之。
 □蝗。
 □京兆第五倫長安市,公平廉介,市無奸枉。每讀詔書,常嘆息曰:「此聖主也,一見決矣。」等輩笑之曰:「爾說將尚不能下,安能動萬乘乎!」曰:「未遇知己,道不同故耳。」後舉孝廉,補淮陽王醫工長。
建武中元元年(丙辰、紀元二五七三年)
 □春,正月,淮陽王 入朝,隨官屬得會見。問以政事,因此酬對,大悅;明日,復特召入,與語至夕。曰:「聞卿為吏,篣婦公,不過從兄飯,寧有之耶?」對曰:「臣三娶妻,皆無父。少遭饑亂,實不敢妄過人食。眾人以臣愚蔽,故生是語耳。」大笑。以扶夷長,未到官,追拜會稽太守;為政清而有惠,百姓愛之。
 □上讀河圖會昌符曰:「赤之九,會命岱宗。」上感此文,乃詔虎賁中郎將梁松等案索 讖文,言九世當封禪者凡三十六事。於是張純等復奏請封禪,上乃許焉。詔有司求元封故事,當用方石再累,玉檢、金泥。上以石功難就,欲因孝武故封石,置玉牒其中;梁松諍以為不可,乃命石工取完青石,無必五色。
  丁卯,車駕東巡。二月,己卯,幸,進幸泰山。辛卯,晨,燎,祭天於泰山下南方,群神皆從,用樂如南郊。事畢,至食時,御輦登山,〔「上」原作「天子」,今改作「上」。下同。〕日中後,到山上,更衣。晡時,升壇北面,尚書令奉牒檢,〔「玉」原作「王」,今改之。〕以寸二分璽親封之,訖,太常命騶騎二千餘人發壇上方石,尚書令藏玉牒已,復石覆訖,尚書令以五寸印封石檢。事畢,再拜。群臣稱萬歲,乃復道下。夜半後,上乃到山下,百官明旦乃訖。甲午,禪祭地於梁父〔「梁父」原作「梁陰」,據後漢書 光武帝紀後漢紀卷八改。〕高后配,山川群神從,如元始中北郊故事。
 □三月,戊辰,司空張純薨。
 □夏,四月,癸酉,車駕還宮;己卯,赦天下,改元建武中元〔「建武中元」四字原無,今補其年號。〕考異曰:續漢志云:「以建武三十二年為建武中元元年。」宋書 符瑞志亦云:「建武中元元年。」成都 蜀郡太守何君尊楗閣碑,其末云「建武中元二年六月。」莒公 紀年通譜云:據俱出范氏,而所載不同,此必傳寫脫誤。今官書累經校定,學者失於精審,但見紀元復有建武二字,輒以意去,斯為繆矣。梁武帝 大同大通之號俱有「中」字,是亦憲章於此。〔「按」原作「今從」,今改之。〕 中元者,從簡易耳;今從續漢志。〉
 □戊子,上行幸長安,祀長陵〔「戊子」「祀長陵」五字原無,據後漢書 光武帝紀後漢紀卷八補。〕五月,乙丑,還宮。
 □六月,辛卯,以太僕馮魴為司空。
 □乙未,司徒馮勤薨。
 □京師醴泉湧出,又有赤草生於水崖,郡國頻上甘露。群臣奏言:「靈物仍降,宜令太史撰集,以傳來世。」不納。常自謙無德,每郡國所上,輒抑而不當,故史官罕得記焉。
 □秋,郡國三蝗。
 □冬,十月,辛未,以司隸校尉東萊 李訢為司徒。
 □甲申,使司空告祠高廟,上薄太后尊號曰高皇后,配食地祇。遷呂太后廟主于園,四時上祭。
 □十一月,甲子晦,日有食之。
 □是歲,起明堂、靈臺、辟雍,宣布圖讖於天下。
  初,上以赤伏符即帝位,由是信用讖文,多以決定嫌疑。給事中桓譚上疏諫曰:「凡人情忽於見事而貴於異聞。觀先王之所記述,咸以仁義正道為本,非有奇怪虛誕之事。蓋天道性命,聖人所難言也,自子貢以下,不得而聞,況後世淺儒,能通之乎!今諸巧慧小才、伎數之人,增益圖書,矯稱讖記,以欺惑貪邪,詿誤人主,焉可不抑遠之哉!臣伏聞陛下窮折方士黃白之術,甚為明矣;而乃欲聽納讖記,又何誤也!其事雖有時合,譬猶卜數隻偶之類。陛下宜垂明聽,發聖意,屏群小之曲說,述五經之正義。」疏奏,不悅。會議靈臺所處,曰:「吾欲以讖決之,何如?」默然,良久曰:「臣不讀讖。」問其故,復極言讖之非經。大怒曰:「桓譚非聖無法,將下,斬之!」叩頭流血,良久,乃得解。出為六安郡丞,道病卒。
  范曄論曰:桓譚以不善讖流亡,鄭興以遜辭僅免;賈逵能附會文致,最差貴顯;世主以此論學,悲哉!
  扶風人也。
 □南單于 死,弟左賢王 立,為丘浮尤鞮單于遣使齎璽書拜授璽綬,賜以衣冠及繒綵,是後遂以為常。
建武中元二年(丁巳、紀元二五七四年)
 □春,正月,辛未,初立北郊,祀后土。
 □二月,戊戌,崩於南宮前殿,年六十二。每旦視朝,日昃乃罷,數引公卿、郎將講論經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見勤勞不怠,承間諫曰:「陛下有之明,而失養性之福,願頤愛精神,優遊自寧。」曰:「我自樂此,不為疲也!」雖以征伐濟大業,及天下既定,乃退功臣而進文吏,明慎政體,總攬權綱,量時度力,舉無過事,故能恢復前烈,身致太平。
  太尉趙憙典喪事。時經王莽之亂,舊典不存,皇太子與諸王雜止同席,藩國官屬出入宮省,與百僚無別。正色,橫劍殿階,扶下諸王以明尊卑;奏遣謁者將護官屬分止他縣,諸王並令就邸,唯得朝晡入臨;整禮儀,嚴門衛,內外肅然。
 □是日,〔「是日」二字原無,據後漢書 明帝紀後漢紀卷八所記即位日補。〕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
 □山陽王 哭臨不哀,而作飛書,令蒼頭詐稱大鴻臚郭況書與東海王 ,言其無罪被廢,及郭后黜辱,勸令東歸舉兵以取天下,且曰:「高祖起亭長,陛下興白水,何況於王,陛下長子、故副主哉!當為秋霜,無為檻羊。人主崩亡,閭閻之伍尚為盜賊,欲有所望,何況王耶!」得書惶怖,即執其使,封書上之。明帝母弟,祕其事,遣出止河南宮
 □三月,丁卯,葬光武皇帝原陵廟曰世祖〔「廟曰世祖」四字原無,據後漢書 光武帝紀補。〕
 □夏,四月,丙辰,詔曰:「方今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若涉淵水而無舟楫。夫萬乘至重而壯者慮輕,實賴有德左右小子。高密侯 ,元功之首;東平王 ,寬博有謀;其以為太傅,為驃騎將軍。」懇辭,不許。又詔驃騎將軍置長史、掾史員四十人,位在三公上。嘗薦西曹掾齊國 吳良曰:「薦賢助國,宰相之職也。蕭何韓信,設壇而拜,不復考試,今以為議郎。」
 □初,燒當羌滇良擊破先零,奪居其地;滇良卒,子滇吾立,部落轉盛。秋,九月,〔「九月」二字原無,據後漢書 明帝紀補。〕滇吾與弟滇岸率眾寇隴西,敗太守劉盱允街,於是守塞諸皆叛。詔謁者張鴻領諸郡兵擊之,戰於允吾軍敗沒。冬,十一月,復遣中郎將竇固監捕虜將軍馬武等二將軍、四萬人討之。
 □是歲,南單于 死,弟立,為伊伐於慮鞮單于

  顯宗孝明皇帝上

永平元年(戊午、紀元二五七五年)
 □春,正月,率公卿以下朝于原陵,如元會儀。乘輿拜神座,退,坐東廂;侍衛官皆在神座後,太官上食,太常奏樂;郡國上計吏以次前,當神軒占其郡穀價及民所疾苦。是後遂以為常。
 □夏,五月,高密元侯 鄧禹薨。
 □東海恭王 病,上遣使者太醫乘驛視疾,駱驛不絕。詔沛王 濟南王 淮陽王 省疾。戊寅,薨,臨終,上疏謝恩,言:「身既夭命,孤弱復為皇太后、陛下憂慮,誠悲誠慚!息,小人也,猥當襲臣後,必非所以全利之也,願還東海郡。今天下新罹大憂,惟陛下加供養皇太后,數進御餐。臣困劣,言不能盡意,願並謝諸王,不意永不復相見也!」覽書悲慟,從太后出幸津門亭發哀,使大司空持節護喪事,贈送以殊禮,詔楚王 趙王 北海王 京師親戚皆會葬。追惟深執謙儉,不欲厚葬以違其意,於是特詔:「遣送之物,務從約省,衣足斂形,茅車瓦器,物減於制,以彰王卓爾獨行之志。」將作大匠留起陵廟。
 □秋,七月,馬武等擊燒當羌,大破之,餘皆降散。
 □山陽王 私迎能為星者,與謀議,冀天下有變;聞之,八月,戊子,〔「八月戊子」四字原無,據後漢書 明帝紀後漢紀卷九補。〕徙封廣陵王〔「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遣之國。
 □遼東太守祭肜使偏何赤山 烏桓,大破之,斬其魁帥。塞外震讋,西自武威,東盡玄菟,皆來內附,野無風塵,乃悉罷緣邊屯兵。
 □東平王 以為中興三十餘年,四方無虞,宜修禮樂,乃與公卿共議定南北郊冠冕、車服制度及光武廟登歌、八佾舞數,上之。
 □好畤愍侯 耿弇薨。
永平二年(己未、紀元二五七六年)
 □春,正月,辛未,宗祀光武皇帝於明堂,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玉佩以行事。禮畢,登靈臺,望雲物。赦天下。
 □三月,臨辟雍,初行大射禮。
 冬,十月,壬子,上幸辟雍,初行養老禮;以李躬為三老,桓榮為五更。三老服都紵大袍,冠進賢,扶玉杖;五更亦如之,不杖。乘輿到辟雍禮殿,御坐東廂,遣使者安車迎三老、五更於太學講堂,迎于門屏,交禮;道自阼階,三老升自賓階;至階,揖如禮。三老升,東面,三公設几,九卿正履,親袒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祝鯁在前,祝饐在後。五更南面,三公進供,禮亦如之。禮畢,引桓榮及弟子升堂,上自為下說,諸儒執經問難於前,冠帶搢紳之人圜橋門而觀聽者,蓋億萬計。於是下詔賜爵關內侯;考異曰:帝紀載詔文,上言李躬而下獨封,似脫「躬」字。榮傳 ,詔獨言桓榮,不及李躬,今闕疑。〉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祿養終厥身。賜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
  上自為太子,受尚書桓榮,及即帝位,猶尊以師禮。嘗幸太常府,令坐東面,設几杖,會百官及門生數百人,上親自執業;諸生或避位發難,上謙曰:「太師在是。」既罷,悉以太官供具賜太常家。每疾病,輒遣使者存問,太官、太醫相望於道。及篤,上疏謝恩,讓還爵土。幸其家問起居,入街,下車,擁經而前,撫垂涕,賜以牀茵、帷帳、刀劍、衣被,良久乃去。自是諸侯、將軍、大夫問疾者,不敢復乘車到門,皆拜牀下。卒,親自變服臨喪送葬,賜塚塋于首山之陽。子當嗣,讓其兄子不許,乃受封,而悉以租入與之。為侍中。
 □上以中山王 郭太后少子,太后尤愛之,故獨留京師,至是始與諸王俱就國,賜以虎賁、官騎,恩寵尤厚,獨得往來京師禮待,每事必均,數受賞賜,恩寵俱渥。
 □甲子,上行幸長安。十一月,甲申,遣使者以中牢祠蕭何霍光過,式其墓。進幸河東;癸卯,還宮。
 □十二月,護校尉竇林坐欺罔及贓罪,下獄死。者,之從兄子也。於是竇氏一公、兩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相與並時,自祖及孫,官府邸第相望京邑,於親戚功臣中莫與為比。及誅,數下詔切責惶恐乞骸骨,詔令歸第養病。
 □是歲,初迎氣於五郊。
 □新陽侯 陰就酈邑公主。公主驕妬,殺之,被誅,父母皆自殺。
 □南單于 死,單于之子立,為醯僮尸逐侯鞮單于
永平三年(庚申、紀元二五七七年)
 □春,二月,甲寅,太尉趙憙、司徒李訢免。丙辰,以左馮翊 郭丹為司徒。己未,以南陽太守虞延為太尉。〔此段原分為三段,據今本資治通鑑卷四十四合為連文。〕
 □甲子,立貴人馬氏為皇后,皇子為太子。
  后,之女也,光武時,以選入太子宮,能奉承陰后,傍接同列,禮則修備,上下安之,遂見寵異;及即位,為貴人。時后前母姊女賈氏亦以選入,生皇子以后無子,命養之,謂曰:「人未必當自生子,但患愛養不至耳!」后於是盡心撫育,勞悴過於所生。太子亦孝性淳篤,母子慈愛,始終無纖介之間。后常以皇嗣未廣,薦達左右,若恐不及。後宮有進見者,每加慰納;若數所寵引,輒增隆遇。
  及有司奏立長秋宮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馬貴人德冠後宮,即其人也。」后既正位宮闈,愈自謙肅,好讀書。常衣大練,裙不加緣;朔望諸姬主朝請,望見后袍衣疏粗,以為綺縠,就視,乃笑。后曰:「此繒特宜染色,故用之耳。」群臣奏事有難平者,數以試后,后輒分解趣理,各得其情,然未嘗以家私干政事。由是寵敬,始終無衰焉。
 □思中興功臣,乃圖畫二十八將於南宮 雲臺,以鄧禹為首,次吳漢賈復耿弇寇恂岑彭馮異朱祜祭遵景丹蓋延銚期耿純臧宮馬武劉隆馬成王梁陳俊杜茂傅俊堅鐔王霸任光李忠萬脩邳肜劉植;又益以王常李通竇融卓茂,合三十二人。〔中興三十二將原順序為「鄧禹、馬成、吳漢、王梁、賈復、陳俊、耿弇、杜茂、寇恂、傅俊、岑彭、堅鐔、馮異、王霸、朱祜、任光、祭遵、李忠、景丹、萬脩、蓋延、邳肜、銚期、劉植、耿純、臧宮、馬武、劉隆;又益以王常、李通、竇融、卓茂」。注:「雲臺功臣之次,以鄧禹吳漢賈復耿弇寇恂岑彭馮異朱祜祭遵景丹蓋延銚期耿純臧宮馬武劉隆為一列,馬成王梁陳俊杜茂傅俊堅鐔王霸任光李忠萬脩邳肜劉植王常李通竇融卓茂為一列。此序其次,不與前史合。」今據注移正。〕馬援以椒房之親,獨不預焉。
 □夏,四月,辛酉,封皇子千乘王廣平王
 □六月,丁卯,有星孛于天船北。
 □大起北宮。時天旱,尚書僕射會稽 鍾離意詣闕,免冠、上疏曰:「昔成湯遭旱,以六事自責曰:『政不節耶?使民疾耶?宮室榮耶?女謁盛耶?苞苴行耶?讒夫昌耶?』竊見北宮大作,民失農時;自古非苦宮室小狹,但患民不安寧,宜且罷止,以應天心。」策詔報曰:「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謝!」又敕大匠止作諸宮,減省不急。詔因謝公卿百僚,遂慶時澍雨。
  全椒劉平,詔徵拜議郎。全椒,政有恩惠,民或增貲就賦,或減年從役。剌史、太守行部,獄無繫囚,人自以得所,不知所問,唯班詔書而去。
  性褊察,好以耳目隱發為明,公卿大臣數被詆毀,近臣尚書以下至見提曳。常以事怒郎藥崧,以杖撞之;走入牀下,怒甚,疾言曰:「郎出!」乃曰:「天子穆穆,諸侯煌煌,未聞人君,自起撞郎。」乃赦之。
  是時朝廷莫不悚慄,爭為嚴切以避誅責,唯鍾離意獨敢諫諍,數封還詔書,臣下過失,輒救解之。會連有變異,上疏曰:「陛下畏敬鬼神,憂恤黎元,而天氣未和,寒暑違節者,咎在群臣不能宣化治職,而以苛刻為俗,百官無相親之心,吏民無雍雍之志,至於感逆和氣,以致天災。百姓可以德勝,難以力服,鹿鳴之詩必言宴樂者,以人神之心洽,然後天氣和也。願陛下垂聖德,緩刑罰,順時氣以調陰陽。」雖不能用,〔「不」下原空一格,據後漢書 鍾離意傳,實無缺字。〕然知其至誠,終愛厚之。
 □秋,八月,戊辰,詔改太樂官曰太予,用讖文也。
 □壬申晦,日有食之。詔曰:「昔楚莊無災,以致戒懼,魯哀禍大,天不降譴。今之動變,倘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職,以匡無德!」
 □冬,十月,甲子,車駕從皇太后幸章陵荊州剌史郭賀,官有殊政,上賜以三公之服,黼黻,冕旒;敕行部去襜帷,使百姓見其容服,以章有德。十二月,〔「十二月」三字原無,據後漢書 明帝紀補。〕戊辰,還自章陵
 □是歲,京師及郡國七大水。
 □莎車王 以兵威逼奪于闐大宛媯塞王國,使其將守之。于闐人殺其將君德,立大人休莫霸為王,率諸國兵數萬擊之,大為休莫霸所敗,脫身走還。休莫霸進圍莎車,中流矢死,于闐人復立其兄子廣德為王,廣德使其弟廣德父先拘在莎車乃歸其父,以女妻之,與之和親。〔此段原與上段連文,據今本資治通鑑卷四十四分為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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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年號

 從好太王建元永樂開始,至寶藏王共10王,其中長壽王及安原王至少有3個年號,平原王至少有2個年號,因此保守估計高句麗最少使用15個以上的年號。 好太王,391-412在位 永樂391-412 22 長壽王,412-491在位 □□413-? 延壽451-? 建興472-? 文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