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2日 星期四

資治通鑑卷046



資治通鑑 卷第四十六
  漢紀三十八 起柔兆困敦(丙子),盡閼逢涒灘(甲申),凡九年。

  肅宗孝章皇帝上

建初元年(丙子、紀元二五九三年
 □春,正月,詔三州稟贍饑民。上問司徒鮑昱:「何以消復旱災?」對曰:「陛下始踐天位,雖有失得,未能致異。臣前為汝南太守,典治事,繫者千餘人,恐未能盡當其罪。夫大獄一起,冤者過半。又,諸徙者骨肉離分,孤魂不祀。宜一切還諸徙家,蠲除禁錮,使死生獲所,則和氣可致。」納其言。〔「上」原作「帝」,今一律改作「上」。下同。〕
  校書郎楊終上疏曰:「間者北征匈奴,西開三十六國,百姓頻年服役,轉輸煩費;愁困之民足以感動天地,陛下宜留念省察!」下其章,第五倫亦同議。牟融鮑昱皆以為:「孝子無改父之道。征伐匈奴,屯戍西域,先帝所建,不宜回異。」復上書曰:「築長城,功役繁興;胡亥不革,卒亡四海。故孝元珠崖之郡,光武西域之國,不以介鱗易我衣裳。魯文公泉臺春秋譏之曰:『先祖為之而己毀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無妨害於民也;襄公作三軍,昭公捨之,君子大其復古,以為不捨則有害於民也。今伊吾之役,樓蘭之屯兵久而未還,非天意也。」從之。
 □丙寅,詔:「二千石勉勸農桑;罪非殊死,須秋案驗。有司明慎選舉,進柔良,退貪猾,順時令,理冤獄。」是時承永平故事,吏政尚嚴切,尚書決事,率近於重。尚書沛國 陳寵新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乃上疏曰:「臣聞先王之政,賞不僭,刑不濫。與其不得已,寧僭無濫。往者斷獄嚴明,所以威懲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濟之以寬。陛下即位,率由此義,數詔群僚,弘崇晏晏,而有司未悉奉承,猶尚深刻;斷獄者急於篣格酷烈之痛,執憲者煩於詆欺放濫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縱威福。夫為政猶張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絕。陛下宜隆先王之道,蕩滌煩苛之法,輕薄箠楚以濟群生,全廣至德以奉天心!」深納言,每事務於寬厚。
 □酒泉太守段彭等兵會柳中,擊車師,攻交河城,斬首三千八百級,獲生口三千餘人。北匈奴驚走,車師復降。會關寵已歿,謁者王蒙等欲引兵還;耿恭軍吏范羌,時在軍中,固請迎。諸將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與,從山北迎,遇大雪丈餘,軍僅能至。城中夜聞兵馬聲,以為虜來,大驚。遙呼曰:「我范羌也,遣軍迎校尉耳。」城中皆稱萬歲。開門,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隨俱歸。虜兵追之,且戰且行。吏士素飢困,發疏勒時,尚有二十六人,隨路死沒,三月至玉門,唯餘十三人,衣屨穿決,形容枯槁。中郎將鄭眾以下洗沐,易衣冠,上疏奏:「以單兵守孤城,當匈奴數萬之眾,連月踰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前後殺傷醜虜數百千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宜蒙顯爵,以勵將帥。」雒陽,拜騎都尉。詔悉罷戊己校尉及都護官,徵還班超
  將發還,疏勒舉國憂恐;其都尉黎弇曰:「使棄我,我必復為龜茲所滅耳,誠不忍見使去。」因以刀自剄。還至于闐,王侯以下皆號泣,曰:「依使如父母,誠不可去!」互抱馬腳不得行。亦欲遂其本志,乃更還疏勒疏勒兩城已降龜茲,而與尉頭連兵。捕斬反者,擊破尉頭,殺六百餘人,疏勒復安。
 □甲寅,山陽東平地震。
 □東平王 上便宜三事。報書曰:「間吏民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淺短,或謂倘是,復慮為非,不知所定。得王深策,恢然意解;思惟嘉謀,以次奉行。特賜王錢五百萬。」後欲為原陵顯節陵起縣邑,上疏諫曰:「竊見光武皇帝躬履儉約之行,深睹始終之分,勤勤懇懇,以葬制為言;孝明皇帝大孝無違,承奉遵行;謙德之美,於斯為盛。臣愚以園邑之興,始自強。古者丘隴且不欲其著明,豈況築郭邑、建都郛哉!上違先帝聖心,下造無益之功,虛費國用,動搖百姓,非所以致和氣、祈豐年也。陛下履有虞之至性,追祖禰之深思,臣誠傷二帝純德之美不暢於無窮也!」乃止。自是朝廷每有疑政,輒驛使諮問,悉心以對,皆見納用。
 □秋,八月,庚寅,有星孛天市。〔「于」原訛「干」。〕
 □初,益州西部都尉廣漢 鄭純,為政清潔,化行夷貊,君長感慕,皆奉珍內附;明帝為之置永昌郡,以為太守。在官十年而卒。後人不能撫循夷人,九月,哀牢王 類牢殺守令反,攻博南
 □阜陵王 數懷怨望,有告與子男造逆謀者;上不忍誅,冬,十一月,貶阜陵侯,食一縣,不得與吏民通。
 □北匈奴 皋林溫禺犢王將眾還居涿邪山南單于與邊郡及烏桓共擊破之。是歲,南部大饑,詔稟給之。
建初二年(丁丑、紀元二五九四年)
 □春,三月,甲辰,罷伊吾盧屯兵,匈奴復遣兵守其地。
 □永昌越巂益州三郡兵及昆明夷 鹵承等擊哀牢王 類牢博南,大破,斬之。
 □夏,四月,戊子,詔還坐淮陽事徙者四百餘家。
 □上欲封爵諸舅,太后不聽。會大旱,言事者以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請依舊典。太后詔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黃霧四塞,不聞澍雨之應。夫外戚貴盛,鮮不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樞機之位,又言『我子不當與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馬氏陰氏乎!且陰衛尉,天下稱之,省中御者至門,出不及履,此蘧伯玉之敬也;新陽侯雖剛強,微失理,然有方略,據地談論,一朝無雙;原鹿貞侯,勇猛誠信;此三人者,天下選臣,豈可及哉!馬氏不及陰氏遠矣。吾不才,夙夜累息,常恐虧先后之法,有毛髮之罪吾不釋,言之不捨晝夜,而親屬犯之不止,治喪起墳,又不時覺,是吾言之不立而耳目之塞也。
  吾為天下母,而身服大練,食不求甘,左右但著帛布,無香薰之飾者,欲身率下也。以為外親見之,當傷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儉』。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游龍,倉頭衣綠韝,領袖正白,顧視御者,不及遠矣。故不加譴怒,但絕歲用而已,冀以默愧其心;猶懈怠無憂國忘家之慮。知臣莫若君,況親屬乎!吾豈可上負先帝之旨,下虧先人之德,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固不許。
  省詔悲嘆,復重請曰:「興,舅氏之封侯,猶皇子之為王也。太后誠存謙虛,奈何令臣獨不加恩三舅乎!且衛尉年尊,兩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諱,使臣長抱刻骨之恨。宜及吉時,不可稽留。」太后報曰:「吾反覆念之,思令兩善,豈徒欲獲謙讓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昔竇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丞相條侯言:『高祖約,無軍功不侯。』今馬氏無功於國,豈得與中興之后等耶!常觀富貴之家,祿位重疊,猶再實之木,其根必傷。且人所以願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下求溫飽耳;今祭祀則受太官之賜,衣食則蒙御府餘資,斯豈不可足,而必當得一縣乎!吾計之孰矣,勿有疑也!
  夫至孝之行,安親為上。今數遭變異,穀價數倍,憂惶晝夜,不安坐臥,而欲先營外家之封,違慈母之拳拳乎!吾素剛急,有胸中氣,不可不順也。子之未冠,由於父母,已冠成人,則行子之志。念帝,人君也;吾以未踰三年之故,自吾家族,故得專之。若陰陽調和,邊境清靜,然後行子之志;吾但當含飴弄孫,不能復關政矣。」上乃止。
  太后嘗詔三輔:諸婚親有屬託郡縣、干亂吏治者,以法聞。太夫人葬起墳微高,太后以為言,兄衛尉等即時減削。其外親有謙素義行者,輒假借溫言,賞以財位;如有纖介,則先見嚴恪之色,然後加譴。其美車服、不遵法度者,便絕屬籍,遣歸田里。廣平鉅鹿樂成王,車騎朴素,無金銀之飾,以白太后,即賜錢各五百萬。於是內外從化,被服如一;諸家惶恐,倍於永平時。置織室,蠶於濯龍中,數往觀視,以為娛樂。常與旦夕言道政事及授小王論語經書,述敘平生,雍和終日。
  馬廖慮美業難終,上疏勸成德政曰:「昔元帝罷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樂府,然而侈費不息,至於衰亂者,百姓從行不從言也。夫改政移風,必有其本。曰:『吳王好劍客,百姓多創瘢;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長安語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廣眉,四方且半額;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戲,有切事實。前下制度未幾,後稍不行,雖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師。今陛下素簡所安,發自聖性,誠令斯事一竟,則四海誦德,聲薰天地,神明可通,況於行令乎!」太后深納之。
 □初,安夷縣吏略妻卑湳人婦,吏為其夫所殺,安夷宗延追之出塞。種人恐見誅,遂共殺而與勒姐吾良二種相結為寇。於是燒當羌滇吾之子迷吾率諸種俱反,敗金城太守郝崇。詔以武威太守北地 傅育為護校尉,自安夷徙居臨羌迷吾又與封養種布橋等五萬餘人共寇隴西漢陽。秋,八月,遣行車騎將軍馬防長水校尉耿恭將北軍五校兵及諸郡射士三萬人擊之。〔「積」字原無,據後漢書 馬援傳補。〕第五倫上疏曰:「臣愚以為貴戚可封侯以富之,不當任以職事。何者?繩以法則傷恩,私以親則違憲。伏聞馬防今當西征,臣以太后恩仁,陛下至孝,恐卒有纖介,難為意愛。」不從。
  馬防等軍到布橋等圍南部都尉於臨洮進擊,破之,斬首虜四千餘人,遂解臨洮圍;其眾皆降,唯布橋等二萬餘人屯望曲谷不下。
 □冬,〔「冬」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十二月,戊寅,有星孛于紫宮。
 □竇勳女為貴人,有寵。貴人母,即東海恭王沘陽公主也。
 □第五倫上疏曰:「光武王莽之餘,頗以嚴猛為政,後代因之,遂成風化;郡國所舉,類多辦職俗吏,殊未有寬博之選以應上求者也。陳留劉豫冠軍駟協,並以刻薄之姿,務為嚴苦,吏民愁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議者反以為能,違天心,失經義;非徒應坐,亦宜譴舉者。務進仁賢以任時政,不過數人,則風俗自化矣。臣嘗讀書記,知以酷急亡國,又目見王莽亦以苛法自滅,故勤勤懇懇,實在於此。又聞諸王、主、貴戚,驕奢踰制,京師尚然,何以示遠!故曰:『其身不正,雖令不行。』以身者從,以言者訟。」上善之。雖天性峭直,然常疾俗吏苛刻,論議每依寬厚云。
建初三年(戊寅、紀元二五九五年)
 □春,正月,己酉,宗祀明堂,登靈臺,赦天下。
 □馬防布橋,大破之,考異曰:帝紀在四月。蓋春破而京師四月始聞也。今從防傳。〉布橋將種人萬餘降,詔徵還。留耿恭擊諸未服者,斬首虜千餘人,勒姐燒何等十三種數萬人,皆詣降。嘗以言事忤馬防,監營謁者承旨,奏不憂軍事,坐徵下獄,免官。
 □三月,癸巳,立貴人竇氏為皇后。
 □初,顯宗之世,治呼沱石臼河,從都慮羊腸倉,欲令通漕。太原吏民苦役,連年無成,轉運所經三百八十九隘,〔「轉運所經三百八十九隘」十字原無,據後漢書 鄧禹傳補。〕死者不可勝算。以郎中鄧訓為謁者,監領其事。考量隱括,知其難成,具以上言。夏,四月,己巳,詔罷其役,更用驢輦,歲省費億萬計,全活徒士數千人。之子也。
 □秋,〔「秋」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月,西域司馬班超疏勒康居于闐拘彌兵一萬人攻姑墨 石城〔「軍」原作「假」,據後漢書 班超傳班超永平十六年由假司馬轉為軍司馬,章帝紀作「假司馬」,誤,今改之。〕破之,斬首七百級。
 □冬,十二月,丁酉,以馬防為車騎將軍。
 □武陵 漊中蠻反。
 □是歲,有司奏遣廣平王 鉅鹿王 樂成王 俱就國。上性篤愛,不忍與諸王乖離,遂皆留京師
建初四年(己卯、紀元二五九六年)
 □春,二月,庚寅,太尉牟融薨。
 □夏,四月,戊子,立皇子為太子。
 □己丑,徙鉅鹿王 江陵王汝南王 梁王常山王 淮陽王
 □辛卯,封皇子千乘王平春王
 □有司連據舊典,請封諸舅;以天下豐稔,方垂無事,癸卯,遂封衛尉順陽侯,車騎將軍潁陽侯,執金吾許侯。太后聞之曰:「吾少壯時,但慕竹帛,志不顧命。今雖已老,猶戒之在得,故日夜惕厲,思自降損,冀乘此道,不負先帝。所以化導兄弟,共同斯志,欲令瞑目之日,無所復恨,何意老志復不從哉!萬年之日長恨矣!」等並辭讓,願就關內侯,考異曰:皇后紀稱「等並辭讓,願就關內侯,太后聞之云云;等不得已受封爵。」按太后之辭,皆不欲封等之意,而史家文勢,反似太后欲令等受封。今輒移等辭讓於太后語下,使文勢有序,讀者易解。〉不許。等不得已受封爵而上書辭位,許之。五月,丙辰,皆以特進就第。
 □甲戌,以司徒鮑昱為太尉,南陽太守為司徒。〔「桓」原訛「相」,今改之。〕
 □六月,癸丑,皇太后馬氏崩。既為太后所養,專以馬氏為外家,故賈貴人不登極位,賈氏親族無受寵榮者。及太后崩,但加貴人王赤綬,安車一駟,永巷宮人二百,御府雜帛二萬匹,大司農黃金千斤,錢二千萬而已。
 □秋,七月,壬戌,葬明德皇后
 □校書郎楊終建言:「宣帝博徵群儒,論定五經石渠閣。方今天下少事,學者得成其業,而章句之徒,破壞大體。宜如石渠故事,永為後世則。」從之。冬,十一月,壬戌,詔太常:「將、大夫、博士、郎官及諸儒會白虎觀,議五經同異。」使五官中郎將魏應承制問,侍中淳于恭奏,親稱制臨決,作白虎議奏,名儒丁鴻樓望成封桓郁班固賈逵廣平王 皆與焉。之兄也。
建初五年(庚辰、紀元二五九七年)
 □春,二月,庚辰朔,日有食之;詔舉直言極諫。
 □三月,〔「三月」二字原無,據後漢書 章帝紀,討漊中蠻在三月之後,據補。〕諸郡兵討漊中蠻,破之。
 □夏,五月,辛亥,詔曰:「朕思遲直士,側席異聞,其先至者,各已發憤吐懣,略聞子大夫之志矣。皆欲置於左右,顧問省納。建武詔書又曰:『試臣以職,不直以言語筆札。』今外官多曠,並可以補任。」
 □戊辰,太傅趙憙薨。
 □班超欲遂平西域,上疏請兵曰:「臣竊見先帝欲開西域,故北擊匈奴,西使外國,鄯善于闐即時向化,今拘彌莎車疏勒月氏烏孫康居復願歸附,欲共力,破滅龜茲,平通道。若得龜茲,則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前世議者皆曰:『取三十六國,號為斷匈奴右臂。』今西域諸國,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貢奉不絕,唯焉耆龜茲獨未服從。臣前與官屬三十六人奉使絕域,備遭艱戹,自孤守疏勒,於今五載,胡夷情數,臣頗識之,問其城郭小大,皆言倚與依天等。以是效之,則葱嶺可通,龜茲可伐。今宜拜龜茲侍子白霸為其國王,以步騎數百送之,與諸國連兵,歲月之間,龜茲。以夷狄攻夷狄,計之善者也!臣見莎車疏勒田地肥廣,草故饒衍,不比敦煌鄯善間也,兵可不費中國而糧食自足。且姑墨溫宿二王,特為龜茲所置,既非其種,更相厭苦,其勢必有降者;若二國來降,則龜茲自破。願下臣章,參考行事,誠有萬分,死復何恨!臣區區特蒙神靈,竊冀未便僵仆,目見西域平定,陛下舉萬年之觴,薦勳祖廟,布大喜於天下。」書奏,知其功可成,議欲給兵。平陵 徐幹上疏,願奮身佐為假司馬,將弛刑及義從千人就
  先是,莎車以為兵不出,遂降於龜茲,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叛。會徐幹適至,遂與番辰,大破之,斬首千餘級。欲進攻龜茲,以烏孫兵強,宜因其力,乃上言:「烏孫大國,控弦十萬。故武帝妻以公主,至孝宣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與共合力。」納之。
建初六年(辛巳、紀元二五九八年)
 □春,二月,辛卯,琅邪孝王 薨。
 □夏,五月,辛酉,趙節王 薨。〔此段原無,據後漢書 章帝紀趙孝王良傳補。〕考異曰:帝紀「栩」「盱」二字皆有,今從趙孝王良傳作「栩」。〉
 □六月,丙辰,太尉鮑昱薨。
 □辛未晦,日有食之。
 □秋,七月,癸巳,以大司農鄧彪為太尉。
 □武都太守廉范蜀郡太守。成都民物豐盛,邑宇逼側,舊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災,而更相隱蔽,燒者日屬。乃毀削先令,但嚴使儲水而已。百姓以為便,歌之曰:「廉叔度,來何暮!不禁火,民安作。昔無襦,今五絝。」
 □沛王等將入朝,遣謁者賜貂裘及太官食物、珍果,又使大鴻臚竇固持節郊迎。親自循行邸第,豫設帷牀,其錢帛、器物無不充備。
建初七年(壬午、紀元二五九九年)
 □春,正月,沛王 濟南王 東平王 中山王 東海王 琅邪王 來朝。考異曰: 無「廣陵王」,而有「濟南王」。按 廣陵思王荊傳明帝 永平十年自殺。十四年,封元壽廣陵侯,服王璽綬,又封元壽弟三人為鄉侯。至建初七年,章帝元壽兄弟與諸王俱朝京師。據此則廣陵侯雖名曰侯,實與王等,故 以「王」稱之。而 又有「榆鄉侯」、「東鄉侯」,此必元壽之弟也。〉詔沛、濟南東平中山王贊拜不名;升殿乃拜,上親答之,所以寵光榮顯,加於前古。每入宮,輒以輦迎,至省閣乃下,上為之興席改容,皇后親拜於內;皆鞠躬辭謝不自安。三月,大鴻臚奏遣諸王歸國,特留東平王 京師
 □初,明德太后扶風 宋楊二女為貴人,大貴人生太子梁松有二女,亦為貴人,小貴人生皇子竇皇后無子,養為子。宋貴人有寵於馬太后,太后崩,竇皇后寵盛,與母沘陽公主謀陷宋氏,外令兄弟求其纖過,內使御者偵伺得失。宋貴人病,思生兔,令家求之,因誣言欲為厭勝之術,由是太子出居承祿觀。夏,六月,甲寅,詔曰:「皇太子有失惑無常之性,不可以奉宗廟。大義滅親,況降退乎!今廢清河王。皇子,保育皇后,承訓懷袵,今以為皇太子。」遂出宋貴人姊妹置丙舍,使小黃門蔡倫案之。二貴人皆飲藥自殺,父議郎楊免歸本郡。時雖幼,亦知避嫌畏禍,言不敢及宋氏更憐之,敕皇后令衣服與太子齊等。太子亦親愛,入則共室,出則同輿。
 □己未,徙廣平王 西平王
 □秋,八月,飲酎畢,有司復奏遣東平王 歸國,乃許之,手詔賜曰:「骨肉天性,誠不以遠近為親疏;然數見顏色,情重昔時。念王久勞,思得還休,欲署大鴻臚奏,不忍下筆,顧授小黃門;中心戀戀,惻然不能言。」於是車駕祖送,流涕而訣;復賜乘輿服御,珍寶、輿馬,錢布以億萬計。
 □九月,甲戌,偃師,東涉卷津,至河內,下詔曰:「車駕行秋稼,觀收穫,因涉郡界,皆精騎輕行,無他輜重。不得輒修道橋,遠離城郭,遣吏逢迎,刺探起居,出入前後,以為煩擾。動務省約,但患不能脫粟瓢飲耳。」己酉,〔是年九月乙丑朔,無己酉,疑當乙酉之訛。〕進幸;辛卯,還宮。
 □冬,十月,癸丑,行幸長安丙辰,祠高廟〔「丙辰,祠高廟」五字原無,據後漢書 章帝紀補。〕蕭何末孫酇侯。進幸槐里岐山;又幸長平,御池陽宮,東至高陵;十二月,丁亥,還宮。考異曰: 章紀云:「十二月丁亥,車駕還宮。」按長曆,十二月甲午朔,無丁亥。章紀又云:「十一月,詔賜河東守、令、掾以下。」疑還宮在十一月時,「十二月」當衍文。〉
 □東平 〔「東平憲王」原作「東平獻王」,據後漢紀 光武十王傳北堂書鈔卷七十引續漢書太平御覽卷七四七引東觀漢記改。〕考異曰: 「獻王」,今從 續漢書東觀記。〉〔原作「范書作『憲』,今從袁紀」,今改之。〕疾病,馳遣名醫、小黃門侍疾,使者冠蓋不絕於道。又置驛馬,千里傳問起居。
建初八年(癸未、紀元二六OO年)
 □春,正月,壬辰,王薨。詔告中傅「封上王自建武以來章奏,並集覽焉。」遣大鴻臚持節監喪,令四姓小侯、諸國王、主悉會葬。
 □夏,六月,北匈奴 三木樓訾大人 稽留斯等率三萬餘人款五原塞降。
 □秋,〔「秋」字原無,據後漢紀卷十二補。〕班超為將兵長史,以徐幹為軍司馬,別遣衛候李邑護送烏孫使者。于闐,值龜茲疏勒,恐懼不敢前,因上書陳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毀:「擁愛妻,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內顧心。」聞之嘆曰:「身非曾參而有三至之讒,恐見疑於當時矣!」遂去其妻。忠,乃切責曰:「縱擁愛妻,抱愛子,思歸之士千餘人,何能盡與同心乎!」令受節度,詔:「若任在外者,便留與從事。」即遣烏孫侍子還京師徐幹曰:「前親毀君,欲敗西域,今何不緣詔書留之,更遣他吏送侍子乎?」曰:「是何言之陋也!以,故今遣之。內省不疚,何卹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此段原繫於「順陽侯馬廖」段之後,據後漢紀卷十二移至秋季。〕
 □冬,十二月,甲午,上行幸陳留梁國淮陽潁陽;戊申,還宮。
 □太子之立也,梁氏私相慶;諸聞而惡之。皇后欲專名外家,忌梁貴人姊妹,數譖之於,漸致疏嫌。是歲,竇氏作飛書,陷梁竦以惡逆,遂死獄中,家屬徙九真,貴人姊妹以憂死。辭語連及梁松舞陰公主,坐徙新城
 □順陽侯 馬廖,謹篤自守,而性寬緩,不能勒子弟,皆驕奢不謹。校書郎楊終書,戒之曰:「君位地尊重,海內所望。黃門郎年幼,血氣方盛,既無長君退讓之風,而要結輕狡無行之客,縱而莫誨,視成任性,念前往,〔「鑑」原作「覽」,據後漢書 楊終傳改。可為寒心!」不能從。兄弟資產巨億,大起第觀,彌亙街路,食客常數百人。又多牧馬畜,賦斂不喜之,數加譴敕,所以禁遏甚備。由是權勢稍損,賓客亦衰。
  為步兵校尉,投書怨誹。於是有司兄弟奢侈踰僭,濁亂聖化,悉免就國。臨上路,詔曰:「舅氏一門俱就國封,四時陵廟無助祭先后者,朕甚傷之。其令許侯田廬,有司勿復請,以慰朕渭陽之情。」稍為謹密,故特留之,後復位特進。歸國,考擊物故。後復有詔還 京師
  諸既得罪,竇氏益貴盛。皇后兄為侍中、虎賁中郎將,弟為黃門侍郎,並侍宮省,賞賜累積;喜交通賓客。司空第五倫上疏曰:「臣伏見虎賁中郎將竇憲,椒房之親,典司禁兵,出入省闥,年盛志美,卑讓樂善,此誠其好士交結之方。然諸出入貴戚者,類多瑕釁禁錮之人,尤少守約安貧之節;士大夫無志之徒,更相販賣,雲集其門,蓋驕佚所從生也。三輔論議者至云,『以貴戚廢錮,當復以貴戚浣濯之,猶解酲當以酒也。』詖險趣勢之徒,誠不可親近。臣愚願陛下、中宮嚴敕等閉門自守,無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慮於無形,令永保福祿,君臣交歡,無纖介之隙,此臣之所至願也!」
  恃宮掖聲勢,自王、主及諸家,莫不畏憚。以賤值請奪泌水公主園田,〔「公主」二字上原重「公」字,今刪之。〕主逼畏不敢計。後出過園,指以問陰喝不得對。後發覺,大怒,召切責曰:「深思前過奪主田園時,何用愈趙高指鹿為馬!久念使人驚怖。昔永平中,常令陰黨陰博鄧疊三人更相糾察,故諸豪戚莫敢犯法者。今貴主尚見枉奪,何況小民哉!國家棄,如孤雛、腐鼠耳!」大懼,皇后為毀服深謝,良久乃得解,使以田還主。雖不繩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
  臣曰:人臣之罪,莫大於欺罔,是以明君疾之。孝章竇憲何異指鹿為馬,善矣;然卒不能罪,則奸臣安所懲哉!夫人主之於臣下,患在不知其奸,苟或知之而復赦之,則不若不知之為愈也。何以言之?彼或為奸而上不之知,猶有所畏;既知而不能討,彼知其不足畏也,則放縱而無所顧矣!是故知善而不能用,知惡而不能去,人主之深戒也。
 □下邳 周紆雒陽令,下車,先問大姓主名;吏數閭里豪強以對。厲聲怒曰:「本問貴戚若等輩,豈能知此賣菜傭乎!」於是部吏望風旨,爭以激切為事,貴戚跼蹐,京師肅清。竇篤夜至止奸亭,亭長霍延拔劍擬,肆詈恣口。以表聞,詔召司隸校尉、河南尹詣尚書譴問;遣劍戟士收,送廷尉詔獄,數日,貰出之。
 □以侍中會稽 鄭弘為大司農。舊交趾七郡貢獻轉運,皆從東冶汎海而至,風波艱阻,沈溺相係。奏開零陵桂陽嶠道,自是夷通,遂為常路。在職二年,所息省以億萬計。遭天下旱,邊方有警,民食不足,而帑藏殷積。又奏宜省貢獻,減徭費以利飢民;從之。
元和元年(甲申、紀元二六O一年)
 □春,閏正月,辛丑,濟陰悼王 薨。
 □夏,四月,己卯,分東平國,封獻王任城王
 □六月,辛酉,沛獻王 薨。
 □陳事者多言「郡國貢舉,率非功次,故守職益懈而吏事浸疏,咎在州郡。」有詔下公卿朝臣議。大鴻臚韋彪上議曰:「夫國以簡賢為務,賢以孝行為首,是以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夫人才行少能相兼,是以孟公綽優於老,不可以為大夫。忠孝之人,持心近厚;鍛煉之吏,持心近薄。士宜以才行為先,不可純以閥閱。然其要歸,在於選二千石。二千石賢,則貢舉皆得其人矣。」又上疏曰:「天下樞要,在於尚書,尚書之選,豈可不重!而間者多從郎官超升此位,雖曉習文法,長於應對,然察察小慧,類無大能。宜鑑嗇夫捷急之對,深思絳侯木訥之功也。」皆納之。之玄孫也。
 □秋,七月,丁未,詔曰:「律云:『掠者唯得榜、笞、立』;又令丙,箠長短有數。自往者大獄以來,掠考多酷,鉆鑽之屬,慘苦無極。念其痛毒,怵然動心!宜及秋冬治獄,明為其禁。」
 □八月,甲子,太尉鄧彪罷,以大司農鄭弘為太尉。
 □癸酉,詔改元元和〔「元和」二字原無,今補其年號。〕
 □丁酉,車駕南巡。詔:「所經道上,郡縣毋得設儲跱。命司空自將徒支拄橋梁。有遣使奉迎,探知起居,二千石當坐。」
 □九月,辛丑,幸章陵冬,〔「冬」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十月,己未,進幸江陵;還,幸。召前臨淮太守朱暉,拜尚書僕射。臨淮,有善政,民歌之曰:「強直自遂,南陽 朱季,吏畏其威,民懷其惠。」時坐法免,家居,故上召而用之。十一月,己丑,車駕還宮。尚書張林上言:「縣官經用不足,宜自煮鹽,及復修武帝均輸之法。」朱暉固執以為不可,曰:「均輸之法,與賈販無異,鹽利歸官,則下民窮怨,誠非明主所宜行。」因發怒切責諸尚書,等皆自繫獄。三日,詔敕出之,曰:「國家樂聞駁議,黃髮無愆;詔書過耳,何故自繫!」因稱病篤,不肯復署議。尚書令以下惶怖,謂曰:「今臨得譴讓,奈何稱病,其禍不細!」曰:「行年八十,蒙恩得在機密,當以死報。若心知不可,而順旨雷同,負臣子之義!今耳目無所聞見,伏待死命。」遂閉口不復言。諸尚書不知所為,乃共劾奏意解,寢其事。後數日,詔使直事郎問起居,太醫視疾,太官賜食,乃起謝;復賜錢十萬,布百匹,衣十領。
 □魯國 孔僖涿郡 崔駰同遊太學,相與論「孝武皇帝,始為天子,崇信聖道,五六年間,號勝;及後恣己,忘其前善。」鄰房生梁郁上書,告「誹謗先帝,刺譏當世」,事下有司。詣吏受訊。以書自訟曰:「凡言誹謗者,謂實無此事而虛加誣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惡,顯在史,坦如日月,是為直說書傳實事,非虛謗也。夫帝者,為善為惡,天下莫不知,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誅於人也。且陛下即位以來,政未過而德澤有加,天下所具也,臣等獨何譏刺哉!假使所非實是,則固應悛改,倘其不當,亦宜含容,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數,深自為計,徒肆私忌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顧天下之人,必回視易慮,以此事窺陛下心,自今以後,苟見不可之事,終莫復言者矣。齊桓公親揚其先君之惡以唱管仲,然後群臣得盡其心。今陛下乃欲為十世之武帝遠諱實事,豈不與桓公異哉!臣恐有司猝然見構,銜恨蒙枉,不得自敘,使後世論者擅以陛下有所比方,寧可復使子孫追掩之乎!謹詣闕伏待重誅。」書奏,立詔勿問,拜蘭臺令史。〔「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
 □十二月,壬子,詔:「前以妖惡禁錮三屬者,一皆蠲除之,但不得在宿衛而已。」
 □廬江 毛義東平 鄭均,皆以行義稱於鄉里。南陽 張奉慕義名,往候之,坐定而府檄適至,以安陽令,捧檄而入,喜動顏色;心賤之,辭去。後母死,徵辟皆不至,乃嘆曰:「賢者固不可測。往日之喜,乃為親屈也。」兄為縣吏,頗受禮遺,諫不聽,乃脫身為傭,歲餘得錢帛,歸以與兄曰:「物盡可復得;為吏坐贓,終身捐棄。」兄感其言,遂為廉潔。仕為尚書,免歸。下詔褒寵,賜穀各千斛,常以八月長吏問起居,加賜羊酒。考異曰:義傳云「建初中」,今從均傳。〉
 □武威太守孟雲上言:「北匈奴復願與吏民合市。」詔許之。北匈奴 大且渠伊莫訾王等驅牛馬萬餘頭來與交易,南單于遣輕騎出上郡抄之,大獲而還。
 □復遣假司馬和恭等將兵八百人詣班超因發疏勒于闐兵擊莎車莎車以賂誘疏勒王 遂反,從之,西保烏即城乃更立其府丞成大疏勒王,悉發其不反者以攻,使人說康居王以歸其國,烏即城遂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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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年號

 從好太王建元永樂開始,至寶藏王共10王,其中長壽王及安原王至少有3個年號,平原王至少有2個年號,因此保守估計高句麗最少使用15個以上的年號。 好太王,391-412在位 永樂391-412 22 長壽王,412-491在位 □□413-? 延壽451-? 建興472-? 文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