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4日 星期六

資治通鑑卷055



資治通鑑 卷第五十五
  漢紀四十七 起閼逢執徐(甲辰),盡柔兆敦牂(丙午),凡三年。

  孝桓皇帝中

延熹七年(甲辰、紀元二六八一年)
 □春,二月,丙戌,〔是年二月壬寅朔,無丙戌。〕邟鄉忠侯 黃瓊薨。將葬,四方遠近名士會者六七千人。考異曰: :「四年,免司空,至七年,卒。」 :「七年,以太尉薨。」 楊秉五年代劉矩為太尉。 ,此年卒,乃為太尉。今從 。〉
  初,授於家,徐穉從之咨訪大義,及貴,絕不復交。至是,往弔之,進酹,哀哭而去,人莫知者。諸名士推問喪宰,宰曰:「先時有一書生來,衣麤薄而哭之哀,不記姓字。」眾曰:「必徐孺子也。」於是選能言者陳留 茅容輕騎追之,及於塗。為沽酒市肉,為飲食。問國家之事,不答。更問稼穡之事,乃答之。還,以語諸人,或曰:「孔子云:『可與言而不與言,失人。』然則孺子其失人乎?」太原 郭泰曰:「不然。孺子之為人,清潔高廉,飢不可得食,寒不可得衣,而為季偉飲酒食肉,此為已知季偉之賢故也!所以不答國事者,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
  博學,善談論。初遊雒陽,時人莫識,陳留 一見嗟異,〔「符」原作「苻」,據後文改。〕因以介於河南李膺與相見,曰:「吾見士多矣,未有如郭林宗者也。其聰識通朗,高雅密博,今之華夏,鮮見其儔。」遂與為友,於是名震京師。後歸鄉里,衣冠諸儒送至上,車數千輛,唯與同舟而濟,眾賓望之,以為神仙焉。
  性明知人,好獎訓士類,周遊郡國。茅容,年四十餘,耕於野,與等輩避雨樹下,眾皆夷踞相對,獨危坐愈恭;見而異之,因請寓宿。旦日,殺雞為饌,謂為己設;分半食母,餘半庋置,自以草蔬與客同飯。曰:「卿賢哉遠矣!郭林宗猶減三牲之具以供賓旅,而卿如此,乃我友也。」起,對之揖,勸令從學,卒為盛德。鉅鹿 孟敏,客居太原,荷甑墮地,不顧而去。見而問其意,對曰:「甑已破矣,視之何益!」以為有分決,與之言,知其德性,因勸令遊學,遂知名當世。陳留 申屠蟠,家貧,傭為漆工;鄢陵 庾乘,少給事縣廷為門士;見而奇之,其後皆為名士。自餘或出於屠沽、卒伍,因獎進成名者甚眾。
  陳國童子魏昭請於曰:「經師易遇,人師難遭,願在左右,供給灑掃。」許之。嘗不佳,命作粥,粥成,進呵之曰:「為長者作粥,不加意敬,使不可食!」以杯擲地。更為粥重進,復呵之。如此者三,姿容無變。乃曰:「吾始見子之面,而今而後,知卿心耳!」遂友而善之。
  陳留 左原,為郡學生,犯法見斥,遇諸路,為設酒肴以慰之。謂曰:「昔顏涿聚梁甫之巨盜,段干木晉國之大駔,卒為之忠臣,之名賢;蘧瑗顏回尚不能無過,況其餘乎!慎勿恚恨,責躬而已!」納其言而去。或有譏不絕惡人者,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後忽更懷忿結客,欲報諸生。其日,在學,愧負前言,因遂罷去。後事露,眾人咸謝服焉。
  或問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曰:「隱不違親,貞不絕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他。」
  嘗舉有道,不就,同郡宋沖素服其德,以為自元以來,未見其匹,嘗勸之仕。曰:「吾夜觀乾象,晝察人事,天之所廢,不可支也,吾將優遊卒歲而已。」然猶周旋京師,誨誘不息。徐穉以書誡之曰:「夫大木將顛,非一繩所維,何為栖栖不遑寧處!」感寤曰:「謹拜斯言,以為師表。」
  濟陰 黃允,以雋才知名,見而謂曰:「卿高才絕人,足成偉器,年過四十,名聲著矣。然至於此際,當深自匡持,不然,將失之矣!」後司徒袁隗欲為從女求姻,見,嘆曰:「得婿如是,足矣。」聞而黜遣其妻。妻請大會宗親為別,因於眾中攘袂數隱慝十五事而去,以此廢於時。
  初,漢中 晉文經並恃其才智,曜名遠近,徵辟不就。託言療病京師,不通賓客,公卿大夫遣門生旦暮問疾,郎吏雜坐其門,猶不得見;三公所辟召者,輒以詢訪之,隨所臧否,以為與奪。符融李膺曰:「二子行業無聞,以豪傑自置,遂使公卿問疾,王臣坐門,恐其小道破義,空譽違實,特宜察焉。」然之。二人自是名論漸衰,賓徒稍省,旬日之間,慚嘆逃去,後並以罪廢棄。
  陳留 仇香,至行純嘿,鄉黨無知者。年四十,為蒲亭長。民有陳元,獨與母居,母詣不孝,驚曰:「吾近日過舍,廬落整頓,耕耘以時,此非惡人,當是化未至耳。母守寡養孤,苦身投老,奈何以一旦之忿,棄歷年之勤乎!且母養人遺孤,不能成濟,若死者有知,百歲之後,當何以見亡者!」母涕泣而起。乃親到家,為陳人倫孝行,譬以禍福之言,感悟,卒為孝子。考城河內 王奐主簿,〔「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謂之曰:「聞在蒲亭陳元不罰而化之,得無少鷹鸇之志耶?」曰:「以為鷹鸇不若鸞鳳,故不為也。」曰:「枳棘之林非鸞鳳所集,百里非大賢之路。」乃以一月俸資,使入太學。郭泰符融齎刺謁之,因留宿;明旦,起,下牀拜之曰:「君,之師,非之友也。」學畢歸鄉里,雖在宴居,必正衣服,妻子事之若嚴君;妻子有過,免冠自責,妻子庭謝思過,冠,妻子乃敢升堂,終不見其喜怒聲色之異。不應徵辟,卒於家。
 □三月,癸亥,〔是年三月壬申朔,無癸亥。〕隕石于
 □夏,五月,己丑,京師雨雹。
 □秋,九月,〔「秋九月」三字原無,據後漢紀卷二十二補。〕荊州刺史度尚募諸蠻夷擊艾縣賊,大破之,降者數萬人。桂陽宿賊卜陽潘鴻等逃入深山,窮追數百里,破其三屯,多獲珍寶。黨眾猶盛,欲擊之,而士卒驕富,莫有志。計緩之則不戰,逼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陽潘鴻作賊十年,習於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進,當須諸郡所發悉至,乃力攻之。」申令軍中恣聽射獵,兵士喜悅,大小皆出。乃密使所親客潛焚其營,珍積皆盡;獵者來還,莫不泣涕。人人慰勞,深自咎責,因曰:「卜陽等財寶足富數世,諸卿但不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眾咸憤踊。敕令秣馬蓐食,明旦,徑赴賊屯,等自以深固,不復設備,吏士乘銳,遂破平之。出兵三年,群寇悉定,封右鄉侯
 □冬,十月,壬寅,南巡;〔「上」原作「帝」,今改作「上」。下同。〕庚申,幸章陵十一月,〔「十一月」三字原無,見下文考異。〕戊辰,幸雲夢考異曰: 並云十月幸雲夢。按長曆,十月戊戌朔,無戊辰。十一月朔乃戊辰,蓋二書脫「十一月」三字也。〉漢水,還,幸新野。時公卿、貴戚車騎萬計,徵求費役,不可勝極。護駕從事桂陽 胡騰上言:「天子無外,乘輿所幸,即為京師。臣請以荊州刺史比司隸校尉,臣自同都官從事。」從之。自是肅然,莫敢妄干擾郡縣。南陽,左右並通奸利,詔書多除人為郎,太尉楊秉上疏曰:「太微積星,名為郎位,入奉宿衛,出牧百姓,宜割不忍之恩,以斷求欲之路。」於是詔除乃止。
 □護校尉段熲當煎羌,破之。〔此段原與上段連文,據今本資治通鑑卷五十五分為二段。〕
 □十二月,辛丑,車駕還宮。
 □中常侍汝陽侯 唐衡武原侯 徐璜皆卒。
 □初,侍中寇榮之曾孫也,性矜潔,少所與,以此為權寵所疾。從兄子尚益陽長公主又納其從孫女於後宮。左右益忌之,遂共陷以罪,與宗族免歸故郡,吏承望風旨,持之浸急。恐不免,詣闕自訟。未至,刺史張敬追劾以擅去邊,有詔捕之。逃竄數年,會赦,不得除,積窮困,乃自亡命中上書曰:「陛下統天理物,作民父母,自生齒以上,咸蒙德澤;而臣兄弟獨以無辜,為專權之臣所見批扺,青蠅之人所共構會,令陛下忽慈母之仁,發投杼之怒。殘諂之吏,張設機網,並驅爭先,若赴仇敵,罰及死沒,髡剔墳墓,欲使嚴朝必加濫罰;是以不敢觸突天威而自竄山林,以俟陛下發神聖之聽,啟獨睹之明,救可濟之人,援沒溺之命。不意滯怒不為春夏息,淹恚不為歲時怠,遂馳使郵驛,布告遠近,嚴文剋剝,痛於霜雪,逐臣者窮人〔「跡」原作「途」。校:「『途』作『跡』。」後漢書 寇恂傳同,據改。〕追臣者極車軌,雖伍員季布,無以過也。臣遇罰以來,三赦再贖,無驗之罪,足以蠲除;而陛下疾臣愈深,有司咎臣甫力,止則見掃滅,行則為亡虜,苟生則為窮人,極死則為冤鬼,天廣而無以自覆,地厚而無以自載,蹈陸土而有沈淪之憂,遠岩牆而有鎮壓之患。如臣犯元惡大憝,足以陳原野,備刀鋸,陛下當班布臣之所坐,以解眾論之疑。臣思入國門,坐於肺石之上,使三槐九棘平臣之罪,而閶闔九重,陷穽步設,舉趾觸罘罝,動行絓羅網,無緣至萬乘之前,永無見信之期。悲夫,久生亦復何聊!蓋忠臣殺身以解君怒,孝子殞命以寧親怨,故大舜不避塗廩、浚井之難,申生不辭姬氏讒邪之謗;臣敢忘斯義,不自斃以解明朝之忿哉!乞以身塞責,願陛下乞兄弟死命,使臣一門頗有遺類,以崇陛下寬饒之惠。先死陳情,臨章泣血!」省章愈怒,遂誅寇氏由是衰廢。考異曰: 置此事於延熹元年。按 榮傳云「延熹中被罪」,書又云:「遇罰以來,三赦再贖」,不知死果在何年。按襄楷竇武上書,皆言之誅。今置於此。〉
延熹八年(乙巳、紀元二六八二年)
 □春,正月,遣中常侍左悺苦縣老子
 □勃海王 ,素行險僻,多僭傲不法。北軍中候陳留 史弼上封事曰:「臣聞帝王之於親戚,愛雖隆必示之以威,體雖貴必禁之以度,如是,和睦之道興,骨肉之恩遂矣。竊聞勃海王 ,外聚剽輕不逞之徒,內荒酒樂,出入無常,所與群居,皆有口無行,或家之棄子,朝之斥臣,〔「有口無行或」「或」六字原無,據後漢書 史弼傳補。〕必有羊勝伍被之變。州司不敢彈糾,傅相不能匡輔,陛下隆於友于,不忍遏絕,恐遂滋蔓,為害彌大。乞露臣奏,宣示百僚,平處其法。法決罪定,乃下不忍之詔;臣下固執,然後少有所許:如是,則聖朝無傷親之譏,勃海有享國之慶;不然,懼大獄將興矣。」上不聽。果謀為不道;有司請廢之,詔貶為癭陶王,食一縣。
 □丙申晦,日有食之。詔公、卿、校尉舉賢良方正。
 □二月,己酉,〔「二月己酉」四字原無,據續漢書 五行志補。〕千秋萬歲殿火。
 □中常侍侯覽益州刺史,:「『兄』作『弟』。」按後漢書 楊震傳作「弟」,宦者傳作「兄」。〕殘暴貪婪,累贓億計。太尉楊秉奏檻車徵於道自殺,閱其車重三百餘兩,皆金銀錦帛。因奏曰:「臣案舊典,宦官本在給使省闥,司昏守夜;而今猥受過寵,執政操權,附會者因公褒舉,違忤者求事中傷,居法王公,富擬國家,飲食極肴膳,僕妾盈紈素。中常侍侯覽,貪殘元惡,自取禍滅;顧知釁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為不宜復見親近。昔懿公邴歜之父,奪閻職之妻,而使二人參乘,卒有竹中之難。宜急屏斥,投畀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請免官送歸本郡。」書奏,尚書召對掾屬,詰之曰:「設官分職,各有司存。三公統外,御史察內;今越奏近官,經典、制,何所依據?其開公具對!」使對曰:「春秋傳曰:『除君之惡,唯力是視。』鄧通懈慢,申屠嘉詰責,文帝從而請之。世故事,三公之職,無所不統。」尚書不能詰,不得已,竟免官。司隸校尉韓縯因奏左悺罪惡,及其兄太僕南鄉侯 請託州郡,聚斂為奸,賓客放縱,侵犯吏民。皆自殺。又奏中常侍具瑗贓罪,徵詣廷尉。詣獄謝,上還東武印綬,〔「陽」字原無,據後漢書 周榮傳宦者傳補。〕詔貶為都鄉侯襲封者,〔「單」「徐」「唐」三字原無,據文當補其姓。〕並降為鄉侯,考異曰:楊秉傳:「南巡之明年,侯覽」,則是在此年矣。宦者傳:「韓縯具瑗坐奪國為鄉侯」,與秉傳所云削國共是一時事明矣。而 載在去年春,與不同。今從 。〉子弟分封者,悉奪爵土。劉普等貶為關內侯,尹勳等亦皆奪爵。
 □多內寵,宮女至五六千人,及驅役從使復兼倍於此,而鄧后恃尊驕忌,與所幸郭貴人更相譖訴。癸亥,廢皇后鄧氏,送暴室,以憂死。河南鄧萬世、虎賁中郎將鄧會皆下獄誅。
 □護校尉段熲姐羌〔「勒」原作「罕」,據後漢書 段熲傳改。〕破之。
 □三月,辛巳,赦天下。
 □宛陵大姓羊元群北海郡,贓汙狼籍;郡舍溷軒有奇巧,亦載之以歸。河南李膺表案其罪;元群行賂宦官,竟反坐。單超山陽太守,以罪繫獄,廷尉馮緄考致其死;中官相黨,共飛章誣以罪。中常侍蘇康管霸,固天下良田美業,州郡不敢詰,大司農劉祐移書所在,依科品沒入之;大怒,與俱輸作左校。
 □夏,四月,甲寅,安陵園寢火。
 □丁巳,詔壞郡國諸淫祀,特留雒陽 王渙密縣 卓茂二祠。
 □五月,丙戌,太尉楊秉薨。為人,清白寡欲,嘗稱「我有三不惑:酒、色、財也。」
  既沒,所舉賢良廣陵 劉瑜乃至京師上書言:「中官不當比肩裂土,競立胤嗣,繼體傳爵。又,嬖女充積,冗食空宮,傷生費國。又,第舍增多,窮極奇巧,掘山攻石,促以嚴刑。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奸情賕賂,皆為吏餌。民愁鬱結,起入賊黨,官輒興兵誅討其罪,貧困之民,或有賣其首級以要酬賞,父兄相代殘身,妻孥相視分裂。又,陛下好微行近習之家,私幸宦者之舍,賓客市買,熏灼道路,因此暴縱,無所不容。惟陛下開廣諫道,博觀前古,遠佞邪之人,放之聲,則政致和平,德感祥風矣。」詔特召問災咎之徵。執政者欲令依違其辭,乃更策以他事,復悉心對八千餘言,有切於前。拜為議郎。
 □荊州朱蓋等叛,與桂陽胡蘭等復攻桂陽,太守任胤棄城走,賊眾遂至數萬。轉攻零陵,太守下邳 陳球固守拒之。零陵下溼,編木為城,郡中惶恐。掾史白遣家避難,怒曰:「太守分國虎符,受任一邦,豈顧妻孥而沮國威乎!復言者斬!」乃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多所殺傷。賊激流灌城,輒於內因地勢,反決水淹賊,相拒十餘日不能下。時度尚徵還京師,詔以為中郎將,率步騎二萬餘人救,發諸郡兵勢討擊,大破之,斬等首三千餘級,復以荊州刺史。蒼梧太守張敘為賊所執,及任胤皆徵棄市。胡蘭餘黨南走蒼梧交趾刺史張磐擊破之,賊復還入荊州界。度尚懼為己負,乃偽上言蒼梧賊入荊州界,於是徵下廷尉。辭狀未正,會赦見原,不肯出獄,方更牢持械節。考異曰:按張磐會赦得原。檢帝紀,此後未有赦,不知會何赦也?六年三月赦,前此二年;永康元年六月赦,後此二年。今從帝紀。〉獄吏謂曰:「天恩曠然,而君不出,何乎?」曰:「備位方伯,為所枉,受罪牢獄。夫事有虛實,法有是非,實不辜,赦無所除;如忍以苟免,永受侵辱之恥,生為惡吏,死為敝鬼。乞傳詣廷尉,面對曲直,足明真偽。不徵者,埋骨牢檻,終不虛出,望塵受枉!」廷尉以其狀上,詔書徵,到廷尉,辭窮,受罪,以先有功得原。
 □段熲擊破西羌,進兵窮追,展轉山谷間,自春及秋,無日不戰,虜遂敗散,凡斬首二萬三千級,獲生口數萬人,降者萬餘落。封都鄉侯〔「為」字原無,據通鑑體例補。〕
 □秋,七月,以太史大夫陳蕃為太尉。讓於太常胡廣、議郎王暢、弛刑徒李膺不許。
  之子也,嘗為南陽太守,疾其多貴戚豪族,下車,奮厲威猛,大姓有犯,或使吏發屋伐樹,堙井夷竈。功曹張敞奏記諫曰:「文翁召父卓茂之徒,皆以溫厚為政,流聞後世。發屋伐樹,將為嚴烈,雖欲懲惡,難以聞遠。郡為舊都,侯甸之國,園廟出於章陵,三后生自新野,自中興以來,功臣將相,繼世而隆。愚以為懇懇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奸,未若禮賢。皋陶,不仁者遠,化人在德,不在用刑。」深納其言,更崇寬政,化大行。
 □閏月,甲午,南宮 朔平署火。〔此段原在「段熲擊破西羌」段之前,據所書月日移至「秋七月」段之後。〕
 □八月,戊辰,初令郡國有田者畝斂稅錢。
 □九月,丁未,京師地震。
 □冬,十月,司空周景免;以太常劉茂為司空。之子也。
 □郎中竇武之玄孫也,有女為貴人。采女田聖有寵於將立以為后。司隸校尉應奉上書曰:「母后之重,興廢所因;飛燕,胤嗣泯絕。宜思關雎之所求,遠五禁之所忌。」太尉陳蕃亦以田氏卑微,族良家,諍之甚固。不得已,辛巳,立竇貴人為皇后,拜為特進、城門校尉,封槐里侯
 □十一月,壬子,德陽殿西閤、黃門北寺火。〔「德陽殿西閤」五字原無,據後漢書 桓帝紀續漢書 五行志補。〕
 □陳蕃數言李膺馮緄劉祐之枉,請加原宥,升之爵任,言及反覆,誠辭懇切,以至流涕;不聽。應奉上疏曰:「夫忠賢武將,國之心膂。竊見左校弛刑徒馮緄劉祐李膺等,誅舉邪臣,肆之以法;陛下既不聽察,而猥受譖訴,遂令忠臣同愆元惡,自春迄冬,不蒙降恕,遐邇觀聽,為之嘆息。夫立政之要,記功忘失;是以武帝安國於徒中,:「『捨』作『拔』。」〕宣帝張敞於亡命。前討蠻荊,均吉甫之功;數臨督司,有不吐茹之節;著威,遺愛度。今三垂蠢動,王旅未振,乞原等,以備不虞。」書奏,乃悉免其刑。久之,李膺復拜司隸校尉。時小黃門張讓野王令,貪殘無道,畏威嚴,逃還京師,匿於兄家合柱中。知其狀,率吏卒破柱取,付雒陽獄,受辭畢,即殺之。訴冤於,詰以不先請便加誅之意。對曰:「昔仲尼司寇,七日而誅正卯。今臣到官已積一旬,私懼以稽留為愆,不意獲速疾之罪。誠自知釁責,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剋殄元惡,退就鼎鑊,始生之願也。」無復言,顧謂曰:「此汝弟之罪,司隸何愆!」乃遣出。自此諸黃門、常侍皆鞠躬屏氣,休沐不敢出宮省。怪問其故,並叩頭泣曰:「畏李校尉。」時朝廷日亂,綱紀頹弛,而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云。
 □徵東海劉寬為尚書令。之子也,歷典三郡,溫仁多恕,雖在倉猝,未嘗疾言遽色。吏民有過,但用蒲鞭罰之,示辱而已,終不加苦。每見父老,慰以農里之言,少年,勉以孝悌之訓,人皆悅而化之。
延熹九年(丙午、紀元二六八三年)
 □春,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考異曰:帝紀作「辛亥朔」。按長曆,正月辛卯朔,辛亥為二十一日,不得稱朔日;今從續漢志。〉詔公卿、郡國舉至孝。太常趙典所舉荀爽對策曰:「昔者聖人建天地之中而謂之禮,眾禮之中,昏禮為首。陽性純而能施,陰體順而能化,以禮濟樂,節宣其氣,故能豐子孫之祥,致老壽之福。及三代之季,淫而無節,陽竭於上,陰隔於下,故周公之誡曰:『時亦罔或克壽。』曰:『趾適屨,孰云其愚,何與斯人,追欲喪軀。』誠可痛也。臣竊聞後宮采女五六千人,從官、侍使復在其外,空賦不辜之民,以供無用之女,百姓窮困於外,陰陽隔塞于內,故感動和氣,災異屢臻。臣愚以為諸未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妃合,此誠國家之大福也。」詔拜郎中。
 □司隸豫州饑,死者什四五,至有滅戶者。
 □詔徵張奐為大司農,復以皇甫規代為度將軍。自以連在大位,欲求退避,數上病,不見聽。會友人喪至,越界迎之,因令客密告刺史胡芳,言擅遠軍營,當急舉奏。曰:「威明欲避第仕塗,故激發我耳。吾當為朝廷愛才,何能申此子計耶!」遂無所問。
 □夏,四月,濟陰東郡濟北平原 水清。
 □司徒許栩免;五月,以太常胡廣為司徒。
 □六月,〔「六月」二字原繫於後文「招結南匈奴及烏桓同叛」句之後,據後漢紀卷二十二移至「祠老子」段之前。〕庚午,上親祠老子濯龍宮,以文罽為壇飾,淳金釦器,設華蓋之坐,用郊天樂。
 □鮮卑張奐去,招結南匈奴烏桓同叛。南匈奴烏桓鮮卑數道入塞,寇掠緣邊九郡。秋,七月,鮮卑復入塞,誘引東羌與共盟詛。於是上郡 沈氐安定 先零諸種共寇武威張掖,緣邊大被其毒。詔復以張奐為護匈奴中郎將,以九卿秩督三州及度烏桓二營,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
 □初,蠡吾侯,受學於甘陵 周福,及即位,擢為尚書。時同郡河南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謠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賓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
  汝南太守宗資范滂為功曹,南陽太守岑晊為功曹,皆委心聽任,使之褒善糾違,肅清朝府。尤剛勁,疾惡如讎。李頌,素無行,中常侍唐衡以屬用為吏;寢而不召。遷怒,捶書佐朱零仰曰:「范滂清裁,今日寧受笞而死,不可違。」乃止。郡中中人以下,莫不怨之。於是二郡為謠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 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 但坐嘯。」
  太學諸生三萬餘人,郭泰潁川 賈彪為其冠,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禦,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於是中外承風,競以臧否相尚,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
  有富賈張汎者,考異曰:陳蕃傳作「張汜」,謝承 作「張子禁」,今從岑晊傳。〉與後宮有親,又善雕鏤玩好之物,頗以賂遺中官,以此得顯位,用勢縱橫。岑晊與賊曹史張牧收捕等;既而遇赦;竟誅之,收其宗族賓客,殺二百餘人,後乃奏聞。小黃門晉陽 趙津,貪暴放恣,為一縣巨患。太原太守平原 使郡吏王允討捕,亦於赦後殺之。於是中常侍侯覽使張汎妻上書訟冤,宦官因緣譖訴大怒,徵,皆下獄。有司承旨,奏罪當棄市。
  山陽太守翟超以郡人張儉為東部督郵。侯覽家在東,殘暴百姓;喪母還家,大起塋塚。舉奏罪,而伺候遮截,章竟不上。遂破塚宅,藉沒資財,具奏其狀,復不得御。考異曰: :「行部下平陵,逢母。按劍怒曰:『何等女子干督郵,此非賊耶!』使吏卒收母,殺之,追擒家屬、賓客,死者百餘人,皆僵尸道路,伐其園宅,井堙木刊,雞犬器物,悉無餘類。」苑康傳亦云:「張儉侯覽母,按其宗黨,或有迸匿泰山界者,窮相收掩,無得遺脫。大怨之,徵詣廷尉,坐徙日南。」按侯覽傳云:「喪母還家。」陳蕃傳云:「翟超沒入侯覽財產、坐髡鉗。」皆不云殺其母。若果殺之,則苑康不止徙日南也。侯覽傳又云:「建寧二年喪母」,蓋以誅黨人在其年,致此誤耳。〉徐璜兄子下邳令,暴虐尤甚。嘗求故汝南太守李暠女不能得,遂將吏卒至家,載其女歸,戲射殺之。東海汝南 黃浮聞之,收家屬,無少長,悉考之。掾史以下固諍,曰:「徐宣國賊,今日殺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即案罪棄市,曝其尸。於是宦官訴冤於大怒,並坐髡鉗,輸作右校。
  太尉陳蕃、司空劉茂共諫,請等罪;考異曰:陳蕃傳又有司徒劉矩,按時胡廣為司徒,非矩也。〉不悅。有司劾奏之,不敢復言。乃獨上疏曰:「今寇賊在外,四支之疾;內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寢不能寐,食不能飽,實憂左右日親,忠言日疏,內患漸積,外難方深。陛下超從列侯,繼承天位,小家蓄產百萬之資,子孫尚恥愧失其先業,況乃產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輕忽乎!誠不愛己,不當念先帝得之勤苦耶!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內,天啟聖意,收而戮之。天下之議,冀當小平;明鑑未遠,覆車如昨,而近習之權,復相扇結。小黃門趙津、大猾張汎等,肆行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南陽太守糾而戮之,雖言赦後不當誅殺,原其誠心,在乎去惡,至於陛下,有何悁悁!而小人道長,熒惑聖聽,遂使天威為之發怒,必加刑謫,已為過甚,況乃重罰令伏歐刀乎!又,前山陽太守翟超東海黃浮,奉公不橈,疾惡如讎,侯覽財物,徐宣之罪,並蒙刑坐,不逢赦恕。之從橫,沒財已幸;犯釁過,死有餘辜。昔丞相申屠嘉召責鄧通雒陽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從而請之,光武加以重賞,未聞二臣有專命之誅。而今左右群豎,惡傷黨類,妄相交構,致此刑謫,聞臣是言,當復訴。陛下深宜割塞近習豫政之源,引納尚書朝省之士,簡練清高,斥黜佞邪。如是天和於上,地洽於下,休禎符瑞,豈遠乎哉!」不納。宦官由此疾彌甚,選舉奏議,輒以中詔譴却,長史以下多至抵罪,猶以名臣,不敢加害。
  平原 襄楷詣闕上疏曰:「臣聞皇天不言,以文象設。臣竊見太微、天廷五帝之坐,而金、火罰星揚光其中,於占,天子凶;又俱入房、心,法無繼嗣。前年冬大寒,殺鳥獸,害魚,城傍竹柏之葉有傷枯者。考異曰:帝紀此年十二月書「城傍竹柏枯傷」,誤也。〉臣聞於師曰:『柏傷竹枯,不出二年,〔「二年」,後漢書 襄楷傳後漢紀卷二十二作「三年」。〕天子當之。』今自春夏以來,連有霜雹及大雨雷電,臣作威作福,刑罰急刻之所感也。太原太守南陽太守,志除奸邪,其所誅翦,皆合人望。而陛下受閹豎之譖,乃遠加考逮,三公上書乞哀等,不見采察而嚴被譴讓,憂國之臣,將遂杜口矣。臣聞殺無罪,誅賢者,禍及三世。自陛下即位以來,頻行誅罰,並見族滅,其從坐者又非其數。李雲上書,明主所不當諱;乞死,諒以感悟聖朝;曾無赦宥而被殘戮,天下之人咸知其冤,興以來,未有拒諫誅賢,用刑太深如今者也!昔文王一妻,誕致十子;今宮女數千,未聞慶育,宜修德省刑以廣螽斯之祚。按春秋以來,及古帝王,未有清。臣以為者,諸侯位也。清者,屬陽;濁者,屬陰。當濁而反清者,陰欲為陽,諸侯欲為帝也。京房 易傳曰:『水清,天下平。』今天垂異,地吐妖,人癘疫,三者並時而有清,猶春秋麟不當見而見,孔子書之以為異也。願賜清閑,極盡所言。」書奏,不省。
  十餘日,復上書曰:「臣聞殷紂好色,妲己是出;葉公好龍,真龍遊廷。今黃門、常侍,天刑之人,陛下愛待,兼倍常寵,嗣未兆,〔「繼」原作「係」,據後漢書 襄楷傳改。〕豈不為此!又聞宮中立浮屠之祠,此道清虛,貴尚無為,好生惡殺,省慾去奢。今陛下嗜欲不去,殺罰過理,既乖其道,豈獲其祚哉!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愛,精之至也;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淫女豔婦,極天下之麗,甘肥飲美,殫天下之味,奈何欲如乎!」書上,即召入,詔尚書問狀。言:「古者本無宦臣,武帝末數遊後宮,始置之耳。」尚書承旨,奏:「不正辭理,而違背經藝,假借星宿,造合私意,誣上罔事,請下司隸正罪法,收送雒陽獄。」言雖激切,然皆天文恒象之數,故不誅;猶司寇論刑。自永平以來,臣民雖有習浮屠術者,而天子未之好;至,始篤好之,常躬自禱祠,由是其法侵盛,故言及之。
  符節汝南 蔡衍、議郎劉瑜表救,言甚切厲,亦坐免官。竟死獄中。素剛直,有經術,知名當時,故天下惜之。岑晊張牧逃竄獲免。
  之亡也,親友競匿之;賈彪獨閉門不納,時人望之。曰:「言『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公孝以要君致釁,自遺其咎,已不能奮戈相待,〔「吾」原作「至」,據後漢書 黨錮傳通鑑紀事本末卷八、今本資治通鑑卷五十五改。〕反可容隱之乎!」於是咸服其裁正。嘗為新息長,小民困貧,多不養子;嚴為其制,與殺人同罪。城南有盜劫害人者,北有婦人殺子者,出案驗,掾吏欲引南;怒曰:「賊寇害人,此則常理;母子相殘,逆天違道!」遂驅車北行,案致其罪。城南賊聞之,亦面縛自首。數年間,人養子者以千數。曰:「此賈父所生也。」皆名之為
 □河內 張成,善風角,推占當赦,子殺人。司隸李膺督促收捕,既而逢宥獲免;愈懷憤疾,竟案殺之。考異曰:黨錮傳云「河南尹」,按此事非作尹時也。〉素以方伎交通宦官,亦頗訊其占;宦官弟子牢脩上書,告「等養太學遊士,交結諸郡生徒,更相驅馳,共為部黨,誹訕朝廷,疑亂風俗。」考異曰: 作「牢順」,今從 。〉於是震怒,〔「上」原作「天子」,今改作「上」。〕班下郡國,逮捕黨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案經三府,太尉陳蕃却之曰:「今所案者,皆海內人譽,憂國忠公之臣,此等猶將十世宥也,豈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愈怒,遂下等於黃門北寺獄,其辭所連及,太僕潁川 杜密、御史中丞陳翔陳寔范滂之徒二百餘人。或逃遁不獲,皆懸金購募,使者四出相望。陳寔曰:「吾不就獄,眾無所恃。」乃自往請囚。范滂至獄,獄吏謂曰:「凡坐繫者,皆祭皋陶。」曰:「皋陶,古之直臣,知無罪,將理之於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眾人由此亦止。陳蕃復上書極諫,諱其言切,託以辟召非其人,策免之。考異曰: 李膺下獄在九月。 免在七月。蕃傳:「上書極諫曰:『等或禁錮閉隔,或死徙非所』云云。」按等赦出在明年六月,再下獄死徙在建寧二年十月。既以此年七月免,則蕃傳所云,疑非書也。又 陳蕃免事。靈帝即位,以太尉陳蕃為太傅。按免後有太尉周景。蓋 誤也。〉
  時黨人獄所染逮者,皆天下名賢,度將軍皇甫規,自以西州豪傑,恥不得與,乃自上言:「臣前薦故大司農張奐,是附黨也。又,臣昔論輸左校時,太學生張鳳等上書訟臣,是為黨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問。
  杜密素與李膺名行相次,時人謂之,故同時被繫。嘗為北海相,行春,到高密,見鄭玄為鄉嗇夫,知其異器,即召署郡職,遂遣就學,卒成大儒。後去官還家,每謁守令,多所陳託。同郡劉勝,亦自蜀郡告歸鄉里,閉門掃軌,無所干及。太守王昱曰:「劉季陵清高士,公卿多舉之者。」以激己,對曰:「劉勝位為大夫,見禮上賓,而知善不薦,聞惡無言,隱情惜己,自同寒蟬,此罪人也。今志義力行之賢而達之,違道失節之士而糾之,使明府賞刑得中,令問休揚,不亦萬分之一乎!」慚服,待之彌厚。
 □九月,以光祿勳周景為太尉。
 □司空劉茂免。〔此句下原空一格,據今本資治通鑑卷五十五與下文合為連文。〕冬,十二月,以光祿勳汝南 宣酆為司空。
 □以越騎校尉竇武為城門校尉。在位,多辟名士,清身疾惡,禮賂不通;妻子衣食裁充足而已,得兩宮賞賜,悉散與太學諸生及乞施貧民,由是眾譽歸之。
 □匈奴烏桓張奐至,皆相率還降,〔此句「皆」字後原空一格,據今本資治通鑑卷五十五合為連文。〕凡二十萬口;但誅其首惡,餘皆慰納之,唯鮮卑出塞去。朝廷患檀石槐不能制,遣使持印綬封為王,欲與和親。檀石槐不肯受,而寇抄滋甚;自分其地為三部:從右北平以東至遼東,接夫餘濊貊二十餘邑,為東部;從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餘邑,為中部;從上谷以西至敦煌烏孫二十餘邑,為西部。各置大人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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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麗年號

 從好太王建元永樂開始,至寶藏王共10王,其中長壽王及安原王至少有3個年號,平原王至少有2個年號,因此保守估計高句麗最少使用15個以上的年號。 好太王,391-412在位 永樂391-412 22 長壽王,412-491在位 □□413-? 延壽451-? 建興472-? 文咨王...